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 五
个人日记
文: 北地
儿子生下了，老晏在落棉渡村腰板也挺得比以前直了。
木棉周末下午又要去返校念书，走之前去找她爹要余下两周的粮票。还没等张嘴呢，他爹就笑吟吟的把二十斤粮票给递了过来。末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面额两元的钞票给她:“给，木棉，拿去零花。”完了又问木棉:“妮儿，粮票够不够，不够爹再拿五斤给你？”
“爹，粮票够了，还吃不完的。”木棉说着，又把两块钱递给了她爹。
“真够了？”
“够了。”木棉受宠若惊的说到。
“我说，妮儿，你可不能饿着肚子学习啊，听见没有？”木棉爹说完了，又把两块钱重新塞到她书包里去了。
木棉真的惊讶，爹竟然也会如此温柔的对她。在她的印象当中，爹虽然不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但也绝不会跟她讲这么多温馨的话出来。
爹的粗暴，就跟自己的倔强一样，如出一辙，难以消平。可是人，终究都会变的不是，这需要诱因。那么爹的诱因是什么？是自己那个叫葫芦的小弟么？
临出门的时候，爹还把自己屋里腌的辣菜给她装好，放进她的口袋里。娘在一旁奶孩子，什么话也没说。往常，木棉想装些辣菜去学校吃，娘看到了就会大声的呵斥她:“吃，光知道吃，你都吃了，全家搁屋里喝西北风？”再后来，木棉再也没提出过此类的要求。
今天也是，她感觉一点也不习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她抬起头来看了下母亲，母亲目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等她的视线再往下掠过，不经意看见母亲乳房的时候，发现女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已不再丰腴。母亲裸在外面的皮肤松弛无弹性不说，且间隔还有青筋曝露，小弟葫芦却吃的正欢。
想想这对乳房应该很漂亮才对，那么娘在奶她的时候的乳房，绝不可能是如此这般。想到这儿，她觉得，在这个家，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爹娘真的太不容易了。
是啊，木棉开始渐渐知道什么是女人的更年期了。那些女人身体之上，任何一个细小的纹路，总是被时光尽可能早的占据，怎么赶也赶不掉。
母亲真的开始变老了。
想到这里，木棉对母亲笑了笑。母亲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理也不理她。
这时太阳西斜了，爹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去吧，时间不早了。晚了，会赶不上自习课的。”
淑花在门外边的石条上玩沙子。看见姐姐走出门来，就对木棉说:“大姐，过星期回来记得给我带糖糖吃哦。”
木棉说:“好，”就走了。走之前跟淑花还说:“咱家淑花最听话了，对不对？来，跟大姐再见。”
“大姐，再见。”淑花稚气的跟木棉摆摆手。
从家里去镇上大概十二里半的路程，走的快也要一个半钟头。她不像段雪岭有红棉自行车代步。她完全靠俩腿去量，一直量到学校里。
可是，段雪岭一直都锲而不舍的在三里开外的路口等她。等她来搭顺风车。
可是每次，木棉都没坐。
把段雪岭弄的一点脾气没有，只好下来推着车子陪她一起走。
木棉说:“你骑上车子前头走嘛。”
段雪岭说:“那你坐上啊。”
木棉说:“不坐。”
然后，段雪岭说:“你不坐，我也不坐。”
木棉回他:“反正你的车，你爱坐不坐。”
类似事情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学期。不是木棉不坐段雪岭的车子，实在是当时的人言可畏。外面的言语传的太吓人了，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木棉实在没勇气挑战。
常常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到学校，在离学校还有一里或者半里路的时候赶紧分开，然后就跟不认识一样。在学校里，也是。当然，这是木棉特意提出的要求。
段雪岭只有严格遵守的份儿。可是，这对于段雪岭来说，实在是种煎熬。
段雪岭常常会在快到学校的时候，往木棉兜里塞个罐头瓶子后，骑上车子就跑。
等木棉拿出来打开一看。不是炒的韭菜鸡蛋、就是油煎花生仁。这让木棉心里非常非常的矛盾。吃吧，不是。还给他吧，咋还？
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给吃了。
老实说，木棉觉得段雪岭的娘炒出来的韭菜鸡蛋，简直是世间美味儿。太好吃了。
