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陈皓画面的暗喻情结 莫大可/文

个人日记


     我对朋友说,我迷恋他画中的色彩,软软地,看完有溺水的幻觉,一点也不恐慌,是安静或者喜悦。一匹马在水里缓缓游动,渡过那些我们能察觉或不被察觉的混沌与清晰,还有早年的寂寞与躁动。我发现那是我、是你、是他、是我们常年累积对生活的省悟,是爱恨情愁。在陈皓的画面里,他给予过我很多。

    画面的静气与波澜都是心的反照,用狠一点的词,是“侵蚀”,被艺术的灵光“侵蚀”。在陈皓的画前,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享受普通人在色彩,线条里的秘密偷欢。

   《等待戈多》,2013年陈皓作品。简洁的线条,画面清素,鹅黄的远山暗淡,桃红的轮廓线压制住喧嚣,是低调的媚。中景是一匹马,马镫被踩得发烫,马儿全然不顾,低头吃草,尾巴扫过大地的寂寞。前景忽然变得喜感起来,女人体像南方的丘陵,温柔与野性在这幅画面里并行,虚实,真假都是一面之词,缰绳、远山、马镫、撇开的脚丫子,清晰的暗喻着澎湃欲望下的等待。暗喻有的时候更像死亡情书,爽,刺激,让你死心塌地的去猜想。我想,陈皓在他的画里“得逞了”。

纵观他的系列作品《花簇下》、《绿马经过苏博》、《十月背景》、《红水》等,都代表了陈皓这几年的创作思路——混沌、清醒、多疑、执着、明暗相缠,欲说还罢的困惑与挣扎。他的画面像他的文字一样有强力的“黏牢度”,所谓的本味,便是这样让心性肆意的迸溅。

《月光没了》,2011年陈皓的作品。我依稀能辨出一大团随色彩渐渐被放大的欲望,仿佛有个望远镜,放大色彩和心底的归属,那暂且被色彩修饰成的大片静荷,在月光下异常饱满,一群待产的水生植物,在月光的安抚下涌动。这张2011年的《月光没有了》在他所有的作品里被我看成是陈皓的一个绝妙转变。

数十年中,中国的艺术家将印象派以后的西方艺术风格展现了一遍,他们有选择语言和色彩的表达权利,但理想主义和个人经验的溃散是不是一种潮流,很难评判,传统与反传统没有界定,先锋往往是不规则的东西,我说我从陈皓的画里能若隐若现的看见吴冠中《木槿》的影像,线条的弯曲度是是蒙克的那种修辞,还有矜持与扩张,我看不到海峡,也不能尖叫,就索性在他的画里和月光一起沉在水底。

2010年起陈皓创作的系列作品在色彩上有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突变,他试图摒弃传统章义上的线条,脱骨单纯的构画技法,用写生的画法来组合场景,人体、植物,动物——心意所向,便是笔墨所达。他太大胆了,这样大胆的作品只有在周春萌的《花》中才有刻骨的表现,色彩和线条皆粉身碎骨,那幅布面油画作于1997年;还有石磊的《美丽家园》,一片艳红,赤裸的身躯只尺把衡。陈皓还在继续,我想,他的所望也是艺术家对作品深层表达欲望的一种饥渴。

     九十年代是中国艺术风格和方向突变的年代,之后我们当然可以看到张晓刚的《大家庭》,暗喻与现实观照的奇妙结合。所以,绘画是跨时代与情感的。在可以安身的空间,我们写作、作画、饮酒、喝茶、做爱、愁苦、喜悦、对生命的纳义不是此岸便是彼岸,我们想表达的无非是一种精神,无知也好,清醒也好,拍个巴掌提醒你是存在的,我们琐碎的情感是多么弥足珍贵啊!

