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来生再续母子缘》 第二十一章 送婆求医拯危亡

冬晨踏雪小说

          迎面吹来的东风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和畅起来，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大地，大叶杨树的光秃枝丫上又缀上了娇嫩的新绿。那些熬过了漫长冬季的鸟儿，都迫不及待地飞上枝头欢呼雀跃，整个农村又开始变的生机勃勃了。                            
　　春天是一年中最怡人的季节，同样也是庄稼人最忙碌的光景。惊蛰过后的连续几场春雨，将大地万物浇了个通透，麦苗在饱饮了几顿甘霖之后，已经鼓囊着肚子孕育着麦穗。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季节，人们虽手头上忙碌，但内心里却感到十分舒畅。
       付荣逢上农活，总想一股劲儿就给收拾利索。尽管立成整天在外头忙活公事顾不上家，但她老早就将家里十来亩麦地的杂草锄的一干二净，她还跟公公恩庆一起将夏季的稻苗也老早地培养在塑料棚里了。
　　今天她终于忙完了所有农活在家停歇下来。
　　婆婆找到她说：“咱家厕所盖在楼梯下面，屋里老是有气道怪不好闻的，干脆也跟别人家一样在屋子后面盖间土茅房，埋一个大点儿的粪缸你每次挑粪也更方便。”
        付荣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况且这也不是啥难事，家里有从前装粮食的大瓦缸正愁闲着派不上用场，从老宅子上扒些土胚，再到田埂割点茅草就行了。
        一向勤快的恩庆老汉也很乐意做这些土木活，他到自家屋子后面踅摸一阵子后，决定将茅房盖在屋后东北角。出于这样的考虑，是因为他家西北角离后院的徐恩广家过道门只差两丈远，他建茅房不能方便了自己影响到别人。而东北角则挨着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本是他家填了红本的宅基地，后来被堂弟稀牙给麻缠过去的，稀牙现在住着的那片房屋，离他要盖茅房的地场少说也有六七丈远，所以不会影响他家。
　　选妥了地场，他们便开始动工了，不到一天功夫，一间整整齐齐的茅房就顺利落成来了，但是当他们在给茅房铺茅草的时候，稀牙领着他老娘骂骂咧咧地赶了过来，稀牙娘不顾情面直接了当地对恩庆说：“恩庆，你在家门口盖茅房坏俺们的风水，是你们自己扒了还是叫俺娘俩动手？”
　　恩庆一向爱跟人讲理，他明知道稀牙娘俩都是不讲理的人，但还是摊开了说事儿，他指着周边几户人家盖在屋后的厕所对稀牙娘说：“咱庄的房子都是前后成排照直了建的，前排人家的茅房都是盖在自己屋后，你们家也是这样盖的，为哈我们家这样盖就不行了？”
　　稀牙娘还是麻缠着不肯罢休，稀牙不识字也拿不出大道理在恩庆面前摊摆，他索性气急败坏地抡起钉刨将厕所顶棚刨了个窟窿，站在一旁的付荣早已怒不可遏，但作为晚辈她既不能动口又不便动手，况且立成现在也没在家，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屋把婆婆叫过来跟他们理论。
        稀牙并不念及大哥大嫂当年曾经对他们家的百般关照，只顾埋着头继续拆茅房，稀牙娘则倚老卖老满口污言秽语地辱骂着恩庆全家，恩庆面对他们的无理取闹，气的面红耳赤却还对这位所谓的婶子忍气吞声。老伴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她当仁不让地与这对混账母子对骂起来，但她很快被他们这股胡搅蛮缠逼的语无伦次，直至昏厥过去。他们见把事情闹的太大不好收场，赶紧灰溜溜地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付荣见婆婆不省人事，急忙将她扶到里屋床上休息，婆婆浑身没了知觉，付荣掐着她的人中拼命呼喊，并提醒旁边吓的直发愣怔的恩庆赶紧去邻庄请刘医生过来救治。
　　过了好一阵子婆婆才渐渐苏醒，但是她醒来后感到肚子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脸色发白不住声地呻吟着。刘医生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他诊断一番之后，得知婆婆是胆结石复发，并且以她目前的症状来看结石已经很大，他也只能先打一剂止痛针，建议尽快将病人送到大医院做手术取出结石，否则将会有生命危险。
　　事不宜迟，付荣给住在城里的徐丽和立仁打过电话让他们到镇上接应，她先用架子车先将婆婆送到镇上。
　　付荣在恩庆的帮助下将婆婆搀扶到铺了被子的架子车上，便套上车袢绳拉着婆婆往镇上赶去。

