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纪念谢日山先生

个人日记

纪念谢日山先生

 

2009年元旦前后的一天,县政府某机关的A先生和B先生来我这里小坐,无意间他们聊起了原县史志办主任谢日山的话题,那时候我才知道谢日山先生早在2008年夏天即因病去世了,已过大半年了,当时,我深为自己的信息蔽塞懊恼。一段时间里我的脑海中就频频闪现谢日山先生的图像,于是就想写一点文字聊以纪念他。但是,自己又受诸多杂事影响,心绪一直平静不下来,几个月来竟然不能提笔落字。

我与谢日山先生不是同学、同事、同龄之人,更不是酒肉功利的朋友,说到底,甚至连非常熟悉也谈不上。我与他相识是在他接替杜宏志先生任阳高县委通讯组(现在的新闻中心)组长和《阳高报》总编辑之后,之前我连他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

我记不太清楚,在他任职县委通讯组时是1996年还是1997年,那时我在县委大院门口南面开了家电脑打印部,当时电脑还是一个奢侈品,一般单位里没有配备,因为业务的关系我们就很自然的认识了。记得他来我这里做的第一笔业务是为单位制作了几块科室牌和几块门帘,业务不多也就一两百块钱的业务,做完业务在结账的时候,出于习惯,我问他怎么开发票,是不是有需要处理的一块开进去。他说:“不了,做多少开多少吧。”我抬头打量了他,个子高但不魁武,脸庞宽却显黑瘦。

之后,他因打印校对稿件,偶尔又到过我门市几次,每次话不多,做完事情就走,有一次,他无意间见我桌上放着自己写的一篇诗稿,他看了后说写的挺好,征求我的意见说要拿去在《阳高报》上发表,我点头同意。对于写诗我纯粹是聊以自慰,并没有借此发表或成名的想法,尽管八十年代末期,我的诗稿曾获全国的赛奖,也在一些文学报刊上发表过,但后来因为心境欠佳,亦因为个人事情忙,又懒于动脑动笔,写诗的事就成为偶尔消遣的事被慢慢搁浅了下来。

后来,谢先生又向我约稿,我又给了他几篇诗稿和一些摄影作品,他都拿去,陆续发表在《阳高报》上,这样我们才慢慢的熟悉了起来,我们见面话仍然不很多,但彼此尊敬友善。

2003年,我当选大同市人大代表和阳高县政协常委后,我曾向他请教如何写好代表建议意见和委员提案,他给了我热情细致的指点,后来我每年都通过《阳高周讯》(2001年后《阳高报》改名为《阳高周讯》)和阳高电视台刊登《人大代表征求意见建议的启事》,他和广电局刘进才局长给予了积极的支持,分文未收,我对他们一直深怀谢意。在过去的几年里,县人大、政协经常组织代表和委员下基层视察,有时候,在新闻中心抽不出记者的时候他就亲自担当随行记者,这样我与他又有了多次友好的接触。

在我的记忆中,他对待工作是非常敬业的,他最忙碌的工作,是200311月,原政府县长王景祥去世治丧的那段时间,他是治丧委员会成员,又是新闻报道组组长,当时,时间紧,任务多,责任大,事情杂。当时在阳高和大同举行的追悼和告别两个仪式我也参加了,眼见他两眼通红,疲惫不堪,忙于写稿、组稿、审稿和治丧事务。在纪念景祥县长的专刊临刊出前,他见到我说,空了一个中缝,来生给写点什么吧。于是我给他记下了几天前我为景祥县长拟的一付挽联:

“北云门,南六棱,二千平方公里,银装素裹,天寒地冻,顿失色!

上苍天,下厚土,卅万父老乡亲,泪洒心痛,前空后绝,悼英灵!”

