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深深(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爱在天地间》、《中国散文百家》、《中国散文精粹》、《三江党旗红》、《富锦文学作品选》(散文卷)《茉莉颂——全国最美教师征文获奖作品选》。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黑龙江新闻网》、《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与村里的同学成生、继忠相约准备去村东一公里以外本村第三生产队里种植的瓜地偷西瓜。
瓜地种植面积约两垧(东北一般以15亩为一垧计算。)多的瓜地,南北走向,靠南边大道一侧种植香瓜,北侧种植西瓜,为了防止夜里有人到瓜地偷瓜,在瓜地的四周又种上大面积的倭瓜,与倭瓜相邻的是高粱地和玉米地。如果白天去偷瓜,在倭瓜地里爬行也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村里的一些半大孩子很少有在白天偷瓜的。
初秋的北大荒还较为昼长夜短,又酷热难耐。当夕阳把最后一缕余晖完全撒向天边时,夜幕随之悄悄地拉开了。
那天没有月光,只有点点繁星挂在遥远的夜空里。
我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等待成生、继忠的到来。不一会儿,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果然是他俩。这时,成生对我小声说道:“你带麻袋了吗?”我也小声回应道:“没有,我只拿了一个面袋子。”成生焦急地说道:“面袋子太小了,那能装几个西瓜呀,快去找条麻袋带上。”我一想也是,冒险偷一次西瓜一定要多摘几个大西瓜背回来。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来到仓房找了一条大麻袋出来。三个人相跟着一起来到村东,也许是我们略带急匆匆的脚步声惊动了小村中一些养狗人家的狗,这一叫不要紧,把全村的狗都吵起来了,我们的心本来就很紧张、心虚,在这些狗吠声中我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村外的茫茫黑夜里。
我们不敢走大路,钻进路北的一片高粱地里。由于没有夜风,所以听不见往日微风吹拂农作物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我们的身体与这些两米多高的高粱碰撞时发出糁人的响声,让我从心里产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记得是成生走在最前面,继忠在中间,我在后面,不知是怎么了,总觉的在我的身后有人或者是野狼之类的怪物悄悄地跟随着我们,当我回过头来向后张望时,又觉得那个身影又机敏地隐藏起来了,尽管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让人相信的影子,可怎么也无法消除这种无端恐惧的心理,我希望尽快走出漆黑的青纱帐,尽快来到瓜地,甚至就是让看瓜人捉到也值得,总比遭遇野狼要强得多。
我们的行进速度不是很快,因为是横穿高粱地,要一步一个垄台地走,所以制约了步幅的差距。刚刚走出高粱地,眼前又是一片苞米地,不想这苞米地更难走,此时的苞米穗子正处在灌浆成熟阶段,个个结实、健壮、丰满,几乎每走一步都会有苞米穗子撞在前胸或腰上,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我们知道穿过这片苞米地就能看到瓜地了,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夜空也仿佛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加上恐惧,我们三人早已是大汗淋漓了,在走出苞米地的一瞬间,猛然间,一股清凉的晚风吹拂在我们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细小的嗡嗡声在耳畔、眼前回响,我立刻意识到是恼人的蚊子包围了我们,先前在庄稼地里行走时,使那些细长的高粱叶子苞米叶子护卫了我们,没有让那些可恶的蚊子得到叮咬我们的机会,而此刻,我们完全暴露在没有遮挡的夜空里,我们三人成了蚊子的夜餐,尽管两手不停地挥舞,也无法阻挡蚊子的疯狂进攻。蚊子、瞎蠓、小咬,是北大荒最厉害的魔鬼之一,记得一位浙江知青曾深有感触地说道:“北大荒的蚊子厉害,还有比蚊子更厉害的呢,这里的苍蝇都咬人。”知青说的苍蝇都咬人,其实指的就是瞎蠓,因为瞎蠓的样子和苍蝇很相似,所以把瞎蠓误当成苍蝇了。蚊子和瞎蠓在咬人的时间上是相反的,蚊子往往愿意在夜里活动,瞎蠓是在白天活动的。我们顾及不了蚊子的叮咬,还要匍匐着穿越倭瓜地,倭瓜地距瓜地大约四十米远的距离,我们行动起来更加小心谨慎,虽然我们是在瓜地的最北端,但我们已听见看瓜的社员在说话。宁静的秋夜我们几乎都能听见各自的喘息声,周围的蟋蟀好像故意为我们作伴似的,它们不停的鸣叫打消了我们恐惧的心理。
无尽的秋夜也好像是专门为蟋蟀搭制的巨型舞台,我们的不轨行为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尽情的歌唱,虽然没有看到它们快乐的身影,可动听的歌喉就在眼前、耳边……在我们快要接近瓜地的时候,一束微弱的手电光越过我们的头顶,我们迅速地把头紧贴地皮,我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以为看瓜人看到了我们,其实不然,它们只是例行公事,照一照而已,并没有回瓜棚休息。
那两个看瓜人还在说着什么,虽然离得很远,继忠已听得出是他的堂哥继元在说话,成生也听得出是他的姐夫。尽管一个是他的堂哥,一个是他的姐夫,我们也不敢冒然行事,我们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没有说话的声音了,估计可能是回瓜棚睡觉去了,这时,我们才继续向瓜地爬去,当我们已接近瓜地,就迫不及待地寻找西瓜,也不管是生是熟专挑选大个的西瓜摘,我摘了四个大西瓜,足有四十几斤重,摘多了也是背不动的,在回去的途中更艰难,一只手匍匐着向前爬,另一只手拽着麻袋里的西瓜,不知拽了多久终于来到苞米地边了,我们可以站起身来背着麻袋走了。
到家后,我连忙打开麻袋,取出一个很大的西瓜用菜刀切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半生不熟的西瓜,瓜瓤是粉红色的,瓜子还没有变黑,心里感到特别的沮丧……父亲、母亲告诫我以后不许再到生产队偷西瓜,父亲说道:“集体的东西,也是个人的东西。”父亲意味深长的话语,深深的打动着我,让我记住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我没有真正品尝到西瓜的香甜,相反,仿佛嚼在嘴里的不是西瓜,是又苦又涩别样的不知名的天外来物,深感即乏味又虚无缥缈,只有卸去满身疲惫才是实实在在的。
2008年12月7日写毕
文章评论
李印海
@{uin:54887318,nick:坤} [em]e156[/em]
了了
读来仿佛身临其境~那一夜,蟋蟀鼓舞着士气,蚊子考验着耐力,“收获”拷问着良知~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