　　此时从大徐庄到杨店集镇的五里土路在经历了几场通透的雨水之后，原本尘土飞扬的路面变的泥泞不堪，许多开着拖拉机赶集的人们在未干的路面来回碾压，留下了伤痕累累的深沟浅洼，洼中的淤泥与积水久久不肯干凅，这样奇葩的泥巴路令一般的小汽车望洋兴叹，不敢轻易涉足。
　　所以付荣只能先用轻便的架子车将婆婆送到镇上，再让大伯子立仁和小姑子徐丽开车接到两百里外的市中心医院救治，镇上的门诊部不具备手术条件，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几乎不会费尽周折地向普通农民施救。在这样交通闭塞的农村乡下，除了用这种曲线求救的办法之外，是不可能再有任何捷径摆在他们面前的。
　　用架子车拉着婆婆在平展路面行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眼下车轮滚动在泥巴地上，时而不听话地打转，时而像头倔犟的水牛一般沉重，她方才从自家门前的小路转上赶集公路，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恩庆老汉跟在后面推着车帮助力，他由于上了年纪，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背着车袢在前面拉车的付荣像列宾的油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样，她弯着腰低着头，不断从身后传来的婆婆的痛苦呻吟，让她来不及松一松肩头紧勒的车袢，并不断安慰婆婆让她撑住。她高高卷起裤管，但浑身上下还是被车轮上的泥水甩的星星点点，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途中跋涉着，脚上的破鞋被泥巴糊的没鼻子没眼。
　　此刻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思前想后，不像有些儿媳那样到了紧要关头就计较婆婆往日的厚此薄彼。她只知道赶快送婆婆住院做手术，不敢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她甘心忍受这一路上肩膀承受的苦楚，并心急如焚地为婆婆祈祷平安，像老人的亲生儿女一般，不存半点虚心假意。
　　
　　经过一路跋涉，终于将婆婆安全地送到镇上，她的儿女开车将她转移到了市医院。付荣得留在家里照看三个孩子，所以没能跟他们一起过去，但临走前嘱咐匆匆赶上来的立成：＂你尽管安心地照顾咱妈，家里的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老人很快住进市中心医院，并得到及时的手术救治，医生将一个比鸡蛋黄还大的结石连同老人的胆囊一起摘除了，使她摆脱隐忍了大半辈子的疼痛。病房里，老人的几个儿女不分昼夜地陪护着她，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她更加珍惜眼前儿女的关爱，她不止一次的向大家散布付荣对她这次及时救治起到的关键作用，一家人都很感激付荣的深明大义。
      老人在医院继续进行了一个多月的观察治疗，等到身体完全康复了小女儿便将她接到家静养。
      后来她回到乡下跟邻居们拉家常时，总是很庆幸地跟大家说：“我得了胆结石那么多年都没当一回事，更没想过那么大年纪了还‘挨了刀子'，不过多亏俺几个儿女媳妇都孝顺，才保住了我这条老命！“
      ”是啊，要是咱庄别的老年人摊上你这场大病，现在坟头都该长草了！”在场的邻居们都打心眼儿里羡慕老人好福气。

        渐渐地整个庄子都知道了这件家常事，邻居人们对稀牙的不义恶行深恶痛绝，对付荣的孝顺赞不绝口。
       付荣并没有因为成了全庄妇女们茶余饭后争相谈论的焦点而发生任何改变，还一如既往地扛着钩锄，挑着扁担奔波在田间地头。她头上扎着很普通的辫子，身上穿着老土的粗布旧衣，脚上永远都是踩着一双自己做的布鞋。
       她整天像男人一样忙碌在这片厚实的土地上，尽管此时她才37岁，但是由于经历了太多的日照风吹和露侵霜打，她已经像有些四十多岁的农妇那样不再年轻。
       她不曾在意自己逐渐老去的容颜，更无心关注个人的衣着打扮，她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老人和孩子的身上，一心想让全家人过得幸福，这些年她对于家庭的担当甚至多过立成，实际已经成了全家人的顶梁柱！


上一章   冬晨踏雪暖洋洋
下一章   合家欢庆似蜜糖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