一方面心里无法抗拒，一方面内心又极度挣扎。再后来，木棉就会主动问段雪岭:“雪岭，你☆妈又给你炒鸡蛋了？”
“是啊。”
木棉说:“这样吧，我从家里带的辣菜，要不咱们把鸡蛋和辣菜中和一下。一人一半，你看好不好？你不能光是拿给我吃吧？我的你又没吃到。”
段雪岭说:“好啊，好啊。”
然后，俩人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上，坐在地上，扒拉扒拉，分鸡蛋去了。
后来，木棉仍旧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屋里廉价的辣菜，怎么能和段雪岭他☆娘精心烹饪出来的韭菜鸡蛋相比呢？要知道，在她家，韭菜炒鸡蛋，也只有在家里来客人时才舍得炒着吃。比如爹的老舅，她的舅爷。就那样鸡蛋还舍不得多放，使劲儿往里搁韭菜。
所以，她觉得这样不对，也不妥。
她对段雪岭说:“雪岭，最近课堂上又睡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木棉。我可以对天发誓。”
“没睡就没睡吧，谁喊你发誓了？”
“噢…”
“那我再问你啊，雪岭。你没睡觉，那功课怎么还是上不去呢？”
“木棉，你是不知道。我眼睛睁的比猫的眼睛还大，还是听不懂老师在讲台上臭屁什么。”
“什么，猫的眼睛？”木棉疑惑的看着段雪岭。
“噢，作文上不是有说猫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的大嘛，我在课堂上的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呢。”
木棉听了，在一旁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毕对段雪岭说:“以后每次周末帮你补课。星期六下午放学路上补一次，星期天下午上学路上再补一次。你看怎么样？”
段雪岭说:“好，好。当然好了。”
然后木棉又说:“上课好好听讲，下来细心做笔记，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能课堂上睡觉，也不能跟人打架，更不能去戏弄老师。能做到不？”
“遵命。”段雪岭搞怪又不失认真回应道。段雪岭知道她说的戏弄老师，是说的赵大军。
可是赵大军不知道有多过份呢。然后段雪岭就把关于赵大军之类的前前后后的事，都给木棉说了一遍。包括捅人家屁☆股的事也讲了。
木棉说:“这事，咋能怪别人呢。凡事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外求不如内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段雪岭说:“现在懂了。”
木棉说:“反叛和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人往危险的境地一步步推进。”
“恩…就是，以后多听你的。”
段雪岭很认真的回答到。在木棉眼里，他听话得就像个九岁的孩子。她实在无法把他和一个拿刀去捅别人屁☆股的坏蛋联系起来。
她又一次想起了黑风山上的一幕幕。那时候段雪岭也是那么的仁义和庄重，与他现在形成了最完美的重叠。她想，人是可以变的。但段雪岭对她的好，怕是很难会改变了。此刻，在她十七岁的心里，她甚至有一种预感。
段雪岭的脑袋，可真不是榆木做的。初二一班内部的一次各科综合考试排名里，段雪岭居然从本班的下下游，上升到了中下游。这对于段雪岭来说，是个巨大的进步。也多亏了木棉。
要不是木棉，他连想都不敢想。
段雪岭他爹也惊觉出了儿子在学校的变化，每次段雪岭一从学校回来就跟段雪岭说:“娃儿，我就知道你继承了爹的聪明才智。以前我还不怎么确定，现在确定了。小子，加油，你只要学习不吊儿郎当，拿个班级第一我都信。你知道吗，学习呀，就跟爹盖房子一个道理，根基得扎牢实。你现在读初中正是打地基的时候，一定得牢。以后爹还准备供你去清华、北大呢。”
“爹，你能不能不吹牛逼啊？”段雪岭又好气又好笑的打断他爹的说话。
“爹这怎么是吹牛逼呢？是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吧？”
“爹呀，我成绩跟你遗传给我的聪明才智一点关系也没有。爹你是不知道，我忖了很多次了，我的成绩跟妈那的韭菜炒鸡蛋关系大多了。”段雪岭眼睛咕噜一转，就把话头给转了。
果不其然。爹听了一阵惊讶:“啥，鸡蛋？好好，不就鸡蛋嘛，回头再走，让你妈多给你炒些。一个罐头瓶不够，就装两瓶，两瓶还不行就三瓶。到够了为止。”
“爹，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装两瓶，一星期一瓶。”
“中，中。”
然后，爹丢下他，去忙去了。边走边嘟囔:“怪了，娃儿啥时候痴迷起鸡蛋了。搁家里炒来，也没见他认真的吃过几回呀…”
“怪了，真是怪。看来鸡蛋真是有营养的好东西啊，都能令我娃的学习成绩起死回生了。”
