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野菜(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李印海
《故乡的山野菜》一文于2007年7月发表在《佳木斯日报》上。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8部。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中国作家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网》、《北大荒信息港》、《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当春风最后送走五顶山上的片片积雪时,在不经意间,山中的原始林带漫漫的吐出了新绿;窈窕多姿的白桦穿着淡绿色的纱裙在周围橡树、紫椴、红枫的陪衬下亭亭玉立,各种山野菜窜出枯叶已有一尺多高了,鸟儿在林间欢快的鸣唱、飞舞,山脚下的红松林披上了绿装,红彤彤的达子香也开遍了五顶山头,此时正是采摘山野菜的季节。
在山的西北坡半山腰处,那眼终年不断的山泉冒出一股股清澈的泉水,在山泉出水口处,周围几块巨型岩石边缘上还凝结着巨大的冰块,已是初夏时令,这些在严冬时结下的冰块还未化尽,这真是一种奇特现象。年少时,我们这些山村孩子,成帮成伙地跨着一筐筐鲜嫩的山野菜会聚集在山泉边饮山泉水,有的就近拾一片枯叶卷成筒形,慢慢舀着山泉水,细细品尝有一点淡淡的甜味儿,有的孩子索性蹲下,嘴对泉水畅饮。
涓涓的泉水和被坚冰包裹的岩石上滴滴答答流下来的水滴,形成一条小溪流,小溪无论流淌多远都那么清澈见底,她虽没有大江大河的气势磅礴,却让人振奋,但如果你亲临小溪会使你进入一种恬静的思绪里,伴着夏日明媚的阳光,使我们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如同到了仙境。我们忘情地躺在稚嫩的青草地上,翻滚、打斗,玩累了、疯够了,放眼眺望湛蓝深邃的苍穹浮想联翩;哪是天,哪是地,宇宙有多大,太阳果真比地球还要大吗……那时还不曾体味“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佳境,其实那只是诗人浪漫情怀的自我感受,尽管古人营造的月夜处处充满温馨而散淡的美,并散发着清幽与恬静,如果让我们这些孩子去感受月夜,追寻月光透过松林照着从石上缓缓流过的清泉,那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周围的景物都是灰色的,或许林间还会传来食肉动物的嚎叫,我们会被吓着的,我们更愿意陶醉于阳光下,因为阳光下透过紫外线会使世间万物呈现出五彩缤纷的世界,是阳光给了我们生存在这颗星球的权利,失去阳光,一切都将暗淡无光,生命皆无,所以阳光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第一要素,我们愿意沐浴在阳光下,享受阳光带给我们的快乐心情。
小溪在逶迤盘旋,的转折处与岩石发生碰撞会产生叮咚、叮咚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在欢迎你的到来,娓娓与你道白,向你敞开心扉,吐露衷肠。不觉间那涓涓的溪流,仿佛流入你的心田,小溪实在是太弱小了,让你产生怜爱的思绪,小溪虽然小,但她的清纯亮丽是无以比拟的,小溪从不寂寞,鸟儿,野兔、松鼠、梅花鹿甚至是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蜻蜓都是小溪的客人和朋友,小溪用它的真诚和热情招徕无数花草成为她永远的邻居。在小溪流的下游有一段较平缓的地方形成一片沼泽湿地,湿地宛若一块海绵,将溪水全部吸了进去,湿地里边生长着繁茂的马蹄叶,每一株马蹄叶都开着几朵黄色小花,远远望去金黄一片,恰似一块金灿灿的地毯铺在那里显得十分耀眼……
虽然山上的山野菜种类繁多,但我们大多数只采摘其中的两种:一种叫乔麦芽,另一种叫苦老芽。苦老芽是非常特殊的山野菜,说它特殊是因为在食用时有一种回味感;先苦后甜,因此,人们都愿意食用它,并给它取名叫苦老芽。其实苦老芽也是众多中草药之一,我觉得苦老芽既是草药,它一定含有某种化学成分;将苦老芽用开水炸熟后,沾着母亲腌制的东北大酱与农家的主食;苞米馇子饭或小米饭一起食用便会产生先苦后甜的回味感,或许是苦老芽与主食融合产生糖类物质,不然为什么会产生那么甜甜的感觉呢?孩童时期觉得苦老芽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山野菜,因此也非常喜欢吃苦老芽。
