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浅涵

    若不是那日山脚灿若云霞的落花，她还会不会将如玉的容颜刻于他清晰隐忍的眸底？

    若不是她临水照影，盈盈一笑，惊鸿一瞥，他还会不会将命运的丝线系于她的手腕？

                                                                             ----题记/文【汐。浅涵】

    【壹】

    初次邂逅，是在灵山，她的家乡。

    晴朗的天空，是妖娆明亮的浅蓝，风，扬起散落一地的轻红，蔓延成一场纠结的迷雾...

    他，锦衣华服，面目英挺似满月。

    她，布衣素钗，颜如玉，青丝如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阳光晕眩，而她此后终日的恍惚。

    她叫小怜，冯小怜。彼时，山野间毫不起眼的绚烂。

    她不知，她的命运早于初见的一瞬，尘埃落定。若不是那日山脚灿若云霞的落花，她还会不会将如玉的容颜刻于他清晰隐忍的眸底？若不是她临水照影，盈盈一笑，惊鸿一瞥，他还会不会将命运的丝线系于她的手腕？

    山间雾气裹着微风轻轻拂过，落花纷飞成若雨潇潇，似茗烟，又似暮霭。

   【贰】

    翌日天晴。

    她低矮的茅屋前聚集了无数鲜衣怒马的侍卫，一台绣轿、一纸契约，她离了水乳交融的家乡，从此，烟水茫茫。

    她不知她会被带到哪里去，离家的路途，繁复鼎盛，她一路赏着窗外精致的景色，沉沉睡去。

    终于抵达目的地，已是深夜。他牵起她的手，扶她步下绣轿。她抬首，静默月影里彼此的剪影，紧密交叠，无端端如履薄冰，几近透明的真实。

    春花绚烂山野的时候，她被安置进一间精致玲珑的庭院。

    钗环罗裳，美食奴仆，她摇身一变成为颐指气使的娇贵佳人，每日里，喧嚣不断。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嬷嬷引导她研习歌舞礼仪，诗词歌赋。

    她学会了怎样轻拨琴弦，让乐声穿入心扉；学会怎样在漆黑如墨的发丝上只簪一支碧绿剔透的玉簪；学会了怎样浅浅一笑，让天下红颜尽失颜色...她本是世间难得一遇的红颜，褪去了山野的青涩，融入了世族天成而就的高贵，她美得令四季笙歌忘记轮回。

    冬雪洒向庭院的时候，她被要求，学习媚术...

    她方知，她，其实是他豢养的传奇。

    彼时，北周北齐战事不断。他带回她的唯一目的，是希她的姝色能够惑住北宋皇帝的心神，使其荒芜朝政、迷离自我。以期北周赢得最佳时间，一举歼灭北齐，光大北周。

    她才知，她倾心的男子，乃北周代王宇文达，皇帝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

    月色，透过镂花的窗扉撒向她如玉的容颜，她静默自己的心声，幽幽叹息。他是那么高贵傲气的男子，论及国家，论及苍生，他总是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但她亦知，他眸底那一丝愁绪始终未曾散去，如果，她的牺牲，能够换得他的欢颜，她，心甘情愿。

    【叁】

    四季重新开启的时候，她以婢女的身份进入北齐宫廷。

    她即将一步步踏进深不可触的绝望，泪水，残了红妆。想起临行前夜，他对她的叮咛，“小怜，此去，你便是为国献身。你定要迷惑住高纬，使他没有自我。”

    她死死握住手中的罗帕，双眼噙满了泪水，他温柔凝她剪影，语声似叹息，“小怜，十年，只要你忍耐十年，我一定挥师入晋州，亲自接你回北周....