上学路上，段雪岭像变戏法儿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了三个圆乎乎的罐头瓶出来。
木棉看见惊讶的说:“雪岭，你带那么多炒鸡蛋做什么？你妈可真惯你。”
段雪岭说:“我跟我妈说了，我的成绩多亏了鸡蛋。所以，她一下就给了我这么多。我妈说，吃吧，咱家鸡多，鸡蛋也多，不愁你上不了清华北大。”
木棉说:“我不要你的鸡蛋了，我有辣菜吃就可以了。”
“木棉，我不许你这样。我可是带了三瓶的，你两瓶，我一瓶的。”
“不要，我这次真的不要。”木棉说。
“木棉，你说你干啥呢。难道我得了你的帮助，替我爹妈犒赏一下你，也不行？”段雪岭一脸诚恳的望着木棉。
“不行，就不行。我感觉不习惯。”木棉说。
“那好吧，那下次我还只带一瓶来。但是这次的三瓶，你一定要消磨两瓶。”
“为什么一定是我要吃两瓶？”木棉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我能说我吃的太饱，课堂上容易犯困吗？”段雪岭说。
木棉一脸哭笑不得。
跟着段雪岭又说:“木棉，这得吃快些，熟菜不受放，久了容易馊。”说着就把其中的两瓶递给了木棉。
看见段雪岭一阵关切的语气和眼神，木棉心里面着实美美的感动了一场。同时，她感觉手心里的两个罐头瓶太重了，沉甸甸的。
木棉知道，那里面装的不止是鸡蛋，也是幸福，更是一种托付的信任。
良久……
木棉说:“好了，今天的辅导时间开始…”
然后俩人就去找一个背风的土坎去了。这几乎成了俩人心照不宣的事。因为土坎靠着，会让人的坐姿相对正规一些，这样膝盖便可以发挥像桌椅板凳一样的承载功能。
俩人肩抵肩，常常一个小时，木棉就可以解答完 段雪岭短短俩星期的所有疑问。
也因此，段雪岭的学习成绩，在初二一班开始突飞猛进，一路成直线上升的趋势。
木棉眼里的段雪岭，真的是天赋异禀。多少东西，一点就通。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四中有那么多学生，老师都没办法教好呢？
是不是进行因势利导的方式不对呢？还是别的？
是的，很多教育上的悲哀，原因并不复杂。有很多学生，做老师的你不该只关注他的成绩和天资是否聪颖，你应该留心的恰恰是 如何学会培养与学生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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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生下了，老晏在落棉渡村腰板也挺得比以前直了。
木棉周末下午又要去返校念书，走之前去找她爹要余下两周的粮票。还没等张嘴呢，他爹就笑吟吟的把二十斤粮票给递了过来。末了，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面额两元的钞票给她:“给，木棉，拿去零花。”完了又问木棉:“妮儿，粮票够不够，不够爹再拿五斤给你？”
“爹，粮票够了，还吃不完的。”木棉说着，又把两块钱递给了她爹。
“真够了？”
“够了。”木棉受宠若惊的说到。
“我说，妮儿，你可不能饿着肚子学习啊，听见没有？”木棉爹说完了，又把两块钱重新塞到她书包里去了。
木棉真的惊讶，爹竟然也会如此温柔的对她。在她的印象当中，爹虽然不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人，但也绝不会跟她讲这么多温馨的话出来。
爹的粗暴，就跟自己的倔强一样，如出一辙，难以消平。可是人，终究都会变的不是，这需要诱因。那么爹的诱因是什么？是自己那个叫葫芦的小弟么？
临出门的时候，爹还把自己屋里腌的辣菜给她装好，放进她的口袋里。娘在一旁奶孩子，什么话也没说。往常，木棉想装些辣菜去学校吃，娘看到了就会大声的呵斥她:“吃，光知道吃，你都吃了，全家搁屋里喝西北风？”再后来，木棉再也没提出过此类的要求。
今天也是，她感觉一点也不习惯，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她抬起头来看了下母亲，母亲目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等她的视线再往下掠过，不经意看见母亲乳房的时候，发现女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已不再丰腴。母亲裸在外面的皮肤松弛无弹性不说，且间隔还有青筋曝露，小弟葫芦却吃的正欢。
想想这对乳房应该很漂亮才对，那么娘在奶她的时候的乳房，绝不可能是如此这般。想到这儿，她觉得，在这个家，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爹娘真的太不容易了。
