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虚岁的爷爷没了
个人日记
【2月10日】
早晨上班途中，突然接到父亲电话，说你爷没了，你到单位请个假，去送送你爷吧！
爷爷病逝，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惊讶，但没想这么快。1月18日，我和媳妇去老年公寓看父母，我说去看看刚刚住在这里不几天的爷爷，母亲说，老头今年要够呛，去看看吧，他在这里还总念叨你，和别人说我大孙子都50多岁了。见到坐在床边的爷爷，媳妇指着我问，你认识他吗？爷爷竟说不认识。媳妇说，他是小锐呀！爷爷说，是小锐呀，我可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爷爷说得没错，上次见到爷爷，还是2013年4月的事情，那时爷爷因心脏病在三院住院，我下班正好路过那里，就顺便去看了爷爷。在和爷爷交谈中，我惊讶地发现，爷爷居然知道我在溪湖买了房子，消息还蛮灵通的。原来爷爷始终在关注我生活变化的点点滴滴。交谈中，我发现爷爷不愿住老年公寓，他更愿意去住院，父亲说，你就是失眠，没有别的病，又这么大岁数了，医院也不收呀！爷爷说，我还有钱，能住起院，可却住不上，有钱都花不出去，人死了，钱却没花完。我说，你愿意回家呗？爷爷说，我哪里也不爱去，就想去阴曹地府。他说他浑身难受，活着太遭罪了。老年公寓是不想住了，准备回家，回家就不吃饭了，饿死拉倒。我发现房间里的机顶盒没有了，原来爷爷不想交有线费，连电视也不看了。爷爷的半导体坏了，问我哪里有修理的。我说，现在哪有修半导体的？我去给你买一台吧。爷爷就拿出50元钱，让我拿去买半导体。我没有要爷爷的钱，和媳妇出去给爷爷买半导体。路上，媳妇说，爷爷说不认识你，是挑你理了，挑你很长时间也不去看他。在环球一楼，我特意给爷爷挑了一台能装一号电池的半导体，给爷爷送去了。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和爷爷相见的最后一面。前两天看望母亲时，母亲和我谈起了爷爷，说爷爷病重了，要父亲和我都回去，见上一面，母亲说老头有点作人了，折腾那么多人干啥，就让父亲自己去了。大家问爷爷认识我父亲不？爷爷说认识，还叫出了父亲的小名。
在60路公交车站，我和父亲、弟弟汇合，花了50元，坐拼客出租车赶到了二叔家。
门口已经架起了灵堂，见到了二叔、大叔伯兄弟。大叔伯兄弟说，给爷爷磕个头去吧。我随着父亲和弟弟进了房门，是个小走廊，左转，里屋的门开着，正对着门口的屋地上停着爷爷的遗体。一匹黄绸，从头到脚，把爷爷蒙了个严严实实。我在门口给爷爷磕了三个头，二叔伯兄弟媳妇把孝带递给我，我不知道怎么系，还是她帮我系好，又绑上红布条。院子里一群人在平整场地，准备搭大棚，用来摆席。在门口，叔伯叔叔远向我提起他曾经托爷爷求我帮忙的事情，他的小店在办理执照时地址写错了，动迁的时候因为与实际地址不符，所以要改过来，就是这么点小事，办事人员竟然说需要八千元钱，爷爷打电话给我，让我通融通融。我这个人最怕求人，就推说我不在那个区，帮不上忙，弄得爷爷好大不愿意。今天叔伯叔叔远提起这件事，说如今老百姓办事太难了，处处受刁难，处处要浇油，我们不由惺惺相惜，感慨老百姓生存之不易。门口几个老太太在剥花生皮，为办席做准备，我便也去剥皮。花生看着挺好，但剥开皮，有很多是瘪子。我说花生不成啊，叔伯叔叔远说去年天旱，所以花生质量不好。我听到了老姑的哭声，知道老姑来了。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老姑对我说，你要回屋去，给爷爷守灵，向来人磕头回礼。我回到屋子里，守灵。