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

短篇小说。

标题和内容无关。

以上。

秦子在屏幕的另一头，屏幕荧光闪烁，年轻的脸曝露在光线下，随着光线明暗变化着深色。

网络那一头有阿宝。

此时，她正打过去一句很肉麻的话。“其实我觉得我们两的友情就像罂粟，让我尝过之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阿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她几乎可以看见那一方的小姑娘，脸上是怎样纠结的表情。

这样想来，似乎也非常有趣。

想着想着便也笑了，即使屋子里剩下她一个人也不怕，因为总有一个人守在远方网线的另一头，她孤独或寂寞，只要对她说，她便从来也在她身边。

纵然很毒舌，纵然性子古怪又挑剔，却使她觉得温暖，瞬间得到万钧力量。

可是这屋子未免也太寂静了些。

一同住的女孩子，一个回了家，一个去市区玩。剩下她一个人。昨天晚上还打雷闪电，还有一个女生没有走。那时她晚上没有吃饭。指望她带回来，但是却只是失望。只好自己冲一杯牛奶喝了，但还是止不住饥饿。

雷声响了，她对阿宝说，我要下了。匆忙挂了语音，不顾那一头很夸张的抗议。

末了，还是觉得缺点什么，又摸出手机发去一条短信。等了一时没有收到回复，便也罢了。

屋外雷声轰鸣。她突然觉得寂寞。

这黑夜未免过于狰狞，未免纠结。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一些事情。于是想着便也睡了。又不知做了什么梦。

只隐约觉得还算美好，醒来不觉会心一笑。

屋子里的女生离开了。

这下她彻底变成一个人。

会孤独，发了疯的孤独。

和阿宝认识。并不算什么缘分。毕竟人的一生，认识的人也不算少。可是和一个人熟识，甚至相互珍爱，却超过缘分的范畴。

想起她来，心中总是很快乐。用友谊这样的词形容也觉得未免肤浅，更不爱用任何世间词汇来形容它，彷佛任何词语，沾上这感情，都是虚伪的、也并不足以形容它的万一，甚至一不小心玷污它。

于是她们都默默领会，并不常挂在嘴边说。

偶尔也肉麻。

被肉麻的那一方看了那肉麻的话，会胃抽筋。因为实在是……太让人纠结了。。

通常前者是她，后者是阿宝。

阿宝总是叫嚣着，一副鄙视的神情，但谁知道她心里不是偷偷在笑呢。也偷偷觉得乐在其中呢。

被她笑也算是好的，唯有是她才可以。

高中时阿宝成绩不好。

成绩不好使因为当班主任的数学老师接连在课堂上缴了她N本小说。

其中一本漫画还是别人的，缴完以后还和阿宝说，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我是在学生课堂上缴的。看这种书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阿宝愤愤然，直到最后一次被抓到，那个斤斤计较很小气据说是本校唯一研究生出身的他们的班主任，对阿宝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你无药可救了。

从此阿宝心灰意懒，再也没有听过一堂课。

她曾经也无比喜欢数学的啊。但是她更加讨厌教数学的老师，所以恨屋及乌，连数学一并恨上。

秦子无法得知多年以后的阿宝会不会就这件事后悔。在听到阿宝笑话一般的重复往事的时候，她以为她并不在乎的。

但谁知道呢。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也不一定。

后来班主任老师在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猝死。

追悼会阿宝没有来。秦子也没有去。用阿宝的话来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去了，也就那么回事而已。在葬礼上哭泣缅怀的人也并不比她们高尚多少。

再后来来的班主任是个教初中被调过来的愣头青。喜欢以“叫家长来”威胁学生们。

对上课睡觉者尤为痛恨。所以阿宝常和他斗争。

因为阿宝爱睡，几乎每节课都沉醉在梦想无法自拔。

那时她们其实并不是非要好。最多是比普通朋友更近一步。相互也讲讲八卦，开开玩笑而已。

后来阿宝和班主任斗法，大战三百回合，终于不敌败走。

她没有参加高考。断断续续的消息中，一直纠结留级还是去别的学校念书。

那时她突然谈了恋爱。带来给她看，是个清瘦的小伙子，见了她一面就走了，而阿宝照旧笑的很开心。

那时她曾许她一个愿景，若是结婚，定要带新郎在她面前。她也照例笑笑，心中当不当真现下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阿宝走时很坦然，面对秦子唾沫横飞，数落斗争班主任时那厮使出的一个个“花招”以及后来明明已落下风，却动用终极武器来抗衡她。是的，老师的权利。

