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修理连(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爱在天地间》、《中国散文百家》、《中国散文精粹》、《三江党旗红》、《富锦文学作品选》(散文卷)《茉莉颂——全国最美教师征文获奖作品选》、《三江风情》(一)《三江风情》(二)。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中国作家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网》、《北大荒信息港》、《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一班长铁军哥前年再次来到修理连营房。全团改编后,交给地方管理,30多年了竟然没被拆毁。
团部大礼堂。
修理连是我军旅生涯的一个连队。
我们修理连隶属沈阳军区后勤部第三分部某部工程团直属修理连。连队坐落在吉林省一个叫海龙镇的火车站右侧,连队营区后面就是只有一墙之隔的海龙火车站货场。连队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地理环境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连队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全团工程机械的维修、保养工作的,是一个地地道道拥有技术较为完备的连队,每年的初冬散落在东北三省的几个营的工程机械都会通过铁路运送到我们修理连。冬季是全连最忙碌的季节,紧靠全连近80人的工作量是远远不够的,因此还要在全营抽调一部分人员一起承担维修任务。
修理连下设三个排,每排三个班,是个三、三编制的连队,涵盖了所有加工零部件的能力,当然也包含车、钳、卯、点、焊等等。主要是两大机械的维修保养,其中包括汽油机、柴油机。既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技术连队,因此,老兵的服役年限几乎都达到超期服役的界限。我在连队时,那些老兵都是1971年从山东阳谷县入伍的老兵,我们的成仁连长是1965年从辽宁大连入伍的,化祥副连长是我的老乡从黑龙江大庆入伍的,范指导员是1965年从河南入伍的。除那些山东籍入伍的技术骨干,有几个1975年从辽宁、黑龙江入伍的,绝大多数都是1977年从吉林市入伍的老兵,其次就是1976年从南京入伍的老兵。那年的新兵只有我一人是1978年入伍的。
修理连虽然是一个纯粹的技术联队,但这些来自北京、南京、沈阳、哈尔滨等地的这些老兵里面有许多来自军内高干的子弟,他们虽说是高干子弟,但并没有表现出与工农子弟格格不入的态度和优越感,相反,他们的为人处事都很低调,为人谦逊,在相处的过程中就像邻家的大哥哥一样亲切。连队的三排长剑哥,我班的凡明哥就是其中的高干子弟之一。有一次是剑哥在值夜班,值夜班有时是要例行检查士兵在夜间站岗时是否在岗等等。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轮到我站凌晨的岗,一小时的岗哨很快就过去了,就在我下钢后走在连队营区的小路上时,突然间,一个黑影蹦跳着向我奔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但我并没有躲闪,这时我眼前的黑影立即脱掉反穿的军大衣,便笑嘻嘻地说道;“印海,是我。”原来是三排长剑哥,我说道:“是三排长呀,你可吓死我了。”他说道:“今天是我带班。”我们说笑着向着连队的营房走去。
三排长剑哥是1973年入伍的,他的父亲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打过老蒋,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时任黑龙江省佳木斯军分区司令员,这是我几年后来才听说的。在连里他从不提自己的家庭。剑哥喜爱文学艺术,或许是共同的爱好,常常鼓励我继续努力。有一次,我精心制作的一块桦皮工艺风景画不见了,后来我看见这幅我并不看好的工艺画摆在三排剑哥的办工桌的前端,全排都能看到这幅工艺画。那一刻,我好高兴,我的作品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被他人赏识更让人愉快的呢,这幅画就这样静静地展示着,不仅是他个人在欣赏,全连的人走过窗前都能够看到它。
对于每一个人当兵的人,没有一个不向往政治上的进步的。一排的晓光哥哥就是一个非常向往政治上的进步的人。晓光哥是1977年从吉林市入伍的老兵,他爱好文艺,他的月琴弹奏得相当了得。每当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西北的天空时,悠扬的琴声在连队操场上流向远方。他曾经被借到分部文艺宣传队或团部的文艺宣传队为首席琴师,平常很少在连队生活,也勇于吃苦耐劳。那年7月间的一个中午,我忽然被一阵阵哭声惊扰得不能入睡,寻声来到一排看个究竟,原来是晓光哥一个人躺在靠南窗的通铺上哭泣。连里的几位领导也都在场,纷纷和蔼地劝慰着他,但毫无效果。这时化祥副连长慢声细语地说道:“晓光,别哭了,你都一天多被有吃饭了,你思想要求进步是好事,可你不能以这样的行为去胁迫党组织,如果全连的同志都向你这样入不了党就哭闹,成何体统。”或许是付连长的话语打动了他,他真的不哭了。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不会再哭了。”我不知在日后的日子里,晓光哥是否如愿加入党组织。
1977年入伍的吉林市老兵小天,是一位既活泼又可爱的老兵。连队的战友们都喜爱他。他的二胡拉的好帅,歌也唱的帅,连队的所有歌曲都是由他教唱的。一年前,小天哥由于在工作中不慎引起电火,将他一副娇嫩的颜面烧伤,虽然已经康复,但还能依稀可见点点的褐色斑块,或许是因为这些的缘故,他不愿让这样的面容展现在战友面前,我来到修理连后,一些歌曲改由二班长光伟哥哥(1977年从吉林市入伍。)教唱。光伟哥一副瘦瘦的身材,留着小胡子,每个当兵的人都知道,在部队是不允许留胡子的,可光伟哥却是一个例外。常听战友们私下里议论:“光伟也剃过胡子,但异常的不自然,还是留着小胡子好看些。”好在连队领导没有按照规定办事,让他继续留着小胡子。