我一直想着哪天能在自己的文章中有陈皓的配图,天马星空的组合,一地乱麻,奇异妙果,声色俱全,不要惊叹。我一直期望得到他的画,是贪婪,美好的贪婪,又有谁会责怪呢。

    在国家美术馆那些伟大的画本太过寂寞了。毕沙罗的《蒙马特尔大街》,场面的冲击和喧闹爬过几个世纪的寂寞来温暖你安静的脚步,艺术在心灵的深处给你瞬间的闪击。所以,我的眼睛总是忠实于我的判断。他们温暖过我滚烫的心灵,是汪洋中渡我的孤轮。

   追踪早年陈皓的作品,弥散着与宗教有关的话题与情结。譬如《绕过天宁寺那片灌木丛》。禅寺,以及被植物贯穿的人行道,那副画被我看作是一个失意的诗人醉酒后归途上的哑语。陈皓要营造的氛围是一个哑谜,绝不同米开郎其罗的天顶,用精妙与宏大的的场面来震撼人心。跪倒与踽踽独行不矛盾,容许我喜欢陈皓的这种表白——向内心踽踽独行。

   一谈到宗教我们就默然了,你没有伟大的心和伟大的时代,如果你还有勇气探讨,你还有什么割舍不开的。你还可以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大包与大容是一个艺术家基本的素养。

   之后,陈皓还创作了一系列有关寺庙的画作,其中有我故乡的一座寺庙,陈皓在他早年的文章《失眠季节》里曾经写到过九华禅寺,是离天宁寺不远的一处庙堂。苏轼在晚年定居常州的时候曾在寺庙的不远处停泊登岸。那座庙堂里,总有一个与时间“打结”的僧尼。你跪下来,心便安然了。

   我和陈皓聊起天宁寺的后花园,烧毁的佛塔,阿瑜佗派的佛头,还有陪我一起听风的鱼梆。我说,我背上有颗“眼睛”常陪我跪在佛龛前。他笑,笑我身上那颗奇怪的痣。像氤氲的一朵水墨散开。我还记得他从惠山寺下来的样子,穿着蓝布的牛仔裤,手里折了枝花,内心焦虑,眼神张扬。 他在某一天,解放过我的内心,他是我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牛逼画家之一,我们用各自的表现方式解放内心,不会对爱顿章取义,这就够了。

     一直认为陈皓是个得意洋洋的人,在浓墨重彩里杀进杀出。

2008年后,这个和莫奈同一天生日的老男人接连创作了一大批作品。这是他创作的高峰期。一本接一本的画册,和那些线条一样疯长出来,爬到案头,渗进纸张,缠绕心头。

   我手里的那本画册里,他居然画了那么多疯长的植物,光影倒错的水岸,和一群无所事事,又精力过剩的瘦马。几乎一大半的页面都在呈现那些怪异色彩,又“装腔作势”的场景,很有趣的是,他在许多画面的背景都取自南方泉一个叫做伊甸园的葡萄院。他的文字里也不遗余力描述过。不妨说,这也是他的妙用。如同陈皓这几年不间断的写生。对于画面,他坚持把那种由直观写生滋生出的当下性与暧昧搭的暗喻搭接并坚持进行到底。他已经不在乎技法,许多东西变得无形,零乱——他还在咀嚼寓意那枚硬核。

我在午夜咀嚼一颗薄荷糖,午夜的远处是一团白。在陈皓的许多作品里总会有一团被围困的灰白,景物的取点极度偏右。我坐在灰白的色彩里静静的寻思,不知道他要告诉我们什么寓意,希望有一天可以告诉我。

因为不是纯粹的西洋油画,所以我没有找到细腻的光线过度和对比,也许哪一天,我会发现他的手像镰刀划过天空,给我无限的光。

   有一天我睡在青石路八楼的一张棉席上,耳朵里满是夏季特有的噪杂。

   在我准备入睡前我想好了一首诗,那是准备第二天离开时给他的。 我睡着了,梦见那些月光下暧昧的荷,画本被汗水濡湿,咬到一簇荷。月光醒了。


文章评论

金山河

果然只有大师才能读懂大师,膜拜

半岛铁盒

作家总是能把别人心里想说的东西精准的表达出来……

思雨

你们两的爱可以持续到终身。[em]e113[/em]

喝酒叫上我,虽然读不懂你们[em]e113[/em]

百年孤独

都溺水了还不恐慌,老师您是金鱼啊?

Lan

风格和你有得一拼。匹配

Lan

本来隐藏起来,被他一语道破了。

琉璃

青原,好久未见[em]e181[/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