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淡月

 我是一个爱做梦的人。

    小时候，因为父亲是老师，就梦想自己也能够成为一名老师，经常把小伙伴喊到家里，让他们排排坐好，煞有其事地拿着小木棍在板壁上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地给他们上课；到医院看病，觉得医生厉害，又梦想当一名医生，回家拿树枝给布娃娃打针。去商店看到营业员称东西觉得好玩，又想当一名营业员，还自己动手做了一杆秤：用木棒做秤杆，硬纸片钻三个眼，穿上绳子做秤盘，石头做秤砣，把家里的小东西都称一次。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想也越来越多。有了美丽的梦想，现实中就会努力去实现它。一直生长在山区的我，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美丽的世界，想看浩瀚的大海，游首都北京，想去美丽的西藏，坐轮船、坐飞机……留了几十年的短发，我又梦想拥有一头飘逸的长发。这些梦想有的已经实现，有的正在努力实现之中。梦想的实现，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最近，又有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在我心底悄然复苏，那就是我想穿裙装。   
 

 裙子，可以说是女人的标志，古时候称女人为“裙钗”，就连厕所上的标志都是裙装。 自古裙子就是女人美丽的的衣饰，裙装是最能体现女人体态美的服装。穿上长裙，莲步轻移，如水柔情尽显。特别是女子长发披肩，着一袭长裙，款款走来，娉婷的身姿如风吹柳枝，假如回眸一笑，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丽。
 
    说来惭愧，身为女人，我的衣橱里却找不到一件裙装，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衣裤，唯一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的是多了几套宽松的太极服。好像这辈子裙装与我无缘，一年四季，都是长裤为伴。

       这辈子我到底有没有穿过裙子？仔细回忆，好像我还是个黄毛小丫头时，拥有过一条裙子。那是因为我看到一张画：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衬衣，胸前佩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穿着一条火红的背带裙，向着国旗敬礼。我感觉那裙子漂亮，就缠着妈妈给我做。那时家境算不错，家有缝纫机，妈妈也会做衣服，于是妈妈买了一块花布，给我做了一条裙子，长及脚踝。妈妈说孩子长得快，长点可以多穿几年。那花裙子是我的最爱，每次穿上它，我都骄傲得像个公主！

    裙子没穿几次，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那个特殊的年代，提倡破旧立新，美也被革了命。裙装被认为是小资，是破除的范围，我喜爱的长裙子就被妈妈改成了裤子。那时候，全国上下都是清一色的蓝、黑、绿布做成的臃肿的衣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人也被裹在了男装里，成了不男不女的中性人。当时最流行、最时髦就是没有帽徽和领章的绿军装。
  

文革结束，一切都在悄然变化，变得美丽，变得丰富多彩，服饰也是一样。特别是社会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满街又流行起裙装来。但是多年长裤为伴的我，好像对裙装没什么兴趣。作为一个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家庭，几幅重担一肩挑的我，每天忙碌于单位和家庭之间，走路恨不得打小跑，哪有穿裙子的闲情逸趣？穿长裤，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走多快就走多快。穿裙子麻烦，短裙得亦步亦趋，长裙得莲步轻移，还时刻提防春光外泄，哪有着长裤的方便自如？

  后来，孩子大了，我也自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也不止一次浮现过穿裙装的念头，可是却缺乏那份自信，感觉自己不再年轻，穿不出那种飘逸和神韵了。看到朋友们一个个身着裙装款款地、风情万种地走在人们的视线里，即使大雪纷飞的季节，也不乏穿着皮裙、呢子裙装的女人，亮丽着人们的眼睛，不由黯生遗憾，扼腕直呼自己枉自托回女儿身！

    虽然没穿裙子，骨子里却时时羡慕那些裙袂飘飘娉娉婷婷的淑女们，逛街时也会在裙装橱窗驻足不前。

 那天和好友逛衣店，五颜六色的服装让我目不暇接。突然，模特上一条裙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条美丽的米色连衣裙，精致的蕾丝花纹，一条蝴蝶结腰带将腰收束得曲线尽显。典雅的圆领完美地修饰了颈部线条，长及小腿的雪纺压皱裙摆，款式超显瘦，整体给人一种优雅淑女风范。我不禁停住了脚步，细细端详，还摸了摸布料，手感蛮舒服。此时，从来没有穿过连衣裙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把它买回家的冲动！

    好友看出了我的心思，极力怂恿我试试。我穿上它，忐忑不安地来到试衣镜前，合体的裙装恰到好处地突出了身体的曲线，衬出了我那还算匀称的身材，也平添了几分灵动和纤弱。

    好友连说好看，叫我买下。看看镜中的我：因为长期坚持锻炼，身材还没有大的走样，但是脸庞已不再圆润，眼角也布满了鱼尾纹，还有冒出的几根银发……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裙子，说：算了吧，再年轻十岁我还敢穿，现在的我只怕没有胆量穿出去了。

     喜欢读古典书，书中所有的佳人都在裙装的衬托下婀娜多姿。一度迷恋诗人笔下的那个雨中撑伞自深巷款款走来的姑娘，一袭长裙，娉娉婷婷，款款动人。几次去江南，行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就会幻想自己穿上一袭长裙的感觉，裙摆摇曳，淡雅极致。已经不再年轻的我，是否是丑小鸭在做天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