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容颜是故人(白音格力)

月语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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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堂昼深,清风忽来好伴;虚窗夜朗,明月不减故人。

            ——《小窗幽记》

 

久处幽堂,情思如昼深,清风忽来,便是好伴;虚窗半掩,夜朗心清,明月进屋,不减故人。

这样的明月,借来三寸是天堂。挂在黄昏后,春衫薄透,隐僻深幽;挂在小窗前,漏声滴滴,一厢欢喜。

周邦彦的《浪淘沙慢》中有一句,“恨春去,不与人期,弄夜色,空余满地梨花雪”,说的是可恨春风不人相约,装点夜色的,只剩下梨花满地白如雪。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里说:上二叠写别离之苦,如“掩红泪、玉手亲折”等句,故作琐碎之事,至末段蓄势在后,骤雨飙风,不可遏抑,歌至曲终人散,觉万江哀鸣,天地变色,老杜所谓“意惬若飞动,篇终接混茫”也。

可见恨之胜极。周邦彦那一句,更似幽怨,期会的人不来,一人与窗前“弄夜色”,凌乱的步子剪得一地碎银,细看处,是梨花雪。

同是明月,两厢会意两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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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喜欢的是,明月进屋,不减故人。拳拳心意,眷眷怀顾,任月映帘动,纤指间素窑古碗,盛满佳约,一派清幽自喜。他不来,自有明月照屋,添一念细香;梨花落,自有白衣胜雪,清心不减故人。

得此心境,简朴,幽微,向月抚琴,低眉自喜,总比攒眉间,泠泠音深,更懂闲月有情。

得此心境,是得另外一个世界。是背对无望,但妄求的。也是一场隐秘的花开,却是枯瘦的季节。百花开遍,心却如同温暖泥土里无数安睡的种子,迟迟不发。但又总珍念与笃信,不知什么节令,哪缕春风,自会打开一段神奇的旅行。

自我的困顿,在那样的时节里,成全一方桃园。自喜的节令,冷暖自知。却也不退缩,不低首,不自怨,任其乱草成语,低花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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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总是很瘦,杏花总是泪如雨。街巷里,总有穿行的少年,眼神凄迷衣衫薄,还总是想担当一段旅程,担当一抱。其实,走这一段路的人,只有自己一个;抱住的,也只是自己虚幻的心虚弱的成年礼。但是低低朗朗盼着的,是花好月圆,清风共醉。是自己的桃园,自己的清风闲月。

到如今,能留下的是日渐淡薄的情怀,更多的则是清闲净美的心境。那满山的春花秋月,满眼的云天水袖,早已是昨夜小楼,一场诗迷纸醉。所有的怨,不积不深,不见不怜;所有的喜,是风是月,再看山即是山,万事可休。

心境已是静世,山成佛,心似绢罗。再默念关汉卿小令中的句子,“南亩耕,东山卧。闲将往事思量过”,已得清闲,得慈悲。或者就诵上《小窗幽记》这一句,“幽堂昼深,清风忽来伴;虚窗夜朗,明月不减故人”,便得清风照顾,明月容颜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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