因为是自己的爷爷，面对爷爷的遗体，我并不觉得害怕。片刻，妹妹和妹夫赶到了。大姑、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坐私家车来了。大姑见到我就说你很忙吗？我说不忙啊！大姑说，爷爷在病重期间总念叨你，大有责怪我没有看望爷爷之意。老表妹女婿是包工头，家里住着别墅，有的是钱，进门就给大家发大中华香烟。他问我工资多少，我说不到三千。他说公务员都开得多呀，我说，李克强是公务员，我也是公务员，能比吗？同样是公务员，差距可老大了，他们都笑了。父亲在隔壁房间坐着，我走了过去，有个人在白纸上写对联。写好后，我和这个人及妹夫一起用透明胶布把对联贴在房门和大门两侧。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驾车出去买了150元的烧纸回来。快中午的时候，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走了，父亲和妹妹也走了。
早晨上班途中，突然接到父亲电话，说你爷没了，你到单位请个假，去送送你爷吧！
爷爷病逝，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惊讶，但没想这么快。1月18日，我和媳妇去老年公寓看父母，我说去看看刚刚住在这里不几天的爷爷，母亲说，老头今年要够呛，去看看吧，他在这里还总念叨你，和别人说我大孙子都50多岁了。见到坐在床边的爷爷，媳妇指着我问，你认识他吗？爷爷竟说不认识。媳妇说，他是小锐呀！爷爷说，是小锐呀，我可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了！爷爷说得没错，上次见到爷爷，还是2013年4月的事情，那时爷爷因心脏病在三院住院，我下班正好路过那里，就顺便去看了爷爷。在和爷爷交谈中，我惊讶地发现，爷爷居然知道我在溪湖买了房子，消息还蛮灵通的。原来爷爷始终在关注我生活变化的点点滴滴。交谈中，我发现爷爷不愿住老年公寓，他更愿意去住院，父亲说，你就是失眠，没有别的病，又这么大岁数了，医院也不收呀！爷爷说，我还有钱，能住起院，可却住不上，有钱都花不出去，人死了，钱却没花完。我说，你愿意回家呗？爷爷说，我哪里也不爱去，就想去阴曹地府。他说他浑身难受，活着太遭罪了。老年公寓是不想住了，准备回家，回家就不吃饭了，饿死拉倒。我发现房间里的机顶盒没有了，原来爷爷不想交有线费，连电视也不看了。爷爷的半导体坏了，问我哪里有修理的。我说，现在哪有修半导体的？我去给你买一台吧。爷爷就拿出50元钱，让我拿去买半导体。我没有要爷爷的钱，和媳妇出去给爷爷买半导体。路上，媳妇说，爷爷说不认识你，是挑你理了，挑你很长时间也不去看他。在环球一楼，我特意给爷爷挑了一台能装一号电池的半导体，给爷爷送去了。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和爷爷相见的最后一面。前两天看望母亲时，母亲和我谈起了爷爷，说爷爷病重了，要父亲和我都回去，见上一面，母亲说老头有点作人了，折腾那么多人干啥，就让父亲自己去了。大家问爷爷认识我父亲不？爷爷说认识，还叫出了父亲的小名。
在60路公交车站，我和父亲、弟弟汇合，花了50元，坐拼客出租车赶到了二叔家。
