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第二次搬家

个人日记

    1972年夏天,姥爷胃癌手术,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前去桓仁探望,我和父亲在家留守。
    有一天,父亲和爷爷领着我去一户人家看房,我只觉得这个位置也很偏僻,要翻过一道山梁。回到家,爷爷和别人说,房子很好,还有土暖气呢!显然,他对这处房子很满意,但不知为什么,我们并没有立刻搬家。
    又隔了些日子,我们终于搬家了。
    这次搬家,是我们家同机床二厂一户姓王的人家换房。他家的房子,坐落在地工路机床二厂后面,人家都管这地方叫紫金沟,可见此地的偏僻,但比起平顶山脚下,怕是要强上百套了,是机床二厂的职工住宅。
    搬家那天,是姓王的人家出车出人,我们家只有父亲和爷爷两个人,我还小,根本帮不上忙。气得给姓王的人家搬家的人大吐苦水:“他家就两个人,能搬家吗?”
    恰巧,这天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从桓仁回来,我到火车站去接。
    从前进下了电车走到杠梁的时候,我见到了岔路口,一时竟然不知走哪条路了,气得母亲大骂:“都11岁了,什么都不是!”随手一指:“是不是这条路?”我一看,立刻想起来了,正是这条路。我们从杠梁顺着这条小坡路走下来,远远地就看到父亲和爷爷正在夹杖子,我心里一阵高兴,终于找到家了。
    后来我才知道,姓王的人家之所以宁可搬到平顶山脚下、也不愿在此地居住的原因了。
    他家有个男孩,和我同岁,和隔壁邻居的孩子总打架,导致他家和隔壁家的关系非常紧张,两家人经常吵架。而且,隔壁邻居家的大儿子都参加工作了,很是强势,同隔壁打架,姓王的人家是占不到便宜的。姓王的人家的男主人在抗美援朝的时候,在战场上被打断了肠子,用隔壁邻居的话说,是又接上了一段狗肠子,所以在单位资格比较老。他听说机床二厂又要盖火炕上楼了,自己已经有了房子,不好再要房了,便故意搬到离厂子很远的平顶山脚下,以便为以后要楼房做铺垫。果然,在我们家搬到这里不久,机床二厂的火炕上楼落成了,姓王的一家便又搬了回来,住进了离我家不远的火炕上楼里。
    但是,姓王的人家这样一折腾,可把我们家给成全了,否则,我们家在平顶山脚下那个鬼地方,不知道要住上多少年。
    紫金沟地点虽然不如东明好,但毕竟离母亲的单位要近一些了。那时候,从东明通往紫金的路,还没有铺柏油马路,还是泥泞的土路。母亲抱着妹妹、领着弟弟回家,还是要费一些气力的。
    我们家的房后,是一片槐树林。春天的时候,槐树花开,窗户一开,满屋的槐树花香。 
    有了这一片芳草地,我们家养过鸡鸭,养过奶羊,养过兔子,甚至还养过猪。
    养兔子,就要割兔子草,把我都割烦了,有一次,我实在不爱去割兔子草了,看到屋子里有土豆,抓了几个扔到兔笼里,结果把所有的兔子全都给喂拉稀了。还有一次,我和邻居的孩子一起把我家的小兔崽从笼子里抱出来,放到草丛里让它去吃草,结果,小兔崽在草丛里到处乱跑,很快不见了踪影。坐在院子里,我恼火得很,正巧一只鸡仔在我眼前跑过,气得我一把抓过来,狠狠往地上一摔,小鸡仔当时就在地上开始了挣扎。我不死心,又出去找兔崽,结果还真找回来了。我又想起来被我摔了的小鸡仔,连忙把它放到炕上,扣在洗脸盆里,然后用木棍一阵猛敲,把小鸡仔放出来后,它竟然跑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在院子里跑了不几步,就呜呼哀哉了。
    我们家养的羊,奶头很小,每天也挤不出几滴奶。在放羊的时候,我很羡慕别人家的奶羊,因为人家的奶羊奶头很大,奶嘴又粗又长,我们家奶羊的奶头,跟人家没法比。我对父亲说,我们家羊的奶头要有那么大就好了。父亲说,那羊贵,得100多元钱呢!奶奶在我们家住,早晨接的羊奶连半茶缸都不到,给奶奶喝,奶奶不舍得喝,总是留一点给我和弟弟、妹妹喝。有一次,父亲领着我去给奶羊配种,花了三元钱,对方牵出来的却是一只半大羊,比我家的奶羊矮了半头,它上来两只前爪就往我家奶羊的后屁股上爬,肚皮底下露出半截血红血红的东西。我家奶羊直躲,对方主人说,都两次了,行了。父亲就牵着我家的羊走了。回家的路上,父亲可能是不放心,问我,你看到咱家奶羊的屁股往后撅了吗?我说,没看到。结果正像我预言的那样,父亲白花了三块钱,我家奶羊根本就没带上崽子。
    我们家还养了许多鸡。可是,每到开春的时候,就发生鸡瘟。眼看着正在下蛋的鸡,就要死去,母亲心疼啊,就在母鸡就要断气之前,把它宰了,炖鸡肉给我们吃。吃鸡肉的时候,我不禁想到母鸡死前闭着眼睛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没有了食欲。从此我养成了不爱吃鸡肉的毛病,一吃鸡肉就觉得恶心。这个毛病,直到生活开始好转了很多年之后,才渐渐地消除了,不过,就是现在,我虽然也吃鸡肉,但也是不怎么爱吃,这无疑是小时候的阴影所致。
    有一年时兴吃鲐鲅鱼,母亲买来做给我们吃,结果弟弟、妹妹吃了没事,我吃了却受不了啦,浑身起红疙瘩,胃也丝丝拉拉的难受,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要死了,哇哇大哭起来,恰巧父亲又没在家,隔壁邻居大爷,用自行车带着我,顺着地工路、消防,直奔二医院,路上,自行车碰到了石头,好悬没摔倒。
    大概是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学校号召积肥,每名学生100斤任务。这下好了,我们全家人拉屎不舍得上厕所,全在院子里解决。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拉屎,我家养的一只大白鸭摇摇摆摆走了过来,歪着头看,我也不知道它看的是什么。突然,它大嘴一张、长脖子一伸,我就觉得小便一阵疼痛,原来这畜生以为我这一嘟噜东西是美味,要亲口品尝,结果害得我的小便红肿了好几天。寒假里,我把积攒了一冬的大粪用土蓝挑着,交到学校,换回了一张写明已上交大粪多少斤的大粪票。学校收了大粪,却不急于处理,等到开春的时候,冰雪消融,满操场黄橙橙的大粪和尿水,臭气熏天,也不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在紫金沟的这间房子里,我度过了九年的光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小青年。 
    要写的太多了,中午了,要吃饭了,就此打住。下次再写:《1981年:第三次搬家》 