所以她虽败犹荣。

末了她放声大笑，道，我从来没将这些看在眼里。

那时她多么骄傲。即使一无所有，却也敢不把世事放在眼里。因为没有任何事令她在乎，也就并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

世界上能伤人的，无非是在乎之事务。

却在乎，就越失望。当在乎的事情不到自己的期望，便会变得充满欲望，若是求而不得，那便更是疯狂。

后来阿宝心中渐渐多了事。是什么事，她并不肯说。有时说了，她未必也听得明白，阿宝无趣，便也不常讲心中更深沉的事。

所以她并不知道她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常有着怎样的隐痛。

阿宝有间歇性抑郁症，抑郁时沉默的厉害，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言语失去效用，无法将任何事表述完整。

秦子无法理解，自然更无法感同身受。这就罢了。每个人总有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东西，正如阿宝也常骂秦子缺脑子，却也并能理解秦子为什么想事情总会那么单纯。灰暗的事从她口中娓娓道出，反而有一种原来不值一提的感觉。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力量对阿宝来说很重要，当她感到黑暗的时候，唯有眼中见到光阴，才能信世界不曾全为黑暗覆膜。

她是光明。

为此阿宝曾暗自模拟过秦子。

她说话的神态，做事情的逻辑，以及对事件的看法。终不能得要领。

因为她并不是她。她们思想不同，想的不一样，所以无法身临其境。哪怕刻意。

真正熟稔起来好得不得了反而是见不到面的日子。

时年隔了那场高三整整两年。两年来没有短信和电话，也不曾想过对方。只在后来阿宝高考时秦子打过电话。那时秦子已经大一并且接近尾声了。

阿宝听从男朋友的号召，去别的小镇留了一级，继续学业。继续学业的同时改了行，学艺术。画让她很纠结很不自由的画。

水粉和素描。

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忘记当时的内容了。

高考如战场，阿宝以前洒脱是因为不在意，但她突然在乎起来，是因为什么。有很多原因，一时也说不清楚。

她们也并不记得，当时秦子有没有对阿宝说加油。

后来阿宝也上了大学。

后来阿宝买了电脑。

后来两人常在QQ上语音。

也不知谁常骚扰谁。就开始变得无比熟悉起来。

开玩笑从不生对方气。有时候讲自己也觉得矫情的话。讲完就相互吐槽，骂对方笨蛋。

说一些从不和别人说的混话，也装可怜，装欺负人。

好像也是突然之间，就变得似姐妹一般亲密。

有时候，讲到半句的话，后面的内容便可意会。完了会心一笑，并无对别人多少会有的虚伪的逢迎。

有时话说的重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会忐忑去想会不会伤害到她。

只心里明白，对方不会介意她的偶尔莽撞。也并不会在心里埋下猜忌的种子，使得两人越来越疏离。

只要相信一天是朋友，就可以永远是朋友。要好到甚至朋友一词也不能担当她们的感情。

这便是世上最温暖的存在。

你摸不到它。

你却能感受它。

你不用追逐它。

它永远在你身边。

所谓我们之间，大抵便是如此。

你懂得我，我懂得你。

我不计较你有的，你也不计较我有的。

我们不攀比，不在乎别人的了多少。

你和我有关系，你便是我心里的人。

若你心里没有了我，那么我便可以离开，一样不把你放在心里。

你若待我以诚，我便加倍奉之。

你若欺我叛我，我却只当自己从来不曾遇见你。

我性刚烈。你性婉约。

像我之前讲过的话，若是不结婚了，我们凑合一辈子也行。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者，谓我何求。

人生苦短。

当有一人，斯世必以同怀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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