门口已经架起了灵堂，见到了二叔、大叔伯兄弟。大叔伯兄弟说，给爷爷磕个头去吧。我随着父亲和弟弟进了房门，是个小走廊，左转，里屋的门开着，正对着门口的屋地上停着爷爷的遗体。一匹黄绸，从头到脚，把爷爷蒙了个严严实实。我在门口给爷爷磕了三个头，二叔伯兄弟媳妇把孝带递给我，我不知道怎么系，还是她帮我系好，又绑上红布条。院子里一群人在平整场地，准备搭大棚，用来摆席。在门口，叔伯叔叔远向我提起他曾经托爷爷求我帮忙的事情，他的小店在办理执照时地址写错了，动迁的时候因为与实际地址不符，所以要改过来，就是这么点小事，办事人员竟然说需要八千元钱，爷爷打电话给我，让我通融通融。我这个人最怕求人，就推说我不在那个区，帮不上忙，弄得爷爷好大不愿意。今天叔伯叔叔远提起这件事，说如今老百姓办事太难了，处处受刁难，处处要浇油，我们不由惺惺相惜，感慨老百姓生存之不易。门口几个老太太在剥花生皮，为办席做准备，我便也去剥皮。花生看着挺好，但剥开皮，有很多是瘪子。我说花生不成啊，叔伯叔叔远说去年天旱，所以花生质量不好。我听到了老姑的哭声，知道老姑来了。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老姑对我说，你要回屋去，给爷爷守灵，向来人磕头回礼。我回到屋子里，守灵。因为是自己的爷爷，面对爷爷的遗体，我并不觉得害怕。片刻，妹妹和妹夫赶到了。大姑、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坐私家车来了。大姑见到我就说你很忙吗？我说不忙啊！大姑说，爷爷在病重期间总念叨你，大有责怪我没有看望爷爷之意。老表妹女婿是包工头，家里住着别墅，有的是钱，进门就给大家发大中华香烟。他问我工资多少，我说不到三千。他说公务员都开得多呀，我说，李克强是公务员，我也是公务员，能比吗？同样是公务员，差距可老大了，他们都笑了。父亲在隔壁房间坐着，我走了过去，有个人在白纸上写对联。写好后，我和这个人及妹夫一起用透明胶布把对联贴在房门和大门两侧。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驾车出去买了150元的烧纸回来。快中午的时候，二表妹、三表妹以及老表妹的老公走了，父亲和妹妹也走了。
中午早就过了，还没有开饭的意思。我喊弟弟和妹夫出去吃饭。走了很长时间，才到了张其寨，小饭店全不开，只有一家饭店开了。要了一个酸菜锅，干煸肺子，肉炒芸豆，一小瓶白酒，4瓶啤酒，饱餐了一顿，我结账，90元。回二叔家的路上，我和妹夫去看了北方塘。这个方塘在解放前是我们家的，是我们家的祖先开垦出来的。方塘冻住了，冰面上有几孔凿得四四方方的窟窿，这是捕鱼时留下的痕迹。
回到二叔家的时候，临时搭建起来的塑料大棚里开席了。我们已经吃了饭，就没有去凑热闹。
我和妹夫在大叔伯兄弟的屋子里呆着，这里一冬也没有住人，很冷。
大叔伯兄弟媳妇说，晚上同学来，到时一起吃饭，我说我不饿。
晚上，里外屋各摆一桌，里屋是大叔伯兄弟的同学，外屋是二叔伯兄弟的同行，我和妹夫在里屋吃饭，但不知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我恶心得很，一小碗米饭，吃了很久才咽下去。
吃完饭，我和妹夫帮忙收拾桌子，重新搬到塑料大棚里。妹夫帮着砍排骨，砍完的排骨装了一大盆。
天黑了，同弟弟、妹夫打了一会斗地主。大叔伯兄弟来给烧了炕。
我和老姑父、妹夫和衣躺着炕上，虽然屋子冷，但炕很热。妹夫的呼噜打得很响，我在炕上折腾了很久，最终还是睡着了。
【2月11日】
早晨起床，发现房门上全是霜，天气很冷啊。
在二叔有地热的房间里，吃了半小碗米饭。
鼓乐班子的人很早就来了，在院外的小路上搭了棚子，棚子里还装了炉子，烧煤取暖。
上午继续在屋子里给爷爷守灵。给来吊唁的人还礼，这头磕的，我有生以来54年磕过的头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天磕的头多。
昨天写对联的人今天在纸糊的钱褡裢上写字，大概写的是万古流芳，宝物流通。
