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的仲秋(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不堪回首的仲秋(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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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爱在天地间》、《中国散文百家》、《中国散文精粹》、《三江党旗红》、《富锦文学作品选》(散文卷)《茉莉颂——全国最美教师征文获奖作品选》、《三江风情》。一些散文作品在《中国作家网》、《新华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信息港》、《北大荒网》、《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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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十户人家的故乡小山村里,几乎家家都饲养几头育肥的猪,用以贴补家中一年生活柴、米、油、盐之不足,有的人家少则两头猪,有的人家生活稍好一些的就会多养三头四头的也不在少数。

 

记得是在仲秋时节的一个星期天午后,母亲让我去接猪回家。一说起接猪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好笑;都听说有接孩子的,没有听说有接猪的,可这在当时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那年月农家养猪不同于现在讲究科学饲养,虽然生长缓慢,但用现在的话说可都是吃天然饲料长大的,猪肉自然也是纯天然的猪肉了。一头小猪从抓来到长大出栏大约近两年的时间,在生猪饲养期间还要遭遇猪瘟的威胁,猪生病一般都是发生在春夏季节里,得的都是时下流行的急性传染病,俗称“猪温,”猪一旦得上是很难治愈的,并且很快就会在全村猪群里流行起来,尽管村里的“赤脚兽医”对猪也进行过防疫,但收效甚微。我家就曾遭遇过几次猪瘟,染病的猪已长到二百多斤重了,眼巴巴地看它慢慢的病死,母亲曾为此伤心落泪……

 

小村养猪都是采用散养的方法。白天有村里指派专人看管的放猪倌放猪,每到早晨七八点或是午后一两点钟,猪倌在小村里喊上几嗓子,这时村里的妇女和老人就会将自家的大猪、小猪赶到村中央生产队的大院里集合,几百头大猪小猪、黑猪、白猪、花猪,浩浩荡荡,煞是壮观,猪倌随后将全村所有的猪都赶到五顶山下的小山坡优哉游哉地吃野草。

 

春夏之际的猪都是瘦瘦的,因为以草为主,很少能吃到谷物和杂粮,再加上整天奔跑于山村与小山坡之间,整天不停地运动,所以这些大猪小猪各个显得即瘦弱又苗条。只有到了晚秋时生产队地里的所有农作物都上了场院,猪倌才能将猪赶到农田里,让猪捡吃遗留在地里的粮食,这时的猪由于吃到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粮食,体态渐渐地粗壮起来,终于有了长肥膘的迹象了。

 

一进入十一月,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几场冬雪过后,皑皑白雪将原野山川覆盖得严严实实。村里的放猪倌停止了他的猪倌职责,这些大猪小猪回到自家的猪圈里圈养。猪一旦回到圈里一时还适应不了圈养生活,留恋自然界的广阔,留恋田野里遗失的谷物。有一年的深秋季节,我家的一头近三百斤的大白猪曾先后几次挑出高约一米六七的圈门,跑到野地里寻找遗失在地里的苞米,夜幕降临还不见大白猪归来,我和父亲都很着急,于是趁着月色到距离村边几里以外的几块玉米地里寻找,父亲边走边叫,终于在一趟还没有运走的苞米秸秆处找到了大白猪,当我向它呼叫的同时,它也仿佛明白了唤它回家的用意,并用它那特有的声音回应着,我和父亲都很高兴能在这么冷的夜晚找到它。

 

猪的确是十分聪明的动物,它们的共同弱点是记吃不记打,然而它们的聪明往往表现在如何索取到食物上,他们永远都不明白索取这些食物哪些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可以吃的,有些猪在食用了这些不该食用的食物后,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金秋十月,正是五谷飘香的日子。我曾在一份科技杂志上关于猪的嗅觉远比狗的嗅觉要灵敏许多倍,国外警方有的尝试用猪来侦破一些复杂案件。田野里的玉米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早已钻进猪的鼻息,让它们垂涎欲滴。