是啊，木棉开始渐渐知道什么是女人的更年期了。那些女人身体之上，任何一个细小的纹路，总是被时光尽可能早的占据，怎么赶也赶不掉。
母亲真的开始变老了。
想到这里，木棉对母亲笑了笑。母亲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理也不理她。
这时太阳西斜了，爹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去吧，时间不早了。晚了，会赶不上自习课的。”
淑花在门外边的石条上玩沙子。看见姐姐走出门来，就对木棉说:“大姐，过星期回来记得给我带糖糖吃哦。”
木棉说:“好，”就走了。走之前跟淑花还说:“咱家淑花最听话了，对不对？来，跟大姐再见。”
“大姐，再见。”淑花稚气的跟木棉摆摆手。
从家里去镇上大概十二里半的路程，走的快也要一个半钟头。她不像段雪岭有红棉自行车代步。她完全靠俩腿去量，一直量到学校里。
可是，段雪岭一直都锲而不舍的在三里开外的路口等她。等她来搭顺风车。
可是每次，木棉都没坐。
把段雪岭弄的一点脾气没有，只好下来推着车子陪她一起走。
木棉说:“你骑上车子前头走嘛。”
段雪岭说:“那你坐上啊。”
木棉说:“不坐。”
然后，段雪岭说:“你不坐，我也不坐。”
木棉回他:“反正你的车，你爱坐不坐。”
类似事情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学期。不是木棉不坐段雪岭的车子，实在是当时的人言可畏。外面的言语传的太吓人了，光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木棉实在没勇气挑战。
常常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到学校，在离学校还有一里或者半里路的时候赶紧分开，然后就跟不认识一样。在学校里，也是。当然，这是木棉特意提出的要求。
段雪岭只有严格遵守的份儿。可是，这对于段雪岭来说，实在是种煎熬。
段雪岭常常会在快到学校的时候，往木棉兜里塞个罐头瓶子后，骑上车子就跑。
等木棉拿出来打开一看。不是炒的韭菜鸡蛋、就是油煎花生仁。这让木棉心里非常非常的矛盾。吃吧，不是。还给他吧，咋还？
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给吃了。
老实说，木棉觉得段雪岭的娘炒出来的韭菜鸡蛋，简直是世间美味儿。太好吃了。
一方面心里无法抗拒，一方面内心又极度挣扎。再后来，木棉就会主动问段雪岭:“雪岭，你☆妈又给你炒鸡蛋了？”
“是啊。”
木棉说:“这样吧，我从家里带的辣菜，要不咱们把鸡蛋和辣菜中和一下。一人一半，你看好不好？你不能光是拿给我吃吧？我的你又没吃到。”
段雪岭说:“好啊，好啊。”
然后，俩人就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上，坐在地上，扒拉扒拉，分鸡蛋去了。
后来，木棉仍旧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屋里廉价的辣菜，怎么能和段雪岭他☆娘精心烹饪出来的韭菜鸡蛋相比呢？要知道，在她家，韭菜炒鸡蛋，也只有在家里来客人时才舍得炒着吃。比如爹的老舅，她的舅爷。就那样鸡蛋还舍不得多放，使劲儿往里搁韭菜。
所以，她觉得这样不对，也不妥。
她对段雪岭说:“雪岭，最近课堂上又睡觉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木棉。我可以对天发誓。”
“没睡就没睡吧，谁喊你发誓了？”
“噢…”
“那我再问你啊，雪岭。你没睡觉，那功课怎么还是上不去呢？”
“木棉，你是不知道。我眼睛睁的比猫的眼睛还大，还是听不懂老师在讲台上臭屁什么。”
“什么，猫的眼睛？”木棉疑惑的看着段雪岭。
“噢，作文上不是有说猫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的大嘛，我在课堂上的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呢。”
木棉听了，在一旁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毕对段雪岭说:“以后每次周末帮你补课。星期六下午放学路上补一次，星期天下午上学路上再补一次。你看怎么样？”
段雪岭说:“好，好。当然好了。”
然后木棉又说:“上课好好听讲，下来细心做笔记，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能课堂上睡觉，也不能跟人打架，更不能去戏弄老师。能做到不？”
“遵命。”段雪岭搞怪又不失认真回应道。段雪岭知道她说的戏弄老师，是说的赵大军。
可是赵大军不知道有多过份呢。然后段雪岭就把关于赵大军之类的前前后后的事，都给木棉说了一遍。包括捅人家屁☆股的事也讲了。