卖花圈的人来了，二叔伯兄弟要写给爷爷送花圈的人的名字。从父辈们开始，然后写我这辈的。名单写完后，二叔伯兄弟说，买花圈要交钱，我们这辈的花圈小，70元，父亲那辈的，花圈大，100元。我拿了一百元给他，他给我找回30元。名单确定后，一个小伙来给花圈写挽联，写完一副，拿走一副，粘贴在花圈上。都写完后，我出去看看花圈的摆放情况。灵堂正中并排摆放着我和弟弟送的两个花圈。其他人送的花圈，都摆放在院外，依院墙而立。院外的墙边，还摆放着一些纸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红色的纸马，很是好看。
大概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开始入殓。爷爷有两儿两女，主持入殓的人说正好一人一角，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听说我父亲没在，就让我代接，他拿着剪子，把不知是被子还是褥子抑或是蒙尸布上的四角剪了下来，二叔、大姑、老姑各拿一角，我替父亲也拿了一角。
入殓了。在老姑的哭声中，二叔抱着爷爷的头部，其他人扯着褥子，大家合力将爷爷的遗体移到搭建在院子里的灵堂的棺材里。
大家跪在棺材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与遗体告别。我走到敞开盖的棺材前，看着爷爷的遗容，他的脸显得比平时瘦了一些，没牙的嘴没有闭上。
老姑说，你给爷爷多烧点纸吧。我来到灵前，发现有一男一女在烧纸。弟弟说，那女的是我23年前已经去世的老叔的女儿，男的是他老公。他们烧了很长时间，他们走后，我和弟弟开始给爷爷烧纸，我们也烧了很长时间，灰烬把盆都装满了。
下午，我父亲和妹妹来了。主持人说开始送山。每人发了一个纸糊的钱褡裢，把烧纸装在褡裢里，搭在肩上，男左女右排成两排，吹鼓手在前面吹着哀乐，一起向河套方向走去。走的时间不太长，在一条比较宽的马路上，开始就地绕圈走，一边走，领队的一边把塑料水舀子里的米饭一点一点洒到地上，走了几圈后，队伍停了下来，有人拿出一把竹苕帚，让每个人将纸褡裢搭在竹苕帚上，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将搭着纸钱褡裢的竹苕帚烧了，我跪的地方迎着风，烟雾正冲着我，我赶忙换了个地方。最后主持人把那个塑料水舀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水舀子碎了，一群人吹吹打打，返回二叔家。
鼓乐班子还很负责，唢呐不停地吹，装了三个大高音喇叭，站着灵堂里，把我的耳朵震得嗡嗡的。说句公道话，他们吹的曲子还真是有点专业水准，很动听，很自然，很圆润，我不禁想到高手在民间。曲子的内容很多，不光是音乐，还有歌曲，如《父亲》、《粉红色的回忆》、《冰糖葫芦》等等。我站着灵堂里，灵堂的两边是24孝图，讲的是孝子贤女的忠孝故事。
开席的时候，我和父亲、二叔、大姑、老姑、老姑父、弟弟、妹妹、妹夫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米饭上来的时候，老姑说，谁也别跟我抢啊，盛了一碗，敬到爷爷的灵前去了。二叔说，年轻的时候能吃，到我家串门的时候，我母亲给他蒸馒头，吃了6、7个都没吃饱，回家和我奶说，再不去大哥家了，吃不饱，后来再去我家的时候，我母亲蒸两锅馒头，让他吃饱。有次我家搬家，一个小缸里边装了半缸粮食，别人拿不住了，马上就要摔坏了，紧急关头，二叔一把就给小缸抓住了。父亲是长子，爷爷的后事应该父亲来办，现在二叔办了。二叔指着父亲说，我净给他干活了。酒还没有喝完，老姑带着我四爷老儿子的媳妇来了，她拿着塑料袋，说人家还没吃完啊，我们连忙说，马上就吃完了，你装吧，于是，她把菜都倒在塑料袋里，只留下了一条鱼还有一盘青菜，乐颠颠地拿走了。她刚走，又有一个妇女拿着塑料袋在等那条鱼，大家见状，再没心思吃饭，赶忙说吃完了，离开餐桌，让那个妇女打扫战场。
