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青山人未老之长白山下我的家（五）个人日记

踏遍青山人未老之长白山下我的家（五）

个人日记

    上世纪的八一年-八六年，由于我错过了上工农兵大学和七九年知青大返城两次离开林区的机会，只能安心扎根于林区的我终于成家结婚生子，有了小家庭，我家曾经住在松江河镇，那是单位根据评分后分给我的，地点在松江河-抚松县城公路边一个叫西菜地的平缓山坡上，由几趟长长的砖瓦平房组成的家属小区。分给我的是单套，里间有十五六个平方外带一个近五平方的厨房，里间北半间盘着一铺火炕，里间和厨房之间的间壁墙还有一道齐胸高的火墙，炕上有一面‘炕琴’，和一些简单的家具，‘炕琴’可不是钢琴或者其他什么可以演奏音乐的琴哦，炕琴是用来存放被褥的，其实就是放在炕上木制的柜子犹如上海人家必备的‘被橱’。房子是红砖红瓦，门窗油漆成天蓝色，我家虽然是单套可因为是西边把头第一家，有一块宽二十米长近三十米的地可以利用，是邻居们非常羡慕的。
    因为西菜地是一个黄泥岗前面还有几条沟壑，这个地方为什么叫西菜地，我不太清楚，据说以前是一个种沙果（海棠果）的园子，可能是因为盖房子的关系，推土机把原来的熟土推跑了吧。
    我们夫妇俩利用那年国庆节假日去西边的次生林里砍伐来一些近三米长小灌木杆（高丽明子）用双轮木板车拉回来，后来妻子娘家全家总动员，妻妹在家做饭看孩子，两个内弟和我们夫妇俩一起进林子里采伐木杆和部分杨木做立柱，很快就准备够了，等我回到单位上班再回来后，岳父和两位内弟已帮我将房头收拾的利利索索。一座有蓝漆带有门斗双扇大门齐整整的院子已经落成，院子里养了一只不大确很通人性名叫‘虎头’的狗。院子也被分成里外两层，外边的大，准备来年春天种一些适合生长的蔬菜，里院用小树枝和一些木板条夹成与菜园子分开，第二年春天岳母给我们买来十几只小鸡崽，由于松江河是高寒地区，很多蔬菜生长的慢所以需要抢季节种，我利用五一节出差的机会从白山三岔子镇买回番茄、辣椒、豌豆和黄瓜等秧苗栽种，除此以外记得我们的小菜园子里还种了韭菜、菠菜、生菜等蔬菜，虽然气温低又不懂经管和照料，长势不是十分茂盛，但也足够我们吃的，有时候还能送给别人一些，对了我们还种了一片地果（草莓），因为地果是蹿秧的，很快二三年里就覆盖了一片，这些地果我们没有洒任何肥料，完全是自然生长，真正做到即采即吃。邻居中有些热心过度喜欢管闲事的大嫂、大妈们经常摇着头撇着嘴角说这‘这小南蛮，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好的地，种什么不行，偏偏种地果，小上海就是不会过啊’。慢慢的地果熟了，我那幼儿从幼儿园回来就端着白搪瓷小盆去地里采摘地果吃。家里养的鸡慢慢也长大了，除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红公鸡外还有七八只下蛋母鸡，可气的是那只公鸡每当我接近时就会跳跃起来用爪子狠狠的蹬我一下，以为我侵犯了它的利益，有一次我没防备它，被鸡爪子蹿上踹在膝盖上的一个穴位点上，酸痛了两天，成了邻居们笑料，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大公鸡让我哭笑不得。七八只鸡每天都有下蛋的，我在家休息时最喜欢听的就是母鸡下蛋后那骄傲的叫声，跑到鸡窝里果然能捡到一两只甚至三只鸡蛋，捧在手里热乎乎的，那个感觉好极了。
    母亲和弟弟分别都来过松江河，来过我的小家院，她们赞不绝口，记得有一年弟弟为了观赏冬季雪景、看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看那木材如山的贮木场特地挑选冬天过春节时来到松江河，一天我们全家陪着弟弟去野外山岭里看林海雪原中的皑皑白雪，回来晚了天已经擦黑，那群鸡进不了窝，等我们回到院中打开仓房中的鸡窝，七八只鸡就像训练有素队伍似的，排着队依次进窝，那大红公鸡就像将军似的断后，平时我倒没注意，被弟弟看出来了，回到上海后有声有色讲给母亲和妹妹听。我家西房山头是我堆集柴火的地方，大木头柈子是每年由林业局贮木场用汽车装回来，劈成四五十公分长的柴火柈后码放整齐，记不得那一年，送来的烧火柴中有几段是榆木，经过长白山七八月份雨季，竟然长出一坨金黄色的榆黄蘑来。
    西菜地的地理位置在松江河镇的西北边，地势比较高，松江河镇尽收眼底，蔚蓝的天空下，站在我家院中就可以远眺东南方的长白山，让我心旷神怡觉得心胸豁然开阔，远望长白山真的有：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的情感。莽莽苍苍立于东南天地之间让人容易产生空灵和敬畏，比东瀛那个小国的富士山可美丽壮观多了。当然也有云雾缭绕遮挡长白山的天气，使长白山更显神秘而变幻莫测。
松江河镇北边有一个那个年代陈旧的黄墙红瓦小火车站，每天有两趟通化-白河客车一早一晚双向对开，去年春天回到松江河后曾经乘过一次火车，车站已经改建，主建筑已经交付使用，站前广场还在修整，客运列车增加了，分别有沈阳-龙井、丹东-龙井的车次，松江河小镇虽然不大，可地处交通要冲是抚松县乃至靖宇县出行的毕竟之地，也是长白自治县通向外地采用火车方式的唯一便利车站，是周边林区和山区的人员物资的集散地，因此来往人员密集。车站广场为起点一条大街由北向南笔直的经过镇、林业局最后到东岗养参场。松江河林业局是吉林省重要的森工企业，站在我家就可以看见远处林业局的几个工厂和满载着原木和各种木材的火车冒着长长的白烟在专用线上飞驰。。。。
    有两年的冬天我们没有回上海，就在松江河过了，进入腊月林区小镇的年味就越来越浓厚了，几场大雪过后整个小镇，整个原野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仿佛周围的群山、周围的建筑包括我家小院都仿佛矮小了许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邻居家都开始忙碌开了，有蒸馒头做粘豆包、粘火烧的，有做豆腐的，我呢先将小院子里的积雪清理干净露出地面，接着劈柴禾，先用大斧子将木柈子劈开再用小斧头改劈成柴火，码放整齐，在东北林区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三九’天，天寒地冻这时候的柴禾最好劈了。我入乡随俗在院子里也立着一根高高的灯笼杆，最上面绑着一呈伞状青松树枝，是用来悬挂红灯笼的，我家有一串在上海带回的节日小彩灯，我别出心裁的将小彩灯挂在青松树枝上，就像圣诞节的圣诞树一样一闪一闪的，这些准备好以后就等着年三十晚上挂上红灯笼了。
    我也该上街再采买一些其他的物品了，如对联、鞭炮等还得去工程处领取发的年货。临近春节大街小巷人们喜气洋洋，从火车站和森林小铁路火车站不断涌出从周边山里或者林场来纯朴的山民，参农和林业工人，他们穿着笨重的冬装脚登棉兀拉，豪放粗狂的背着各种‘山货’用新奇的眼神四处张望打量着街两旁的商店和路边的小摊。更有那些穿着大红或绿棉袄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叽叽喳喳的涌进百货商店，平时看着有些俗气的衣着被皑皑白雪映衬的格外好看顺眼，那一张张健康笑脸被寒风冻的通红仿佛扑了一层脂粉，看来收入都不错啊。我被他们感染，拖着小爬犁上面是工程处分的半爿冻猪肉还有冻的邦邦硬的鱼，还有一坨冻羊肉，这些都是工程处发给每个职工的福利，满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断有熟人打招呼问好提前相互拜年。

