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 · 儿(别离）

早上，天果然放晴，7点多，我们迫不及待的跑出村外想看日出。来到一个山坡栈道，这里是目光所及的至高点。

向远处眺望，整个村庄就在脚下，和我在中大地环学院会议室墙上挂的大照片一木一样：小小 的村落四四方方，房屋被

街道整齐的隔开，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马羊在木栅栏里悠闲四顾。村子四面环山，山腰云雾缭绕，山上白雪皑皑。亲

身感受比照片强烈很多，我的视线落到的每一个点都是放大了的图片，悠长的时空和穿透进去的想象。用封闭、原生态

来形容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一点都不为过。

路上和扶手上都有冰揸，走路必须小心翼翼。天被云遮住了，见不到太阳，看日出是不可能了。我们的手指被冻得拿不

住相机了。路到了尽头，上面是边防站的军营，几个兵也在拍照，他们说，昨天半夜下了冰雹，早上地上有寸把多厚的

雪。驻守这里几年了，今年是第一次看到6月天下雪。难怪我半夜被冻醒，一直冷得再睡不着了，早上把所有能穿的衣物

都套在了身上。

太阳渐渐升起，天马上变热乎起来，天空仍然灰蒙蒙的，蓝天还没露脸呢。雪山接到了天上，那一片白，使山的轮廓不

那么分明。山腰有一团团雾气升起，扩大，变成条，化作纱。一条黑色的瘦狗从水沟那边跃身而来，到我面前探脸看看

我，见我不离它，嗅嗅我的书包，没什么香味，于是悻悻的走开了。2头牛犊，棕色和白的在村碑下顶角，已经几个来回

了，仍是乐此不疲。“那些马被绑了前腿。”眼尖的军械工程师老田告诉我们，果然，马们的驯服是有原因的，它们已

经不打算奔跑了，它们只能专注于啃草和养膘了。可悲呀。

回到住处吃早饭，清汤面，20元一碗，我的只有半碗面。女房东带我们到邻居家买牛奶，5元钱一小碗，没有一点奶味，

和在城里喝的一样，不知参了多少水。卖家没说一句话，只听女房东喋喋不休的夸奶好。她的老公有车可以拉我们去喀

纳斯景区，只28公里远，竟要我们每人100元，景区的车要60元已经够狠的。午餐是最让我生气的，为了赶车，跟她约

定12点开吃，1点了她还没做，我只好等她炒菜，打包带走，她的饭和菜都不按约定的价格，都涨了，我气不打一处来，

和她大吵一通：我可以按你的价位付款，但你必须对你的不守约道歉。这么烂的人，简直污染风景。

我想到柳宗元的诗句：“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再边远隔世的地域，也无法躲过内地人蒙骗假滑的经济

渗透。

5号界碑离村庄4公里远。界碑以外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山下是万丈深壑，有溪水从沟里流过，我猜那是哈巴河的支流。

公路口有个岗亭，哨兵只放车辆不放行人，我从小路走进了警戒区而浑然不觉，他们走大路都被拦下：“回来！”所有

人都向我招手，那么远的路，我不情愿的返回了。因为，汽车不可能越山而过界，步行则可能偷越，所以界碑不可以步

行去。可是我们问了很多次路，为什么没人说呢？

2点半，坐上了景区的区间车，去喀纳斯的一路上，据说是有最经典的风景，最适合徒步，果不虚言，道路平坦光洁，一

尘不染，山丘绵延曲折，景色随弯而变：一会儿草地充笼茂盛，牛羊遍野；一会儿百花齐放，高低错落，五彩缤纷；一

会儿冷杉林立，遮天蔽日，寒气逼人；一会儿溪流汩汩，细沙闪光、、、、、、看不够的景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

怕在眨的那一瞬间，景物就变了花样。车回路转的速度使你来不及按快门，一点不夸张。所以我只恨坐了车，如果步

行，走2天，那才能过瘾。反过来一想，人生不就是由遗憾构成的吗？

有人拉客，免费送到坐落在半山腰的图瓦新村，明天再送下来。住处定了，我们先到喀纳斯湖去看看。从桥上走过，沿

着河水逆流而上，左岸可见雪山，右岸坡势平缓，岸上林木茂密，使人神清目爽，水流湍急水势浩大，水色透明没有一

丝杂质。除了河床的颜色和宽度不同外，可和九寨沟的河媲美。

晚饭后8点半，师傅又开车拉我们3人上山看日落（另2人休息）。车转了几个弯后停了下来，我们步行登山，山顶上的亭

子叫观鱼台，那里是看湖和落日的最佳点。我走到看到有1000多级台阶的地方也停下来了。胡旭和裴师傅继续前行。

山上都是大树和草皮，有的地方还有雪迹。9点半了，太阳依旧从树罅里射出光焰，一束束的，刺你的眼。雪山包裹着落

日，轻轻的托住它，任它去幻化云的光彩。落日的对面，圆圆的月亮已经升空了。哦，日月同辉的壮观原来并非臆想。

 “喂啰喂啰”，我竖起耳朵，怕他们下山找不到我，“噢，在这里。”我回应着。向上看去，根本不见人影，一只大鸟

飞过，我暗笑，把鸟叫当成了人声。于是想到了唐诗的意蕴，“独立幽松里，四顾复寻觅，深林人不知，落日来相

照。”“万籁此都寂，但余飞鸟音。”古代的人，这样的生活是常态，而我们则要千山万水的来打探，十万火急的来赶

场，真乃没什么就要什么，人的欲望大于天呀。

太阳是9点15落到雪山那一边的，光是10点15退尽的。返回时的感觉好像傍晚6、7点的样子。

厕所在门外的草地上，房东说空气好，又方便。门外有个茶水桶可以接水漱口。室内有火炉，门和帘紧闭，到也暖和。

坐在窗前可以看到月亮高挂，雪山挺拔。倒是很有诗意哟。

明天即使看日出也不必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