晚上妹夫、妹妹剪纸钱，我在旁边卖呆。一个姓李的老太太很热心的陪我们聊天，直到鼓乐班子开始唱二人转的时候，她才走。我也出去看二人转，因为天冷，只有不两个人在看，但演员唱得很认真，很卖力，很敬业，唱的水平也很高，丝毫不比专业演员差。
我在守灵的时候，大姑的儿子、老女儿的老公还有一个不知是谁，来了，大姑的儿子和另外一个人给爷爷磕头，二婶见了，让我回礼，我准备去回礼，晚了，他们已经磕完头了。他们呆了不长时间，就走了，临行前，大姑的儿子和我握手，说我瘦了。
到了晚上7点多钟，主事的人说，二人转也没人看，就别让他们唱了，开始吧。便把亲属全部喊出来，举行辞灵仪式。
首先是儿子、儿媳妇们辞灵。父辈们跪在灵前，只听主持人说什么亡灵听真，现在由您的儿子、儿媳向您辞灵。首先焚香三炷，父亲是长子，81岁了，腿脚也不怎么利索，哆哆嗦嗦来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却怎么也点不着，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帮助点着了。然后是敬三杯酒，烧三张纸，最后回到队伍里，与兄弟们一起为爷爷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轮到孙子辈辞灵了。我是长孙，代表孙子辈给爷爷焚香。旁边的人把点好的香递给我，我一根一根地插到香炉里；然后是敬酒三杯。我拿起酒瓶，斟满了三盅酒，一杯一杯地洒在地上。最后是烧三张纸，我数了三张烧纸，点燃，放到盆里，退回队伍里，与兄弟们一起给爷爷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辞灵结束后，是十跪父重恩。大姑和老姑跪在大门外，鼓乐班子里的人开始唱十跪父重恩，唱完一跪，大姑和老姑向前移动一步跪下，唱完二跪，再向前移动一步跪下，十跪唱完，大姑和老姑也就跪在爷爷的灵前了。
接下来是唱过七关。我没听出来唱词，只听到什么不要走窟窿桥一句。我想，所谓过七关，就是指引爷爷的亡灵怎样顺利地到达黄泉吧！
而后是送灯。一个人吹着唢呐，头上、双肩、两边胳膊肘上共放着5个小碗，里边燃烧着火苗，一边吹唢呐，一边缓缓地走向灵堂，到达供桌前，拜了三拜，走向棺材，旁边的人帮忙把小碗放在棺材上，这个人绕着棺材走一圈，回到供桌前，再拜三拜，旁边的人照例把小碗拿下，放在棺材上。如此反复，直到把5个小碗全部放在棺材上。
送水的程序和送灯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把灯改成了水。
最后是烧九包，哭九场。大姑和老姑跪在灵前，鼓乐班子里的人每唱到烧一包，大姑就把事前包好的烧纸放在火盆里烧了，哭九场唱完了，九包烧纸也烧完了。
仪式结束后，依然是守灵。其实守灵也没有什么事，关键是农村猫狗多，怕它们把供桌给掀翻了。我回到屋子里，五个人在打扑克，一个人在侍候局，都是大叔伯兄弟的同学。
我拿出手机，还差20分钟10点，我想，我还是上半夜守吧，下半夜更冷。便走到灵堂，对二叔伯兄弟和弟弟说，你们回去吧，12点之前我来，我年龄大了，下半夜受不了。他们同意了，二叔伯兄弟拿来一个小太阳，接电一试，还挺管用。
在灵堂里坐了一会，科叔来了。和我聊天，说爷爷有病的时候念叨你，你也不怎么来。他说爷爷80岁以后过生日，除了有一年是在你们家办的我没参加外，其余的是年年到场。我和他谈了一会药都建设和村里要动迁的事儿。
