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 夜 昙 花(短篇小说)作者:尹亥
我的原创散文
作者:尹亥
作者简介:
李印海,笔名:尹亥,佳木斯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佳木斯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乌苏里江文学艺术联合会常务理事。60年代生于黑龙江省,富锦县五顶山下的小山村。1978参军,1988年转业,文学作品近70余篇散见于国内报刊。
一些文学作品、绘画作品、摄影作品获省、市级一、二、三等奖励。合集出版散文集8部。一些散文作品在《新华网》、《中国作家网》、《黑龙江新闻网》、《北大荒网》、《北大荒信息港》、《东北网》、《佳木斯新闻网》等转载或在《佳木斯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在山湾村北边一戳低矮的茅草屋内,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三个大人的紧张情绪顿时轻松了许多。为孩子接生的刘姥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朝着身边那个有些木讷的中年人说道:“长富啊,你当爹爹了,你有儿子了。”已是四十几岁的刘长富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土炕上那位刚刚生产过孩子的女人脸上并无长富叔多少年来迸发出来的那种难得的喜悦心情,而那女人的神情却是及其的复杂,她仿佛是完成了一个承诺,又一次完成了她生孩子的任务,确切地说她并没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是一个诡秘的女人,自从她在一年前来到山湾村以来,村里的老人和一些好事的妇女就断言:“这女的是个妖怪,她不会和长富过长久日子的。”村里人说她是个妖怪也不无道理,因为这些纯朴的村妇,很少走出山村,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她一身怪怪的打扮,对她更加产生了一些神秘感。正至三年自然灾害的后期,人们的生活水平还处在贫困状态,在乡村很少见到城里人的这身打扮,平日里她总是花枝招展的,常穿一件紧身白色上衣,下穿一条裹裙(把臀部紧紧包裹起来的裙子),涂着口红,画着眉毛,烫着一头卷发,走起路来扭动着腰肢……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这女人年龄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刚来的时候并没有与长富叔有任何纠葛,她落脚在邻村的福兴村,不知何故与该村生产队放羊的老羊馆铁老汉搭葛上了,也许是由于饥饿的缘故他们走到了一起,一年后她为铁老汉生了一个胖儿子取名铁蛋儿,可是好景不常,在铁蛋儿三岁的时候,这女人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铁老汉和她的儿子铁蛋儿。
谁也不知道长富叔是怎样与这个女人相识的,反正他们最终还是住在了一起。长富叔在村里也是老实本分的人,是旧社会过来的人,由于贫穷,加上他的眼睛有一点残疾,据说是她母亲把他生下来的时候眼睛就有“玻璃花,”所以一直没有成家,自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走进长富叔的生活,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个儿馅儿饼,如果日后还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更是锦上添花,一想到这些兴奋得都会让他彻夜难眠,有时他走在村里上工或收工的土路上,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哼起东北小调来,长富叔就像一颗久旱的禾苗,突然间被一阵急风暴雨洗礼后,它品尝到雨水的甘霖,顷刻间变得英姿勃发,在繁重的劳作中身上也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平日里生产队里的一些很少与长富叔搭话的毛头小伙子,也仿佛沾上长富叔的喜气,找一些开心的话逗他,一同分享他的快乐。
虽然村上一些人对这个女人颇有微词,但这女人并没有嫌弃长富叔的贫穷与不太雅观的外表,毕竟生活在一起了,单凭这一点着实让山湾村众乡亲感动,长富叔毕竟已是四十几岁的半大老头子,能找到如此年轻貌美的女人也是他的福分,这有女人的日子与没有女人的日子就是大不一样;虽然这女人平日里不会做针线活儿,但家务活做的非常的细致,起早贪晚地为长富叔做饭洗衣,低矮的小屋里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长富叔出工收工,总有一个身影相送到门口,待到他收工回来时总有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和那女人一张充满温馨的微笑,并说道:“你回来了,”这时长富叔总是憨憨地回应着。
日子像天上的流云一样,变化无常。早饭过后她突然觉得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难受,随后便吐了起来……她第一个直觉是判定自己已经怀孕了,她没有像一些少妇一样带着初孕后的喜悦和羞涩,她是带着一种复杂矛盾的心绪对待这件事情的,她清楚地知道自走进这间黑暗、低矮的茅草屋的那一刻起,她就与长富叔有了这样的约定;那就是只为他生一个孩子就走人,凭她一个城里人的身份,她怎能心甘情愿地与一个有些邋遢的乡下半大老头儿过一辈子呢,她没有忘记四年前,他的男人在一次挖煤事故中不幸被砸死,从此,她就像一只飘忽不定的花蝴蝶,从遥远的那座煤城一路飞来,它是带着满身的疲惫随着季风飘落在大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村,暂时停下来给自己的躯体补给一下营养,最终它还是要飞回到生它养它的故土……
中午收工了,她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给了他,长富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一刻,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他像拥抱一件精美的蜡像作品一样把她拥进怀里久久不愿松开,长富叔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
这女人怀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翔在山湾村的上空,在一些老年人的眼里,她能为长富生孩子,说明她还是喜欢长富的,在她们眼里,只要有了孩子,这个家庭就稳固了,这些老年人多半都是以自身主观的传统观念对待周围事物的。凡是都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但又有一种流言蜚语接踵而来,村里那些年轻的村妇多嘴多舌地议论说:“你看她那白脸格档(北方俗语,形容女人涂抹脂粉太厚)的样子,不信你们看着吧,那女的生完孩子肯定走,就像跟富兴村的老铁头儿一样,生完孩子不是也走了吗。”那些好心的老年人听到这些不愉快的话急忙制止道:“乌鸦嘴!不许乱说!”然而,议论归议论,但最终还是应验了。
在一个暖暖的初夏日子里,乡村土路上走着一男一女,男的怀里抱着刚满四个月大的孩子,这就是长富叔、和那女人与他们共同的孩子;成子。这是他们分别的日子,他们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河边的小桥上,那女人从长富叔的怀里抱过孩子亲了又亲,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心狠的女人在这一刻也不会无动于衷的,她回忆起与长富叔近一年半的时间,泪水已自觉不自觉地从她的眼角流出……长富叔从女人的怀里接过孩子,脸上也躺着泪水,默默地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汽车了。”那女人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
自打那女人走后,可苦了长富叔,他又当爹又当妈把刘成带大,成子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帮着做的,成子上小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就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上初中时也保持这样的学习成绩,长富叔在生产队喂马,那时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风潮还没有吹到山湾村这块肥沃的土地,成子就是利用他父亲夜间喂马的煤油灯光刻苦学习功课,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县城一中,在1984年的高考中被省城一所很有名气的师范大学录取,毕业后由于成绩突出留校任教。
虽然长富叔短暂的婚姻生活给他带来不可弥补的伤痛,但他与儿子相依为命,并把成子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大学生,是他一辈子都值得骄傲的事情,对于那个女人,早已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地淡忘了,在他的情感世界里,遭遇这样的畸形姻缘,犹如午夜里的昙花,尽管如此美丽,当晨曦还未显露出来时,它就悄悄地凋谢了……
2008年2月16日写于佳木斯
文章评论
李印海
@{uin:1009220347,nick:泊心} [em]e160[/em]
李印海
@{uin:469890251,nick:司南} [em]e160[/em]
李印海
@{uin:1162482612,nick:......} [em]e16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