苏三

       耶利娅从前不知道林徽因的事，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女人。有一天看到一句话，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那是林徽因写的。她喜欢那句话，于是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就在百度上搜索一些林徽因的资料看。那个时代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人也都是不可思议的人，耶利娅一边看一边感叹，她碰到很多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她的那些奇怪的问题是这样的：

       林徽因嫁梁思成的时候，梁思成问她，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我。从前，徐志摩也爱着林徽因。林徽因说，你准备好了吗，我准备用一生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但是之后，林徽因还是在精神上对徐志摩有所眷恋，在徐志摩死后，甚至把一块徐志摩乘坐的失事的飞机残骸悬挂在床头。林徽因对金岳霖也有一种柏拉图式的依恋，甚至一度在梁思成跟金岳霖之间难以取舍。从爱情的忠贞角度去看林徽因，她似乎更像问题女人。可是，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钟情于她，在很多男人心目中她也是一个完美女人，甚至耶利娅也喜欢她。这是什么原因？

       梁思成爱林徽因，却不干涉林徽因跟异性交友，甚至恋爱。徐志摩遇难后，他甚至千里迢迢去料理徐志摩的丧葬。金岳霖高调放弃拥有林徽因之后，他跟金岳霖仍然是挚友，他也可以宽容金岳霖的“择林而居”，仍然不干涉林徽因跟金岳霖的交往，甚至家务事“都找老金过问”。在他的晚年，他甚至感叹“老金最爱徽因”。耶利娅想，现在的男人碰到梁思成那档子事，估计也不是“动刀子”解决，而是“动几次刀子”解决。现在还有梁思成那样的男人吗。

       金岳霖从前也是一个风流自赏的男人，在碰到林徽因之前，他正跟一个法国妞同居，可是看到林徽因，就把她送走了，从此只做林徽因“太太客厅”的常客，从此只择林而居，并因为林徽因独身。林徽因去世，他送了挽联——一身诗意千层瀑，万古人间四月天。耶利娅也能品味出那幅挽联带着多少感情。林徽因死后20多年，他还心情忧郁地给她庆生。他晚年的时候，有人问他想跟林徽因说什么话，他想了很久，只是说，有很多话，可是只能跟徽因一个人说。耶利娅看得眼睛有点湿，那样的男人……现在还有吗？

       梁思成也是爱林徽因的，可是林徽因死后，他在第4个还是第5个年头就娶了另一个女人林姝。晚年对林姝也不讳言他是深爱徽因的。可是，对那个人的爱没有减，他又爱了别的人。耶利娅想不明白他的爱情哲学又是什么？

       林姝也不避讳说林徽因，说林徽因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她称呼林徽因都是尊敬地称作林先生。这个女人也让耶利娅感觉温暖。她觉得那个时代的女人似乎都距离我们很远。

       再来说说跟徐志摩有关的人和事。徐志摩追求林徽因的时候，他的妻子张幼仪在怀孕，他让她堕胎，并对她一点也不怜惜，对她说，打胎会死人，走路也会死人。意思让张幼仪听天由命，但是必须打胎。后来，张幼仪答应离婚，但是一直认真地照顾徐志摩的孩子，父母，并且在晚年给徐志摩出版了一套徐志摩全集。她说，其实在志摩的女人里面，我是最爱徐志摩的。她不恨徐志摩后来的妻子陆小曼，却恨林徽因，因为她跟他恋爱，却不跟他结婚，让他痛苦。其实，耶利娅也知道她更痛苦。耶利娅忍不住眼泪流了一脸。那个女人为什么有那样的心态呢。

       张幼仪的哥哥张君励那时候是民国的司法部长，听到她跟徐志摩离婚的消息，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态：吾家失志摩如丧考妣也。她的三弟一直保持跟徐志摩的密友关系，他的孙女写张幼仪传的时候，他请求孙女，写徐志摩要手下留情。他的遗嘱是死后不放哀乐，只朗诵徐志摩的诗。耶利娅看了又好笑又感动。