他走后不久，开饭了。弟弟、大叔伯兄弟、二叔伯兄弟媳妇、科婶，都来喊我吃饭，我说吃不下，弟弟给了我一盒烟，说不管你了。
弟弟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说叔伯兄弟们对不起他，他说谁也不服，气得我把他好顿说。反复几次，终于把他给劝走了。
守灵的时候，我发现院外有一个人，抱着还没有打开的花圈，要走，我还没开口，他说，这是没有用完的花圈，他先拿回去了。我反应慢，也没有让二叔核实一下，就让他拿走了。过后一想，这大半夜的，卖花圈的能来取花圈吗？一定是个小偷，偷花圈卖钱。
快到12点的时候，一个帮厨的邻居来了，和我聊了一会天。12点10分，二叔伯兄弟来换我了，我终于完成任务了。
【2月12日】
回到大叔伯兄弟的屋里，他的同学还在那里呜呜嗷嗷打扑克。弟弟和妹夫在炕上睡了，我呆了一会，自己摆弄了一会扑克，就上炕准备睡觉。可是，打扑克呜呜嗷嗷的，哪里睡得着。3点半的时候，二叔伯兄弟进屋了，对弟弟说，该你的啦！弟弟就起来了，穿上鞋，出去守灵。5点半的时候，他回来了，我问他谁在守灵，他说老姑夫去了，我连忙起来，倒出地方，让他睡觉，结果他没睡，出去了。我又躺下休息了一会。只听得外面几声炮响，准备出殡了。打扑克的人散了局，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走到灵堂。人们在撤灵堂，我把昨夜送灯送水的十个碗送到了门口的地上。回来后，大叔伯兄弟说，大哥呢，我说在这呢，他把灵头幡和爷爷的遗像递给了我，弟弟自告奋勇，承担了一路洒纸钱的任务。我问我坐哪辆车，主持人说坐灵车，正好司机在里边，我便打开车门上了车。我看到弟弟拿着纸钱在车下站着，就让他上了车。司机下车了，车里只有我和弟弟，突然间，我觉得车动弹了，似乎在向前微微地移动，司机没在车上，这要是滑行了怎么办，危险呀，不禁有点害怕。我问弟弟，怎么回事，弟弟说，在往车上放棺材。我回头一看，见众人往车厢里抬棺材，原来是棺材放在车厢上时产生的震动，虚惊了一场。
司机回来了，主事的人示意他出发。车队便开始启程了。天还很黑，他车开得较快，我婉转地说出殡的车应该慢一点，他说这就够慢的了。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我就听他对着手机说，这够慢的啦。我以为他这次能开慢一点了，结果还是一样，电话一点作用也没起。
走了40多分钟，到了抚顺县殡仪馆，天也亮了。
我拿着遗像和灵头幡下了车。二叔说遗像和灵头幡放在车里就行，一会到坟地才能用。大家把爷爷的遗体从棺材里抬下来，抬进屋子里，放在平板车上。办理手续时，不知为什么，二叔伯兄弟让我签字，我问签谁的名，火葬场的人说，这还用问，谁签就签谁的名。我便在手续上签了字。爷爷的遗体推到火化炉前等着，我便出去了。在另一个房间里，二叔交了款。妹妹给了我一杯豆浆，我喝了，但还是很冷，便和妹妹到休息室暖和。上便所时遇到弟弟，我说这么冷，到休息室吧。我和弟弟回到休息室，妹妹不见了，我打电话，她说你走了，我在这干啥，我说我上便所了，她便又回来了。我向她要了纸，又去了一次便所，人很多，我便又往休息室走，快到休息室时，见弟弟妹妹从休息室里出来，我们就一起走到爷爷的灵车前。此时，遗体已火化完了，骨灰已经装进了棺材，一个人正在钉棺材盖。我连忙跪下，棺材盖定好后，我上了灵车，开始往坟地开。