山野菜大多都生长在山的背阴面,或茂密的丛林里,在故乡的五顶山北坡的混交林中,就生长着许多野菜,其中名列野菜之首的蕨菜就有四五种之多,比如“猴腿”是最好的一种,猴腿喜欢生长在荫凉潮湿的地带,成墩的生长,每一墩的直径约一尺,人们赋予它猴腿是因为它长的确实粗壮,有拇指般粗细,浑身长满了金黄色的薄薄匾匾的绒毛,活生生像一只只猴子的腿。“蕨菜”是山野菜中的极品,是近几年来才被广泛认同的山野菜;食用它具有防癌、抗癌的功效,因此,它是出口创汇的佳品。猫爪子菜,是因为它刚刚发芽时很像猫的爪子。还有一种山野菜叫刺老芽,是一种浑身上下长满硬刺的多年生小灌木,是择取枝丫上的嫩芽,超过十厘米就不能食用,采回家用开水炸一下炝拌,味道非常清香。叉子芹也叫小叶芹,喜欢生长在山涧溪水边或沼泽湿地,学名叫当归。用它包陷吃或炒土豆丝放上一些,会散发出芹菜的香味。名叶菜的学名叫山桔梗,我们只采集茎叶部分,而鲜族人采集名叶菜的根部制作鲜族拌菜,也是一道非常好的山野菜。
记得九岁那年正是“珍宝岛战役”的第二年,由于战备紧张,我们小山村也从抚远县疏散来两户居民,程大娘家就是其中的一户,那年程大娘已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东北老太太,为人热情开朗,常与母亲和董三婶一起拉家常,讲一些乡间趣事儿,我更愿意听她讲述在乌苏里江捕鱼的故事,那时江水污染的不严重,各种鱼类资源非常丰富,捕小杂鱼都是喂自家饲养的鸭子,没有人吃小鱼,程大娘说他们村里就有生产队的捕鱼队,捕获的鲤鱼、草鱼、胖头鱼、岛子鱼、大马哈鱼等都被县里水产公司收购,因为是生产队组织的副业队,所得资金全部上交生产队归集体所有。由于中苏关系紧张,苏联的边防巡逻艇对我主航道内正常捕鱼的渔民频频发生摩擦,有许多渔民被打伤、然后抓到他们的船上……她还向我们讲述民国时期的乌苏里江,那时,江边人烟稀少,每当雨季来临,乌苏里江水暴涨,大水涌上江岸数十里的柳条通,每当清晨或傍晚,时常看见游在柳条通里的鲟黄鱼,它那庞大的身躯游动时将柳条分成一条通道,只听得我目瞪口呆,啊!好大的一条鱼……七岁那年我去小城富锦表哥家小住,与小我一岁的表侄铁成来到松花江边玩耍,正是烈日炎炎的七月,江边停泊着巨大的江轮,浩瀚的大江,远处还有许多白帆船。在鱼社附近忽然从东面驶来一辆南京嘎斯汽车,后车箱板敞开着,车厢里装载着一条鲟黄鱼,大部分躯体在车上,鱼的尾巴几乎拖拉在地上,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这比程大娘讲述游在柳条通里的鱼还要小……
程大娘带领我们上山采山野菜,又教我们辨认另外几种山野菜;野鸡膀子菜、山白菜、豆瓣菜和老山芹等。野鸡膀子菜的外观很像菠菜,不同的是;在叶片上长出许多巨大的锯齿形,样子非常像一只野鸡的翅膀……那满坡满岭的山野菜美不胜收,各式各样的山花竞相绽放。丛林里还生长着软体动物蜗牛,山里的蜗牛非常美丽,淡褐色的螺旋状外壳点缀着白色的斑点儿,干干净净的,这与生长在江河里的田螺无法与之相比,我们把它捉住带回家放在瓷碗里,一会儿他的两只触角就伸展开来很像老牛的两只角,人们叫它老牛闷儿。我们都十分好奇,在漫长的严冬里,它们是怎样熬过来的,寻觅蜗牛的足迹,它虽然行动迟缓,但它的每一步都是坚实的,前行时,从不瞻前顾后或转折,让我们联想到执著与坚忍不拔的精神,这在蜗牛身上得到很好的诠释。寂静的丛林里,我们踩在半尺厚枯叶上面发出刷拉、刷拉的响声,有时险些踩着脚下的鹌鹑,这种酷似小鸡崽的鸟,据说它的耳朵听力很差,所以当你走到它跟前才吓得飞跑起来……呼吸一下林中清新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和树上散发出嫩叶的气息,耳边不时传来野鸽子和布谷鸟的鸣叫,在寂静的丛林中回荡,各种叫不出名子的小鸟在林中鸣唱、穿梭……巍峨秀美的五顶山给我的童年、少年留下了数不清的欢乐……
离开故乡近三十多年,一直没有机会去故乡五顶山采摘山野菜。去年在我们佳木斯的沿江早市上见到了山野菜苦老芽的身影,我仿佛又回到年少时采摘山野菜的情景……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咀嚼苦老芽的回味感,就像我们人生的经历一样,都是要经过“先苦后甜”的磨练,我们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加有意义。
2007年5月21日写毕
文章评论
李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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