木棉说:“这事，咋能怪别人呢。凡事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外求不如内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段雪岭说:“现在懂了。”
木棉说:“反叛和暴力，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人往危险的境地一步步推进。”
“恩…就是，以后多听你的。”
段雪岭很认真的回答到。在木棉眼里，他听话得就像个九岁的孩子。她实在无法把他和一个拿刀去捅别人屁☆股的坏蛋联系起来。
她又一次想起了黑风山上的一幕幕。那时候段雪岭也是那么的仁义和庄重，与他现在形成了最完美的重叠。她想，人是可以变的。但段雪岭对她的好，怕是很难会改变了。此刻，在她十七岁的心里，她甚至有一种预感。
段雪岭的脑袋，可真不是榆木做的。初二一班内部的一次各科综合考试排名里，段雪岭居然从本班的下下游，上升到了中下游。这对于段雪岭来说，是个巨大的进步。也多亏了木棉。
要不是木棉，他连想都不敢想。
段雪岭他爹也惊觉出了儿子在学校的变化，每次段雪岭一从学校回来就跟段雪岭说:“娃儿，我就知道你继承了爹的聪明才智。以前我还不怎么确定，现在确定了。小子，加油，你只要学习不吊儿郎当，拿个班级第一我都信。你知道吗，学习呀，就跟爹盖房子一个道理，根基得扎牢实。你现在读初中正是打地基的时候，一定得牢。以后爹还准备供你去清华、北大呢。”
“爹，你能不能不吹牛逼啊？”段雪岭又好气又好笑的打断他爹的说话。
“爹这怎么是吹牛逼呢？是你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吧？”
“爹呀，我成绩跟你遗传给我的聪明才智一点关系也没有。爹你是不知道，我忖了很多次了，我的成绩跟妈那的韭菜炒鸡蛋关系大多了。”段雪岭眼睛咕噜一转，就把话头给转了。
果不其然。爹听了一阵惊讶:“啥，鸡蛋？好好，不就鸡蛋嘛，回头再走，让你妈多给你炒些。一个罐头瓶不够，就装两瓶，两瓶还不行就三瓶。到够了为止。”
“爹，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装两瓶，一星期一瓶。”
“中，中。”
然后，爹丢下他，去忙去了。边走边嘟囔:“怪了，娃儿啥时候痴迷起鸡蛋了。搁家里炒来，也没见他认真的吃过几回呀…”
“怪了，真是怪。看来鸡蛋真是有营养的好东西啊，都能令我娃的学习成绩起死回生了。”
上学路上，段雪岭像变戏法儿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了三个圆乎乎的罐头瓶出来。
木棉看见惊讶的说:“雪岭，你带那么多炒鸡蛋做什么？你妈可真惯你。”
段雪岭说:“我跟我妈说了，我的成绩多亏了鸡蛋。所以，她一下就给了我这么多。我妈说，吃吧，咱家鸡多，鸡蛋也多，不愁你上不了清华北大。”
木棉说:“我不要你的鸡蛋了，我有辣菜吃就可以了。”
“木棉，我不许你这样。我可是带了三瓶的，你两瓶，我一瓶的。”
“不要，我这次真的不要。”木棉说。
“木棉，你说你干啥呢。难道我得了你的帮助，替我爹妈犒赏一下你，也不行？”段雪岭一脸诚恳的望着木棉。
“不行，就不行。我感觉不习惯。”木棉说。
“那好吧，那下次我还只带一瓶来。但是这次的三瓶，你一定要消磨两瓶。”
“为什么一定是我要吃两瓶？”木棉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我能说我吃的太饱，课堂上容易犯困吗？”段雪岭说。
木棉一脸哭笑不得。
跟着段雪岭又说:“木棉，这得吃快些，熟菜不受放，久了容易馊。”说着就把其中的两瓶递给了木棉。
看见段雪岭一阵关切的语气和眼神，木棉心里面着实美美的感动了一场。同时，她感觉手心里的两个罐头瓶太重了，沉甸甸的。
木棉知道，那里面装的不止是鸡蛋，也是幸福，更是一种托付的信任。
良久……
木棉说:“好了，今天的辅导时间开始…”
然后俩人就去找一个背风的土坎去了。这几乎成了俩人心照不宣的事。因为土坎靠着，会让人的坐姿相对正规一些，这样膝盖便可以发挥像桌椅板凳一样的承载功能。
俩人肩抵肩，常常一个小时，木棉就可以解答完 段雪岭短短俩星期的所有疑问。
也因此，段雪岭的学习成绩，在初二一班开始突飞猛进，一路成直线上升的趋势。
木棉眼里的段雪岭，真的是天赋异禀。多少东西，一点就通。她疑惑的是，为什么四中有那么多学生，老师都没办法教好呢？
是不是进行因势利导的方式不对呢？还是别的？
是的，很多教育上的悲哀，原因并不复杂。有很多学生，做老师的你不该只关注他的成绩和天资是否聪颖，你应该留心的恰恰是 如何学会培养与学生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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