回程车速很快，后面的车追上来，告诉弟弟，纸钱到村里再洒。到了村头，两名吹鼓手上了灵车，把车窗摇了下来，开始吹唢呐。灵车一直往山上开，开到了一处平坦的地带。坎上就是爷爷的墓穴，已经打好，棺材从车上卸下来后，一群人将圆木垫在棺材下面，后面是两排抬棺材的人，前面是两排用绳子拽棺材的人，能有四、五十人，大家一起用力，快速地向墓地走来，场面甚是壮观，我在前面打的幡，往墓穴的方向爬，到达墓穴旁。棺材到达后，放在了墓穴里，妹夫用罗盘将棺材的方位调正，把爷爷的遗像、装在罐头瓶里的几条活着的小草鱼放在墓穴里，灵头幡和合欢被放在棺材盖上，大家便开始埋。时间不长，圆圆的坟茔就堆了起来，将花圈覆盖到坟头，爷爷也就入土为安了。大家扯下孝带，抖搂了几下，重新系在腰间，只是这次系法不同，这次只是围在腰间，不用将一般齐的两头耷拉在下面了。
大家往山下走，到了放纸活的地方，叔伯大哥告诉我，要扯点纸马的毛揣在兜里，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就在马脖子的地方扯了几根，揣进兜里。妹夫把纸马的耳朵抠开了，说这样纸马才能活，然后一把火，将这些纸活全烧了。大叔伯兄弟见我的孝带系得不对，就解下来，替我抖了几抖，我接了过来，再没有系。纸活烧完后，主事的人说，大家往回走，千万不要回头看。我们便一路走了回去。
到了二叔家院门口，洗了手，跨过啤酒瓶子和马鞍子，拿了两块小饼干吃了，回到屋子里。妹夫说，爷爷98岁了，这孝带好，要拿回家，我说媳妇事多，我拿回去，她一定会觉得不吉利，我就不拿了，说着，就放在窗台上了，妹妹说，你不拿，我拿，就把孝带收了起来。
等了一会，入席了。这次是和叔伯兄弟们一桌，有叔伯大爷的两个儿子、十叔的儿子、大爷的孙子、四爷的孙子、二叔伯兄弟，我喝了点啤酒，吃了一小碗米饭，就下桌了。
回屋等车，是叔伯妹妹老公的轿子，先送十婶和她儿子，回头再送我们。等了好久，车才回来，把我们送到60路站点，乘公交车返回本溪。我没回家，跑到浴池，洗了澡，回家后把衣服从里到外全搅了。这三天，把我都造完了，又困又乏。我想，我死那天，一切从简，把丧葬费省下来，给活人花。
回到二叔家的时候，临时搭建起来的塑料大棚里开席了。我们已经吃了饭，就没有去凑热闹。
我和妹夫在大叔伯兄弟的屋子里呆着，这里一冬也没有住人，很冷。
大叔伯兄弟媳妇说，晚上同学来，到时一起吃饭，我说我不饿。
晚上，里外屋各摆一桌，里屋是大叔伯兄弟的同学，外屋是二叔伯兄弟的同行，我和妹夫在里屋吃饭，但不知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我恶心得很，一小碗米饭，吃了很久才咽下去。
吃完饭，我和妹夫帮忙收拾桌子，重新搬到塑料大棚里。妹夫帮着砍排骨，砍完的排骨装了一大盆。
天黑了，同弟弟、妹夫打了一会斗地主。大叔伯兄弟来给烧了炕。
我和老姑父、妹夫和衣躺着炕上，虽然屋子冷，但炕很热。妹夫的呼噜打得很响，我在炕上折腾了很久，最终还是睡着了。
【2月11日】
早晨起床，发现房门上全是霜，天气很冷啊。
在二叔有地热的房间里，吃了半小碗米饭。
鼓乐班子的人很早就来了，在院外的小路上搭了棚子，棚子里还装了炉子，烧煤取暖。
上午继续在屋子里给爷爷守灵。给来吊唁的人还礼，这头磕的，我有生以来54年磕过的头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天磕的头多。
昨天写对联的人今天在纸糊的钱褡裢上写字，大概写的是万古流芳，宝物流通。
卖花圈的人来了，二叔伯兄弟要写给爷爷送花圈的人的名字。从父辈们开始，然后写我这辈的。名单写完后，二叔伯兄弟说，买花圈要交钱，我们这辈的花圈小，70元，父亲那辈的，花圈大，100元。我拿了一百元给他，他给我找回30元。名单确定后，一个小伙来给花圈写挽联，写完一副，拿走一副，粘贴在花圈上。都写完后，我出去看看花圈的摆放情况。灵堂正中并排摆放着我和弟弟送的两个花圈。其他人送的花圈，都摆放在院外，依院墙而立。院外的墙边，还摆放着一些纸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红色的纸马，很是好看。