 

阳高县新闻中心在县委大院北楼一层右手处,与县编办、扶贫办相邻办公,谁都知道,谢日山所在的单位是个“寡穷”的部门,没有什么“油水”,但是他的办公室却是个很聚人气的所在,他有很多实在的朋友。只要是上班的时间,不论他在不在单位,他的办公室的门总是敞开着,只要他在,他的办公室总会有一些笔友和作者来访交流,他的办公室里也总会时不时因此传出爽朗和气的笑声,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来描述是非常恰当的。有时候,我路过他的办公室,我或者主动打尖进去聊一两句,有时候被他看见叫住:王常委,进来坐一会,新报又印出来了,拿几张看吧。

说起报纸,我和他又多了层话题,2002年的时候,阳高县工商联(阳高县总商会),办了份会刊叫《工商市场》,会里决定让我担任会刊主编,这是份报纸形式的会刊,四开四版,双色套印,五号字印刷,容量大、栏目全、内容丰富,每期五千份,主要面向全县个体工商户和私营企业及有关单位免费赠阅。一版主要刊登各级工商联的工作动态等,二版向个体私营者介绍相关政策法规和经营常识等,三版宣传业内优秀成功人士经验和访谈等,四版是商情信息版,为会员免费发布和刊登供求信息。该会刊的出版,当时填补了全省县级工商联的宣传空白,受到了省市工商联的肯定和赞许,该会刊深受全县个体从业者的信赖和支持,为凝聚商会力量,发挥工商联作用起到了极大作用,当时在县里影响很大。而这背后,也得益与我向谢先生请教办报经验的结果,对于办报写稿要义,划版的方式等他都给了我细致指点,后来他又向我推介了原在新闻中心工作,后调到县政法委工作的高义平帮助我划版,帮了我很大的忙。只可惜这份报纸式样的会刊由于敢说真话实话,为维护会员的合法权益做了些正事,不免触犯了个别行政部门的既得利益,只办了不多期,就被县委宣传部一个领导说我们办的报是“非法报纸”而停刊,其实县里出版的《阳高报》那才是没有也不能获取刊号的“非法”报,而我们所办的只不过是报纸形式的内部会刊而已。

自从办报后,谢日山先生和我的话题就更多了些,有时候他也会客气地让我给他主编的《阳高周讯》投稿,并时不时地请我对报纸提建议,我知道他可能是客气的邀请,加之我自己的事情多,自顾不暇地乱忙,哪里又什么建议?写稿只有一篇大的,但是在他手里却一直没有发表出来。

还是在2005年的时候,我在那年5月3日的《大同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怀念去世的王景祥县长的文章,一次我在他办公室里坐着,他说他看了那篇五六千字的长稿,写的挺真实感人,于是我问他,能不能把那篇稿由《阳高周讯》转载一下,他说可以,后来我就把那篇文章稍加补充并简单修改后交给了他,他说有点长,分两次刊登吧,我同意,后来在王县长去世三周年的时候仍然未见发表,我找了个机会讯问情况,他说,文章长不好安排,我就提议:《阳高周讯》增加一个不定期的文学艺术专刊,专门发表收录全县的一些文学、诗歌、摄影和美术等作品,今后专刊印刷出版资金由我资助,他说可以考虑一下。后来,在我的多次催问下,直到2006年清明前后,他才和我说:谈论王县长的话题很敏感,发表这类涉及政治人物的文章需要宣传部同意。我理解他作为一个新闻单位负责人,他有他的敏感性和政治性,对党报应该有负责把关的责任,但我不苟同的是王景祥县长虽然因公去世了,但他也是经过市委号召学习宣传的榜样,他的顾虑是不是太多了?后来我将该文投书给大同市办的《今日大同》编辑部并发表在2007年某期,我还将该文交给时任县史志办主任的李刚先生手里,李主任答应将该文安排在即将出版的2006年《阳高县情》上刊登,后来在2007年谢日山被调到县史志办接替李刚担任主任后,我还担心过,对政治敏感并小心翼翼的他,会不会把我的那篇已被安排排版了的文章撤换下来?最后见文章被顺利地刊登出来我才放心(见2006年版《阳高县情》294页)。

 

 

很多人知道谢日山对政治是敏感但不灵活的,为官是敬业且甘于清贫的,对朋友是友好但不善交的,对生活是简单且坦然对之的,也有人说他这样不免吃亏,也有的说他自己是典型的儒弱文人,传到我这里的有几个故事:

一个是生活方面的,前几年在同比和他一样的职务者都换房购楼房的时候,而他却在原破产的县造纸厂旁批了三间房基自己建房,我还曾问他:现在都时兴买楼房住,谢主任怎么还自己盖房呢,不嫌麻烦?他的回答很直白坦然:楼房贵,我买不起,住一套楼房够盖我两套平房的,我这一套平房还是将就着盖呢。后来又听说,就是这一套将就着盖起的平房,他没有搬进去就卖了,那时他新房的工程马上要竣工,施工人员拉了车沙子在垫院铺砖,由于院子小就将沙子卸在巷里靠近邻居的大门,而邻居女主人发现后就破口骂街,其实临时卸沙也就半天时间的事情,谢日山见状,立马找人卖了房子。他的解释是,处一个好邻居就象一家人,互相照顾和关照,就象这样的骂街邻居,因这点小事就骂街叫吼,以后住在一起不知道还发生什么事情呢。后来谢日山将房子贱卖了,又到别的地方盖了房子,迟住了一年多新房。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的善良和向往平静而美好生活的愿望。

还有一个就是2007年的时候,县里在一次人事安排时要调整他的职务,领导要提拔他手下的一名有背景的年轻人当新闻中心主任,而县史志办主任年龄到任,于是就调整在新闻中心主任职务上干了十多年的他到县史志办任主任这一职务,新闻中心和县史志办虽然同是正科级别单位,但新闻中心是县委的喉舌,很重要的,相对来说,史志办却差不多是个闲职。那时我就听人说谢日山被县领导 C某叫去谈话的时候问他对调整新岗位有什么意见,而他表明服从组织安排的同时就提出个能不能给他大学毕业却一直没有工作的女儿安排一个工作的请求,按说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份,可是他的愿望却落空了。为此,我听很多人背后议论这件事,说他懦弱的可怜,善良的可怜。坊间一直拿他和另一位局长 L做对比,相比,那个和他做对比的L局长就是因为敢于和这位 C领导拍桌子骂娘就达到了目的,那个 L局长原在一个“穷”单位任职多年,本届县领导上任后,他向县主要领导提出想调到另一个有“油水”的单位当局长,起初该领导不答应,后来,L局长就与这名 C领导叫喊了起来,并拍了领导的办公桌子,之后的几天人们一直在为 L局长捻着汗,小心翼翼地等着看他的“可怕下场”。可是不多久,L局长不仅平安无事,他的愿望却很快实现了。

这样类似的故事似乎不少……

 

2007年,当谢日山调任史志办主任岗位后,就积极的投身工作中,他首先将原来在县委大院西楼和北楼两处的办公地点整合到一起,把房间粉刷一新,购置了新的办公桌椅,又让我为四个办公室都做了牌子和门帘,他把李刚主任任上未完成的2006年版《阳高县情》付印出版,又在积极整理资料准备出版2007年版《阳高县情》,听他说,他还设想出版新的《阳高县志》,可惜这已经成为他永久的遗憾了!

一段时间,我一直没有见到他,见了面却发现他明显的“胖”了,一了解才知道他生病了,是激素造成的“胖”,因为以前见他圣体很好,更知道他正当年,以为是大不了的小病,再后来我就很少见到他,有人说由于他忘我的工作,不分昼夜地 “爬格子”,一味忽视了身体,常年辛勤工作酿成的病,也有人说是他被调动岗位后,加之孩子一直安排不了,心情不好,“病”也就自然而生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他走的那样突然,而我又是这样迟获悉他去世的消息。

前几天,曾和我同任县十届政协常委的晋能集团金光铁合金有限公司副总李钦先生来我办公室小坐,他是谢日山的大兄哥,于是我就向他询问谢家的近况,他告诉我,谢的家属内退了,谢的女儿至今没有固定工作,在外打工。

我找来了2008年全年《阳高周讯》,查找了数遍,想查找有关谢日山病逝的一点消息,可是我很失望,在他总编十几年的报纸上,在他为此奋斗,以自己全部心血倾注的《阳高周讯》上,竟真的未见有给他刊登一块哪怕仅有指甲盖大小的讣告,我很无语!

于是我想到,做为与他稍微熟悉但还算不上友人的人就在这篇文章的末尾给他做一张名片,留给关心怀念他的朋友们吧!

————谢日山,男,生于三年困难时期,长于文革动乱中,

                   病于构建和谐的社会,逝于科学发展的年代。

               职业:踏踏实实的新闻宣传工作者;

               电话:人间打不通;

               地址:去天堂的人都知道;

               个人描述:半生好成绩,一世善英名;全家未享福,儿女不沾光;

                         勤奋不得利,敬业未揽功;报刊著文丰,官场徒挂名;

                         一朝谢世去,万念皆明清;我辈三柱香,祝他永安宁……

 

 

 

云门山人二〇〇九年六月八日夜于阳高善缘堂写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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