       陆小曼嫁徐志摩之前，已经嫁了一个武官王庚。王庚在跟陆小曼分手的时候，只对徐志摩说，对小曼好，否则我会用非常手段对付你。日军侵略上海前夕，他因为记挂陆小曼的安危，私自驱车去陆府，结果遭日军逮捕泄露了军事计划，最后潦倒半生客死异国他乡。唉，耶利娅叹了一口气，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耶利娅被她的困惑弄得头有点大，就问白瑞德。白瑞德沉思良久，一本正经地对耶利娅说，那个时代是疯狂的，他们都是疯子。耶利娅抓紧拳头捶打白瑞德。白瑞德却一把勾住耶利娅的腰，说，我们去夜巴黎消遣。

       夜巴黎是喧嚣的，有一种宣泄的气氛，没有明亮的灯，只有小小的没有靠椅的座，不大的台面上点一根亮着的摇曳的烛火，五颜六色的几束光柱照在几米方圆的舞台上，歌手在唱歌，配乐的都隐藏在朦胧的黑暗里。耶利娅四面看了一眼，只看到烛光里的一张张亢奋的脸。耶利娅一边听歌，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喝酒。白瑞德一边吸烟，一边看着耶利娅断断续续地说话。耶利娅也不刻意去听白瑞德的话，也不刻意听歌，让自己的视觉和听觉甚至感觉都游游离离的，那种状态让她觉得是一种享受。忽然，旁边一个男人大声说，我们才认识30天，已经开了10次房，做了20次爱，我还不爱你吗？耶利娅想笑，差点喷了嘴里的酒。

       这时候，歌手在唱耶利亚女郎，……耶利亚，耶利亚……。耶利娅就站起来大声呼喊，……唉……唉……。那个歌手轻轻摇荡着自己的臀。耶利娅也轻轻地摇荡着自己的臀。白瑞德跟随着那个歌手大声唱，……耶利娅……神秘耶利亚……我一定找到她……。他唱歌的时候一直开心地看着耶利娅。

       那首歌唱完，耶利娅对白瑞德说，我们走吧。白瑞德有点吃惊，夜巴黎才到高潮呢。耶利娅想，我怎么没有感觉这是夜巴黎的高潮呢。她又想起一种生理现象，在心里轻轻嘀咕，我都很久没有体验那种高潮了。耶利娅有点意兴阑珊，坚持说，走吧，我跟玛格丽特有个约。

       你说，白瑞德是爱我的是吗？耶利娅看着玛格丽特，声音低低地问。玛格丽特慵懒地蜷在沙发里，不耐烦地说，不知道，我不是白瑞德。

       你说，一个男人对你怎样才算爱你？耶利娅耐心地问。玛格丽特想了片刻笑着对耶利娅说，带我上床之前耐心地挑逗我，ml的时候照顾我的感觉，带我到高潮，结束之后还有耐心跟我说一会儿话，最好给我洗澡，跟我同步睡觉。

       耶利娅想了一小会儿，又问，不脱裤子，你怎么判断他是不是爱你？玛格丽特很响亮地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反问玛利亚：你是处女吗，我是处女吗，喏，都不是，就别问这个小儿科问题好伐？你都脱光了衣服，还有必要去摆一个规规矩矩的姿势吗？

       耶利娅一口喝完自己杯中的咖啡，收拾好自己的小肩包，白了玛格丽特一眼：你这个小娼妇，一天到晚就知道脱下裤子体验爱情，本玉女不稀罕跟你近墨者黑，这就回家做一个清清纯纯的梦。

       玛格丽特的声音还是懒懒的：把门从你那个招摇的pp后面关好，本娼妇懒得送你，我要抓紧时间yy。

       打开灯，阳台的门开着，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百合的清香。百合花开了？耶利娅有点吃惊。

       阳台的几盆百合果然盛开着，耶利娅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有照顾它们，也不记得百合上一次的花期在什么时候，可是百合仍然保持着她喜欢的那种味道。她有点内疚，就仔仔细细地给百合浇了一遍水。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耶利娅想马上在百度上搜索一些东西看。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在敲击键盘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象是忽然被敲击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我这是怎么了，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心情了，不是不喜欢做事情吗，什么事情都懒得去想吗？可是认识白瑞德之后，我好像改变了，是不是这样啊，他究竟对我怎么了……。耶利娅想了很久。

       耶利娅仰面躺在床上，感觉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舒服，一伸手拿过床头那面镜子，对着镜子努力拿捏了一个非常妩媚的表情：宝贝，啵，咱不想那是不是爱好不好啊，那多没有意思啊，只管享受好了，宝贝，你说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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