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故乡。那些永远抹不去的故乡符号，组成游子记忆中的故乡。自从高中到外地读书以后，每年与故乡亲近的时间十分有限。今年中秋，我又回到那个梦牵魂绕的故乡······

                                                                                  ————题记

午后的阳光，一片妩媚。想到明天就要回单位上班，便萌生了去老家转转的念头。老家在农村，中秋节放假这几天，我一直呆在城里新家。

老家离市区并不远，沿着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向西，穿过一座铁路大桥，一刻功夫就到了。只是往年这时候，绿油油一望无际的麦苗不见了，农田里取而代之的净是几米高的各种茂密的果木花树，田间地头套种的萝卜、青椒一类的瓜果蔬菜也没了踪影。务农的高成本和低回报，逼得农民都把土地流转给专业户栽种绿化花木了。这样每亩地一年可以净赚1400元。本来人均只有一亩多地的乡亲，失去土地后，只好背乡离井进城打工，常年累月奔波在外。故乡，几乎成了被遗忘的薄薄的过往。

走到旧日的小学校，没有门窗的教室设置了铁栅栏，作了养殖场。散落在自然村的小学校，近年来被兼并到三、五里外的行政村或一、二十里的镇上，农家子弟上学的路变得更远了。大多孩子随打工的父母到城里借读，富起来的家庭，大人干脆在城里买房或者租房陪孩子读书。

学校的围墙有些破损，大门因风雨侵蚀及阳光经年照射而斑驳，绿色的油漆脱落大半，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透过侧门，依稀可见校园里的那口水井，井旁杂草丛生。井边那条红砖砌就的小路依旧存在，只是道路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茂盛灌木。小路那头花坛里，已被护院的保安种上了青菜。由于疏于管理，肥沃的土壤，零星生长着几十颗不成形的大头菜。只有那株紫红的木槿花仍在寂然开放，默默复述着往日教室里的朗朗书声。

 夕阳穿透云层，越过乡间小河，照进一座充满静谧的村庄。这便是我童年、少年生活过的地方。站在旧宅院的老槐树下，风从双肩掠过，在我的耳畔低语着中秋时节的万般柔情。这是一栋普通的北方四合院，五间堂屋坐北朝南，中间正房是会客厅，两头房间作为卧室；西屋三间，主要用来存放物品和晚辈休息的地方，我在家时就住在这里；三间东屋，是厨房和餐厅；南屋也是三间，不同的地方它建有一道穿堂门。后来父亲将南屋北门砌实，并翻盖成前宅北屋（堂屋），后院大门改从东南角方向进出。紧凑的四合小院，从此成了前宅后院两家民居。

 多少年的冬去春来，多少年的寂寞与守望，时光仿佛在这里研磨出灰色的画卷，儿时刻在墙上的文字，在夕阳余晖里，默默目送着一个又一个日子悲壮离去，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中，隐藏了多少世事童趣，吞咽了多少青涩苦恼。树枝摇曳，啄木鸟在节奏响亮的叩问着老槐树，不知疲惫的捕捉蛀虫。花喜鹊落在对面的屋脊上，恰似异乡归来的游子，尽情倾诉着深挚的乡愁。

 邻居老伯说:“村里大树、古木，都被树贩子弄到城里装饰街景了，你家迁出早，房子常年无人居住，所以院内这棵老槐树才得以幸免。”人，总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其实，我们应该好好想想，我们周围所有的生物，包括树木，他们也同样呼吸，同样聆听，同样生存着。几十年、上百年习惯了乡村气息的大树们，离别故土，试想：它们该多么惆怅和痛苦啊。

 村东头，推土机正霸气的将一座座灰瓦青砖的房舍推到，就连生长不到十年的挺拔俊逸的引进树种，也在电锯的嘶叫声中轰然倒下。一片片残枝碎叶，一堆堆残砖碎瓦被卡车轰鸣着疯狂运走。那轰鸣声带着势不可挡，带着理直气壮。那里，原本是村里的集体农场，现被开发商买下。记得，那地方有一个偌大的打谷场，每天、特别是有月亮的晚上，那里简直成了孩子们游玩的天堂；也是夏季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纳凉休息的好去处。我想，用不了多久，我脚下这条曾经被日子压得弯弯曲曲的古色古香的街巷，也会被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钢筋水泥构成的高大丛林所吞没。只是街上那串亮了一年又一年的橘红色的路灯，还不知将要发生的一切。此刻，它仍然微笑着点燃了自己，照亮了这段路途。

 就着微弱的路灯，我看到：站在我身边的老伯，他那干涩无助的眼里一直蜷缩着欲言又止的忧伤… …

      备注：特将醉清风好友的关爱与指正抄录如下，以示谢意！

 醉清风 2013/12/13 10:2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