    泪，终于落入了尘埃

    十年，若能用十年牺牲换得与他一生相守，此身附险，又有何憾？此生受辱，又有何妨？

    她记住了这个男子的誓言，并将践行一生。

    【肆】

    初入宫，所有人，都讶异她的美丽。

    高大巍峨的宫殿，比起她精致玲珑的别院，更像一座让人窒息的坟墓。

    某日血色黄昏，她终于见到那个传说中的荒淫皇帝--高纬。无数如花容颜侯于他的身侧，他，神色漠然...嫣唇轻咬，她鼓足勇气上前，将手中素花奉上。天际，流霞倒映，她缓缓抬首展眉一笑，她的媚骨天成、她的清丽出尘、她的沉静轻漠...皇帝轻易迷失在她如花的笑靥之下。

    这个权倾天下的男子，只流转间，就拥有了她全部的美好。

    三千粉黛的婉转承欢，她，那般轻易地获得。恩宠赏赐、绫罗绸缎，坐则同席、出则同车，愿得生死一处。皇帝，给了她多少女子的梦寐以求。姝颜，愈加艳丽，皇帝凝向她的眸底，有着愈来愈浓的沉溺，她轻轻偎进让她目眩的明黄一色，轻垂的羽睫掩住眼角清晰的一颗泪滴。

    她无法展颜。

    宫廷礼仪森严，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却也是集三千幽怨于一身。

    偶尔皇帝也会带她远赴郊外，围猎踏青，那，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光。明亮的云低矮成浅蓝，阳光将一切都镀上了淡淡的金色，她总会在这样的苍穹里忆他们的初见。

    他，锦衣华服，面目英挺似满月。

    她，布衣素钗，颜如玉，青丝如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阳光晕眩，而她此后终日的恍惚。

    皇帝喜她难得一见的欢颜，大肆封赏随驾侍从，她立于一侧，瞥见谢恩人群不屑神色、寒意点点。她无谓的仰首，红颜祸水，早已是她身上洗刷不掉的印记，为了他，为了他的宏伟壮志，她甘之如饴。

    【伍】

    转眼，她陪伴皇帝已经数年。

    她变得愈发沉默，夜里常常一灯如豆，遥思远方的俊逸男子。

    十年之期，近在咫尺，他，可会遵守约定挥师入晋川，接她重回故土？

    这季的风异常凛冽，云亦格外深沉。

    天朝粉饰的太平终于一召分崩离析。北周的大军一举攻破平阳，挥师兵临城下。

    皇帝，终于色变。

    攻城的呐喊清晰可闻，她的心，却擂鼓般雀跃。皇帝燃起火把毁掉了皇宫，撇下一众妻眷，独独牵起她的手，一路狂奔。暗道里，嘈杂异常，她却无端端面若桃花...终于，不必婉转承欢，终于，可以撇掉玉体横陈的屈辱，终于，守得了十年之约。

    【陆】

    暗道的尽头，是他盔甲在身，重兵把守。

    她自然晓得这样的结果，这条暗道，在她的密切关注下，早已不再是秘密。惟皇帝，惶惶然不知所以。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向她伸出双手，她眉目生晕，撇开皇帝死死握住的左手，迎向他的光辉。

    “不!求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你们的目标是我，求你们放了小怜！”喧嚣窒息里，皇帝，爆出决绝的吼声。

    她生生收回了迈出的步伐，不敢置信的望向跪伏在地的那抹明黄。

    然，容不得她的迟疑，他的剑已经准确无误刺入明黄一色。躯体分离的声音，生生凝住了她的眼眸。她怔怔的望向轰然倒地的明黄，呆呆站立...爆裂的眼珠、垂下的手臂、熟悉的那抹眷恋的眼神，鲜血，溅上她的脸...

    四周欢呼的浪潮将她推阻压挤。

    泪雾模糊了她的双眼，终于，一切都结束了...然，她可寻得回曾经不谙世事的一腔热情？

    【柒】

    回首身侧长身玉立的倾心男子。

    天光，依然明亮成浅蓝，云丝，舒缓流泻，恍如灵山脚下，他们的初遇。

    他，锦衣华服，面目英挺似满月。

    她，布衣素钗，颜如玉，青丝如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浅涵杜撰，请不要与史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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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汐。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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