 

在一个晚归的途中我家的猪与其它村里的一些猪勇敢的脱离了猪群,向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苞米地奔去,它们本能地将一颗颗站立的苞米秸秆扑到,狼狈的咀嚼一穗穗金灿灿的苞米,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我家的猪在归途中私自离群偷吃生产队苞米的行为,很快被猪倌发现,并告知给我母亲,那几天也未引起母亲足够的认识,忽视了猪“记吃不记打”的习性,接连几天祸害苞米终于激起生产队长的强烈不满,被毁的玉米地是村里一队的,为制止猪的偷吃集体苞米行为,队长选派一名不怕得罪人的社员,背起狩猎用的小口径枪,守候在玉米地里,我与母亲已听说一队要拿枪打猪的消息,这时母亲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母亲告诉我早些接猪,不让它往玉米地里跑。

 

我早早地等候在山间路旁,不多时如潮水般的猪群鱼贯而过,这时只见我家的猪见到我好像早有防备似的,这时它已偏离猪群,我已料到猪又要偷吃苞米了,我率先堵住猪去玉米地的方向,猪有猪的对付人的方法,凭它四条腿的优势和近乎于百米的速度从我的身边狂奔而去,险些把我撞倒,猪的这种对付人的智慧此时此刻已让我望尘莫及,我在猪的后边拼命的追赶,尽管我尽了所有的怒力,根本追不上疯狂逃窜的猪,并且远远地落后于猪。我气喘吁吁地望着它狂奔的背影,在心里愤恨的骂到:“你死定了!”我顺着猪的足迹终于在一片被祸害得不成样子的玉米地里找到了我家的猪,同时也看到了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对准我家的那头馋嘴的猪,我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正要开枪向猪射击的庆海大哥抱住,不断的哀求道:“庆海大哥,千万别开枪呀!明天我们不放猪了,我们把猪圈起来。”我的哀求似乎并没有打动他,他的枪继续的举着,保持着“立姿”射击的标准姿态,这时枪响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这颗子弹也穿透了我的胸膛,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这时猪却慢慢的跌倒了,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鲜血一股股地从枪口里涌出……

 

我不知是怎样跌跌撞撞的跑回家的,当我向母亲叙述猪被人用猎枪打死的经过时,我已是泪水涟涟了……从集体的利益上看,猪是罪有应得的,从个人的利益上看,一年的油盐酱醋全靠这头猪了,从春到夏母亲和我为这头猪付出了很多艰苦努力。夏日里放学后做完作业,就拿着一条破旧的麻袋和镰刀去割猪食菜,那时我的个头比那条破麻袋也高不了多少,扛起来觉得十分费力。傍晚正是蚊子小咬袭击人的时刻,重重的一麻袋猪食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些可恶的蚊子、小咬肆无忌怠地叮咬着我的脸和胳膊……严冬里为猪一锅又一锅地烀秕糠和土豆,今天它死了,着实让我伤心不已。

 

后来父亲带领几个要好的乡亲把这头不足二百斤重的已近奄奄一息的猪抬回家中,连夜将这头猪宰杀放血,两个舅妈忙前忙后,很快就将这头猪处理完毕,并被乡亲们或赊或用现钱买光。记得是舅妈它们用这头猪肉炒的青椒,我只吃了几块青椒片,就放下了筷子。次日我病倒了,高烧不退,五天后我被父亲和六哥借用村里的一架拉柴用的推车,把我推到距小村十三公里的富锦县医院救治。我住院期间,我的班主任张佳行老师曾在一次积肥活动中来到我居住的那个小山村,他带领我们班长史玉贤以及一些同学到我家探望,虽然没有见到我,但我已深切地感受到老师同学的关爱。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可是,我刚刚升入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遭遇了休学。

 

数年后当我再次回眸那个不堪回首的仲秋时,那一幕幕让我悲伤的情景依然清晰。

 

 

                            2007年11月15日

                          2008年1月26日修改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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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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