文章评论

爱儿

拜读了,期待:《1981年:第三次搬家》

逸境闲园(英子)

你记忆力真好[em]e179[/em]佩服[em]e183[/em]佩服[em]e160[/em]慢慢写,俺等着[em]e193[/em]

风雨彩虹

弟呀,啥磕都敢唠啊······贴近生活,感悟人生,生活·本来就这样。

冷秋

[em]e113[/em]调皮捣蛋鬼!

独行侠

叙起童年事,如数家珍![em]e179[/em]

春树暮云

老弟这次乔迁新居是第几次搬家?期待佳作。

自强自立 (禁言中)

写得真棒[em]e179[/em] ,贴近生活。不禁也让我回忆起上学时每人交一百斤大粪,当时我们住的地方是公侧,公厕还有人看管,哪来的大粪呀?我总是不能完成任务。

沙奶奶

每一次搬家都会有难忘的记忆,房子不管大小有爹娘在就温馨!父母亲为了家和孩子受尽了辛苦!该我们孝敬他们的时候了!读到那只可恨的大白鸭乐死我了![em]e120[/em]

夕阳无限

第二次搬家,一个俏皮捣蛋的小男孩跃然纸上[em]e113[/em] [em]e179[/em]

雨桐雨轩

时光的记忆。祝老弟及全家国庆节快乐!

五彩凤凰

拜读欣赏了!真实生活的写照!您办了好多次家啊![em]e12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