连队的伙食是全团搞的最好的,早在几年前就在菜窖附近建了一个长约近50多米的玻璃大棚,里面种上了一些时令蔬菜,我和凡明哥经常被派到玻璃大棚里面栽种蔬菜,外面已是瑞雪纷飞,大棚里依然春意盎然。 负责大棚种植的是一位来自辽宁锦州的1975年入伍的振生哥哥,我那时在连队担任板报员,他知道我喜爱画画,就让我给他画几幅画,他说是为了用作他结婚新房的点缀。于是我就按照他的要求给他画了几幅画,他看后十分的满意,一再向我致谢。年底他就真的复原了。虽然我没有参加他的婚礼,但我的画作却见证了他幸福的时刻。
我在来到修理连之前,我在二营的一个连队任连里就担任过业余板报员,还和韩林玉班长共同制作一部幻灯片,当年还参加营里的幻灯片汇演,并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有了这样一次实践的经历,我也学会了往黑白照片上着色的技巧,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颜料,只能用于绘制幻灯片或往黑白照片上着色,闲暇时,我往我的黑白照片上着色,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几乎全连的战友们都拿着他们喜爱的黑白照片让我着色,我的班长找出他的宝贝儿子的大照片让我着色。化祥副连长也找出他和嫂子的合影照片和他的宝贝儿子的照片让我着色,遗憾的是,那一阶段连队工作繁忙,好像是每天都在挖地沟,很是劳累,就把化祥连长照片着色的事情给耽搁下来,直到我离开修理连都没有把这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完成好。几十年来颠沛流离,这些被无意间留在我身边的照片一直保存在身边。转业后,又相继经历数次的搬家都没有被遗忘掉,每当我看到化祥副连长的照片和一些其他战友的照片都很内疚,但每次看到这些照片,修理连的所有战友的身影总是不由自主地活现在我的眼前,特别是化祥哥的神态还是那样清晰,平日里他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的领导,而成仁连长却总是很严肃的神情,每次军人大会连长总是就事论事地对一些不良现象及时进行批评、教育。
凡是修理连的战友们都会记得在连队大门的岗亭里的字,里面有用钢笔、铅笔、或用锐器当笔或写或刻的字,这些字可谓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字迹的内容大都是这样的:“老兵为什么不站岗,总是让新兵站岗,而且还有理,这是哪家的理。”这样的字迹很快就被连里领导发现了,在军人大会上,成仁连长带着浓重的辽东半岛的乡音,毫不客气地进行批评。部队就是这样,这些怨言只能埋藏在心里,新兵总有一天会成为老兵的,当你成为老兵的时候,这些怨言你就不会觉得刺耳了。
我刚来到修理连时就听老兵说过,连里是吃猪肉最多的连队。就在那年冬天我就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件事情。连队驻扎在只有一路之隔的海龙粮库,连领导与该粮库多年来就建立起了互通合作的友谊。因此,粮库的一些被筛选出来的杂粮统统送给连队用作猪饲料。那年连队饲养了40多头生猪,入冬后各个膘肥体壮,已近隆冬时节,连队开始宰杀生猪,杀猪时我没有见到这血腥的场面,我从小就害怕这样的场面,等我看到时在连队的仓库里已经摆放成三多高的猪肉塔,又好像是一堆方方正正的柴禾垛。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冻猪肉。
那时连队不足80人,真的是天天吃肉。
那年冬天,我被抽调到炊事班帮忙,刚来的那几天,我一直在忙这忙那,有时是在灶间的后面烧火,炒菜间的事情我也不在意。一次,正在生火,我偶然去炒菜间,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几个炊事员和三个临时帮忙的每人都拿着一个小搪瓷盔子,在狼吞虎咽地吃猪肉。那些猪肉在用做炒菜的肉,猪肉切得薄厚适中,在打铁锅里不停地翻炒后已经熟透,再放些酱油,肉香充满了灶间。他们每次偷吃猪肉是从来不叫上我的,于是,我也效仿老兵,找出我的餐具,在大铁锅里称了近大半碗的猪肉吃了起来。那猪肉很香,掌勺的是来自四川的1977年入伍的老兵小明,个子矮矮的,平日里他总是开我的玩笑,他吵的菜肴很有川菜的味道,连里的官兵都喜爱吃他炒的菜。
这么多的猪肉即使是天天吃都是吃不完的,春节过后,那些还未吃完的猪肉只好在自由市场卖掉,来增加连队的收入。那些头蹄下水是很难卖掉的。农历的二月二是一个传统的佳节,我班的1979年从齐齐哈尔入伍的爱明自报奋勇自称会做熏猪蹄,于是炊事班长就让他来制作。烀了一大锅猪蹄,然后在大铁锅里放上麦麸皮加热,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锅色泽鲜亮的猪蹄就出锅了。每个班级分了一盆子猪蹄。由于天天吃肉,每个人的脸面都是胖胖的。我敢说,全世界的连队吃猪肉的程度都无法与我们的修理连相比,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般色彩的连队竟然在我调离后的第二年的8月间彻底的改编了,我们的工程团改编在辽西的一个边防团。曾经的修理连,响亮的“81883部队”只能留在所有修理连的战友心中了,这个番号曾印在修理连篮球队的背心上,代表全团与驻扎在海龙的其他部队再开友谊比赛。他就像是人生的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驿站,在成长的岁月里,是他教会了我们面对人生的考验,教会了我们做人的本领,教会了我们感恩的情怀。我们每个在修理连生活过的所有战友对它的感悟千差万别,我永远也忘不了全连在送别一班长铁军哥的场面,列车即将开动,是他的那声:“再见了,修理连!”深深地打动了所有送别战友的心,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仿佛将来都会发出这样的心声。
2015年7月27日写毕
文章评论
清心寡欲
番号是81883
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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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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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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