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 垛(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8部。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中国作家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网》、《北大荒信息港》、《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儿时的故乡小山村,再也没有比麦垛更让我感到好奇的了。它是生产队父辈们和年轻的后生们用汗水铸就的一座座金色的塔。有了它,就会有饭桌上令人垂涎的美味面食,它是忠实而又让我敬畏的伙伴。麦垛的产生是源于故乡广袤的田野里的麦田的结晶,麦收的季节,登上村东的小山头,黄绿相间的色彩呈现在眼前……
初秋的日子里,小村北面的场院里早已被碾压得像水泥路面一样平整,生产队里的几辆大马车把麦地里用镰刀收割完当即堆成的小麦垛,大约一个月后运往场院里,然后堆砌起一个个巨大的麦垛,它的底部直径约二十米,高度大约在三层楼那么高。说起堆砌这些巨大的麦垛,是有一定原因的,那时的机械化程度并不发达,要想把这些巨大的麦垛脱粒,需要一台又大又笨拙的脱粒机,它的整体高度和长度都大于两间茅草房。所以,在脱粒时必须将这个庞然大物安放在两行麦垛的中间进行操作。脱粒机虽然庞大,却没有自己的动力,还得依赖于一台链轨式54或75马力的“东方红”牌拖拉机作为原动力才行,说到底,这样大的麦垛就是为脱粒机做准备的。
在堆砌麦垛的那些日子里,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天天看着父亲和李伯伯他们在场院里堆砌麦垛,从麦垛打底一直到麦垛封顶的整个流程看得清清楚楚。麦垛都是麦捆的头在里面,麦捆的根部朝外面码放整齐,构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圆形,远远望去,好似一个巨大的、金灿灿的向日葵花一样美丽。任何事物的产生都以人们的主观愿望向前发展的,在不断完善的过程中总结经验。堆砌麦垛也是一样,并不是为了好看才这样做的,你想,要想垒砌这样一座高大的麦垛,如果不按着受力原理去做,支撑不了几天,可能就会坍塌,就算不坍塌的话,也会因内部结构杂乱无章而导致漏雨,最终因潮湿造成麦穗腐烂变质,让就要到手的劳动果实毁于一旦。
初秋的午后阳光,异常的炽热,父亲和李伯伯他们在这样的气温条件下有秩序地堆砌麦垛,时常是在即将完成麦垛的顶端封顶,需要高高的昂头才能完成,头顶上的草帽也难以遮挡烈日的烘烤,汗水不停地从脸颊上流淌。麦垛的形态是基于底部小,再逐渐上升时变大后又收紧这样一个程序完成的,很像农家冬日里在火盆里烫酒用的瓷质酒壶,麦垛垒到最后时,越是关键,最终顶部只能容纳一捆麦子的空间,父亲是踩着一个很高的梯子上,将最后一捆麦子的根部均匀岔开,类似帽子一样扣在顶上,周围用麦草扎紧,防止被风吹掉,他有条不稳地侍弄着,当父亲把这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后,然后慢慢地从梯子上下来时,我一颗紧缩的心才松弛下来,我生怕父亲和李伯伯他们操作不慎会跌落下来。尽管我很担心,但也是没有用的,这样既繁重又危险且含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劳动并不是年轻力壮的社员们能够胜任的。如果把父亲和李伯伯他们当年堆砌麦垛的劳动强度与现在的建筑工地上的年轻人相比,所得的劳动报酬是那时的10000倍或者更多。因为父亲那时劳动一天挣得10个工分,折合人民币3角钱至8角钱之间。
只几天的功夫,十几个巨大的麦垛在场院里全部堆砌而成,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男孩、女孩聚满了场院,围着金灿灿的麦垛疯跑、追逐、捉迷藏,渐渐地,我们已不满足于这些游戏,开始玩钻麦垛的游戏。两个麦垛之间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缝隙,距离远的可以躬身钻出去,距离近的就匍匐在地上向里钻,一般是很容易就能钻过去的,缝隙小的,根本就看不到一点缝隙,在钻的过程中着实费力。
那是一个晚霞满天的黄昏,玩累了的伙伴们相继离开麦垛向家里走去。我和小伙伴忠子还在玩耍着,我们来到一个从未有人钻过的麦垛缝隙前,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缝隙,我俩都想钻过去,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我率先钻了进去,刚钻进去的时候感觉轻松,越往里钻越觉得费劲,这时,我已是进退两难了,想喊又喊不出来,尽管只有三、四米远的距离,感到比登天还难,我很想退出来,却没有力气退,再加上向里钻时,身体与麦茬形成顺势,要退时,只能是呛着麦茬往外退,这样会增加很大的阻力。那一刻,我感觉非常的憋闷,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我紧张、无助的情绪达到了极致……不知过了多久,心想,我就这样等死吗?我一定要钻出去!我一定能够钻出去!于是,我拼尽全力继续往前钻,仿佛觉得轻松了许多,我想就要钻出去了,果然,我终于闯过了难关,我真的钻出来了。我绕过麦垛,去寻找忠子,忠子不见了,我猜想他一定尾随我刚刚钻过的那个缝隙。我急忙跑到入口大声喊道:“忠子,你在里面吗?”这时,我听见缝隙里忠子微弱的回应着,虽然我与忠子同龄,可忠子的体态却略小于我,再加上是我率先钻过去的,缝隙四周光滑了许多,不一会儿,忠子顺利地钻了出来。我俩高兴得手舞足蹈,我说道:“我差一点钻不出来,真的好害怕呢。”忠子说道:“我也很害怕,从来没有钻过这么紧的麦垛,以后我们再也不钻这该死的麦垛了。”夕阳的余晖完全浸染在茫茫夜色里,小村的农舍氤氲在驱蚊的烟雾中……
数年后,每当忆起儿时钻麦垛的往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是心存余悸,要不是求生的欲望在支撑着我,早就因缺氧和极度的恐惧而遭遇不测,在现实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穿越痛苦和磨难的隧道同样需要勇气和力量。
麦垛的岁月,是我儿时抹不掉的记忆,那一排高大的麦垛永远都不会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重现,先进的收割机早已取代了笨拙的脱粒机,不仅如此,由于种植模式的改变,昔日北大荒一望无际的麦浪,只在心灵深处仍旧保留着蓬蓬勃勃的画面。
2011年8月19日星期五写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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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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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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