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泉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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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玲玲


二十几年前,中学时代,来自常宁的室友就向我描绘过这片泽国水乡——145平方公里的水域,浩渺壮阔,风景旖旎。

毕业季,室友挥手自兹去,临别邀约:“你一定要来看我,来看看洋泉水库。”

一别经年,人音渺渺,那片水终究成为遥远的梦境。

那日,没有前奏序幕,直愣愣扑进它的怀里。起先明明说去天堂湖,到了,才知就是洋泉水库。这惊喜未免太突兀,令人措不及防。

清泠泠的天,悠悠然的云。绵延的青山环抱着蓝湛湛清悠悠的湖水。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置身这宁静的乡野,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细、柔软。

船行至湖心,又是另一番景象。轻风细浪,扑面酥麻麻的,如清凉剂般,消却了暑意。阳光为湖水镀了一层金,鳞鳞波光攒动着、跳跃着,象无数顽皮的金蚪。湖水柔润、清澈,好似可饮。

放眼远望,湖水绿酽酽的,好一坛琼浆玉液!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而这一湖水,性情温润、形态安然,多象一位妙曼的女子!而那健硕、青葱、连绵不绝的群山,不就是一位多情的阿哥?他守卫着、跟随着、宠溺着心上人。满腔的炽烈爱火,被湖水涤荡清濯,化作绕指柔,为爱相随。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不知不觉间,落日渐坠入水,小船泊岸,一行人转进一处山峒。

                                    

一座泥墙农舍,房前一溜瓜果棚,丝瓜、苦瓜、冬瓜、南瓜混搭,倒也相安无事,一派和谐。一管青竹从山涧引来一线清泉。掬一捧入口,“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秋暝诗意,就在这沁洌洌的水里了。

农家饭食看似粗陋,土鸡土鱼土蛋确系自产,味道煞是鲜美。更恬然的是不必担心瘦肉精、苏丹红、地沟油。再坚定的瘦身主义者,此刻也敞开胃口,大块朵颐。

不知谁漏了一句,红薯叶子其实蛮好呷。那边厢,东家婶子早已碎步小跑着进了暮色笼罩的菜园。转回,手捏一把绿茵茵的嫩叶,片片都是红薯藤尖尖。屋顶炊烟尚袅袅,油绿绿的薯叶已上桌。几双筷子雨点般落下去,碗就见了底。汤匙叮当,频频碰敲盛哈米(一道常宁菜,糊糊状)的粗瓦钵,好一场暗潮汹涌的逐食战。捞米稀饭喝了两大碗,仍不过瘾,还好有山辣子佐酒,辣出一身热汗,抢先尝了秋鲜。

酒酣饭饱,披一肩清风,沿小径出山。远眺农舍,隐匿山峒,影影绰绰,似远年的旧梦。二十多年未曾某面的室友,会藏在峒里吗?

坐船返回,湖中清寂,新月照水。谁都没有说话,相与静默,生怕惊扰了山与水的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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