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婶的榆钱窝头(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8部。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中国作家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网》、《北大荒信息港》、《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插图来自网络,向作者致谢!
有一种情感总能让人感动;有一种往事总能让人回味无穷。那就是永远不变的故乡情怀;尽管故乡很贫穷落后,甚至有些邋遢,但故乡情结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目中永远是一座永恒的圣殿。
初夏的中午阳光照得地皮有些发烫。
小村中的许多榆树早已结满一串串嫩绿色的榆钱儿。山村里的孩子们再也耐不住榆钱儿的诱惑了,大一点的孩子纷纷拿出爬树的本领,他们爬在一棵棵高大的榆树上折榆钱儿,年龄较小的孩子就站在树底下仰头盼望着,不一会儿,一枝枝榆钱被抛撒下来,孩子们你抢我夺,乐不可支。用手轻轻撸一串榆钱儿,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有一股甜丝丝的和淡淡的清香。
那时的乡村天空即洁净又清新,
清晨,当你走进村边的榆树林,各种叫不出名的鸟儿啁啾于枝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气息。 每到夜幕拉开的时段,淡蓝色的炊烟形成雾霭,氤氲在小村的上空。当时生活中的主要热源还是以柴草为主,闻一闻淡淡的炊烟,有一股柴草燃烧后的草香味儿,空气对小村的榆钱儿还没有造成严重的污染。
记得五岁那年,住在西屋的牛婶婶做了一锅榆钱儿馅儿的窝头。她先将榆钱儿用清水洗净,又放了一些葱花沫和食盐调成馅儿,她从发酵好的玉米面中取出一小团,用手心快速旋成一个空心的圆锥体,然后抓上一些调好的榆钱馅塞满整个窝头,不一会儿,就做成一帘窝头,放到大铁锅里蒸上了。灶台里烧着柴草,呼呼的蒸汽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儿。十几分钟过后,牛婶揭开锅盖,呵!一锅金黄色的窝头密密麻麻地挤满整个帘子,一股窝头混杂着榆钱儿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从碗架柜里拿出一个饭碗,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捡了一个窝头放到碗里,要我慢慢吃。牛婶随后又拿出一个瓷花盘子,捡了六七个榆钱窝头儿放在盘子里,走进我家东屋送给母亲尝鲜。我迫不及待地吃起窝头儿来,真的很香,有一股甜甜的、淡淡的清香气息。这种甜甜的淡淡的清香别具一格,与东北常见的面食不同,也有别于其它肉馅。后来知道,这种风味小吃是来自于遥远的齐鲁大地。
小小的榆钱儿不仅是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如遇灾荒年月做玉米面粥,再撒上一些嫩绿的榆钱儿或榆叶儿,就是最好的充饥食物。让我没有料到的是,转年的春天,牛婶一家离开了小村,搬到一百二十多公里外的挠力河边居住,从此我再也没有机会吃到牛婶做的榆钱窝头。
久居城市,虽然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榆树的身影,春末夏初一串串惹人喜爱的榆钱缀满枝头,也很想撸一些榆钱,按着牛婶的做法,蒸一锅榆钱馅儿的窝头,但街道里种类繁多的现代化交通工具排出的有害气体让人窒息,满树的榆钱沾满了有害物质,让我望而却步。每当此刻,我都会忆起牛婶婶做的榆钱窝头来。
1983年7月,我休探亲假去过牛婶居住的挠力河边的那个小村,因为我大姐也住在这个村子里。牛叔、牛婶听说我到来,还未等我前去拜见他们,两位老人就热情地约请我到他家里吃饭。这是我十几年来有机会再次来到牛婶家做客。牛婶、牛叔比我小时候的印象苍老了许多。牛叔还是那样健谈,虽然牛叔一家是1960年从鲁西南移民至故乡小村的,但他一直能讲出一口流利的东北普通话,现在更听不出半点胶东口音来。来到挠力河边的这个小村几年后,他已不再担任村党支部书记,用牛叔的话说无官一身轻。尽管牛叔那时已五十几岁,但仍然乐观向上,这让我钦佩不已。牛婶外表看起来也还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用她的质朴与勤劳,侍奉一家老小。
在我与两位老人交谈时得知,宏明哥哥已结婚,宏生弟弟正在县中学读高中。宏铭哥哥与嫂子早在一年前回归胶东老家生活。我由衷地感叹,这世界的变化实在是不可思议,早年胶东人为了生存的需要,背井离乡,纷纷逃荒来到北大荒,现如今这些胶东人的后代又回归故里,这无疑是在佐证着改革开放后祖国各地的全面繁荣。牛婶说,不止宏铭哥哥一家,小村里还有几户类似他们家的情况。
我们正聊着,牛叔、牛婶的女儿小英妹妹已做好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她在炕上放了一张矮脚小饭桌,又端上一道当地颇有名气的美味“红焖挠力河鲫鱼”。我、牛叔、牛婶和小英围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牛婶用竹筷夹起最大的一条鲫鱼搁在我的碗里,此刻我一下子想起五岁那年吃牛婶做的榆钱窝头儿的情景。我轻轻说道:“牛婶,我还记得我五岁那年吃您做的榆钱窝头呢。”牛婶婶微笑着沉思片刻道:“一晃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孩子还记得呢。”我说道:“牛婶做的那么香甜的榆钱窝头儿我怎么能忘记呢。”牛婶说道:“那年月采摘一些榆钱儿或鲜嫩的榆叶搭配着做也是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我问牛婶,夏初的时候还做榆钱窝头儿吗,牛婶说道:“做是做,可是做不了榆钱窝头了,你看,我们这个村子连一棵榆树的影儿都见不到。
可不是吗,挠力河边的所有新组建村屯几乎都是杨树或柳树环抱着,因为这两种树及易生长且生长的速度较快。急功近利使人们忽视了榆树的价值。据一些营养学家研究,榆钱儿和榆叶儿都富含人体必需的营养素,制成一些风味小吃非常有益于人体健康。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更忽略了初夏时节用鲜嫩的榆钱儿和榆叶儿能做出香甜可口的窝头。在这小小的村落里,除牛叔、牛婶一家外,还有许多来自胶东的农户,他们也一定都会做榆钱窝头的。我想,如果这里能栽上一些榆树苗或种上成熟的榆钱儿(榆树的种子),要不了几年就会长出参天大树。没有鲜嫩的榆钱是做不出榆钱窝头儿的,这也是生活中一件小小的憾事。
时光荏苒,我仍旧怀念牛婶婶的榆钱窝头和她那浓浓的鲁西南乡音。
2007年11月22日
2008年1月15日再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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