回到家里将一百响小鞭拆开，准备教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怎样安全的放鞭炮，谁知这小子不用教，小手抓了一把就上院子里放开了，那天我家的火柴盒用了一多半，其他的五百响大地红和高升（二踢脚）留在晚上用，就放在仓房里了，越是节日就越要注意安全啊。吃罢中午饭我和儿子爷俩就将买来的对联工工整整的帖在大门两旁，这样就齐活了，有了节日的喜庆之气。
松江河的年夜饭家家户户开的比较早，有的下午四五点钟就吃完了，小一辈的就开始拜年。而我们家因为妻子在职工商店上班，正常下班，所以我们小家户吃的就晚一些，基本和上海一样，我先将院子里的大红灯笼插上电高高挂起，节日灯发出五颜六色的的光芒，红彤彤的照亮了小院煞是好看。外面很冷我和孩子跺着脚回到屋里，好在菜肴简单，有的是岳母家做好后提前送过来的，如小鸡炖蘑菇等，我们只要将上海母亲寄来的香肠、腊肉、泡斯还有切好炸好装盘，妻子拌个拉皮凉菜就可以了，当然主菜就是一个火锅，这火锅可和一般家庭不一样，即便是在上海也难吃到，里面是非常有名的一只树鸡，香港叫‘飞龙’飞禽的做锅底，是一位山沟里的朋友节前打的送给我的。(榛鸡俗称“飞龙”(东北又有“树鸡”、“树榛鸡”之称)，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属于鸡形目，松鸡科鸟类，在全世界共有3种，即花尾榛鸡、斑尾榛鸡和披肩鸡。古时是著名菜肴，被誉为八珍之一。)一家三口团团围坐在炕桌边就喝着通化红葡萄酒，品尝着美味佳肴，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呀，古人有‘乐不思蜀’的成语，我想我在东北这林区小镇的日子也很滋润啊。

    酒足饭饱之后，妻子在屋子里收拾完后，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饺子馅是我下午就调好的，那从上海带回的14寸凯歌牌黑白电视已经打开，记得那年春晚有香港明星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还有谁用粤语唱的‘万水千山总是情’。一家人边看电视边包饺子，完后留下一些当晚交子时吃的以外，其他的饺子连做冻猪羊肉冻鱼装到菜园子里的雪窝里，让它们在雪地里的木箱子里继续冻着，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不用担心融化，天然冰箱还保鲜。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家家户户的灯笼都已亮起，举目四望松江河镇已经万家灯火，随着地势起伏高高低低红灯笼星罗棋布煞是好看，灯影下白雪被映衬出梦幻般的色彩，那深邃的夜幕中镶嵌着无数明星闪烁着亮光，和大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如星星点灯，我家小院更不用说，红灯笼照亮了半个小院。该放鞭炮了，我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五百响小挂鞭和高升，噼噼啪啪，嘭-嘭、嘭-嘭、加入了左邻右舍们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
    再后来八七年当我在抚松县修完两座大桥后，公司将我们夫妇调到延吉公司工作，并配给了住房，这样在八八年我们举家就搬迁到延吉市，告别了那个温馨的小院。
    如今我回到了上海，每到年三十我就会回想起在吉林那个叫松江河的林区小镇，我那个有无数欢乐，有浓厚年味的小院，那高高的大红灯笼，那码放整齐的柴禾垛，然而几十年又过去了，只能留下那绵长的回忆。

长白山人，2014年2月7日

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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