大概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开始入殓。爷爷有两儿两女，主持入殓的人说正好一人一角，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听说我父亲没在，就让我代接，他拿着剪子，把不知是被子还是褥子抑或是蒙尸布上的四角剪了下来，二叔、大姑、老姑各拿一角，我替父亲也拿了一角。
入殓了。在老姑的哭声中，二叔抱着爷爷的头部，其他人扯着褥子，大家合力将爷爷的遗体移到搭建在院子里的灵堂的棺材里。
大家跪在棺材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与遗体告别。我走到敞开盖的棺材前，看着爷爷的遗容，他的脸显得比平时瘦了一些，没牙的嘴没有闭上。
老姑说，你给爷爷多烧点纸吧。我来到灵前，发现有一男一女在烧纸。弟弟说，那女的是我23年前已经去世的老叔的女儿，男的是他老公。他们烧了很长时间，他们走后，我和弟弟开始给爷爷烧纸，我们也烧了很长时间，灰烬把盆都装满了。
下午，我父亲和妹妹来了。主持人说开始送山。每人发了一个纸糊的钱褡裢，把烧纸装在褡裢里，搭在肩上，男左女右排成两排，吹鼓手在前面吹着哀乐，一起向河套方向走去。走的时间不太长，在一条比较宽的马路上，开始就地绕圈走，一边走，领队的一边把塑料水舀子里的米饭一点一点洒到地上，走了几圈后，队伍停了下来，有人拿出一把竹苕帚，让每个人将纸褡裢搭在竹苕帚上，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将搭着纸钱褡裢的竹苕帚烧了，我跪的地方迎着风，烟雾正冲着我，我赶忙换了个地方。最后主持人把那个塑料水舀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水舀子碎了，一群人吹吹打打，返回二叔家。
鼓乐班子还很负责，唢呐不停地吹，装了三个大高音喇叭，站着灵堂里，把我的耳朵震得嗡嗡的。说句公道话，他们吹的曲子还真是有点专业水准，很动听，很自然，很圆润，我不禁想到高手在民间。曲子的内容很多，不光是音乐，还有歌曲，如《父亲》、《粉红色的回忆》、《冰糖葫芦》等等。我站着灵堂里，灵堂的两边是24孝图，讲的是孝子贤女的忠孝故事。
开席的时候，我和父亲、二叔、大姑、老姑、老姑父、弟弟、妹妹、妹夫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米饭上来的时候，老姑说，谁也别跟我抢啊，盛了一碗，敬到爷爷的灵前去了。二叔说，年轻的时候能吃，到我家串门的时候，我母亲给他蒸馒头，吃了6、7个都没吃饱，回家和我奶说，再不去大哥家了，吃不饱，后来再去我家的时候，我母亲蒸两锅馒头，让他吃饱。有次我家搬家，一个小缸里边装了半缸粮食，别人拿不住了，马上就要摔坏了，紧急关头，二叔一把就给小缸抓住了。父亲是长子，爷爷的后事应该父亲来办，现在二叔办了。二叔指着父亲说，我净给他干活了。酒还没有喝完，老姑带着我四爷老儿子的媳妇来了，她拿着塑料袋，说人家还没吃完啊，我们连忙说，马上就吃完了，你装吧，于是，她把菜都倒在塑料袋里，只留下了一条鱼还有一盘青菜，乐颠颠地拿走了。她刚走，又有一个妇女拿着塑料袋在等那条鱼，大家见状，再没心思吃饭，赶忙说吃完了，离开餐桌，让那个妇女打扫战场。
晚上妹夫、妹妹剪纸钱，我在旁边卖呆。一个姓李的老太太很热心的陪我们聊天，直到鼓乐班子开始唱二人转的时候，她才走。我也出去看二人转，因为天冷，只有不两个人在看，但演员唱得很认真，很卖力，很敬业，唱的水平也很高，丝毫不比专业演员差。
我在守灵的时候，大姑的儿子、老女儿的老公还有一个不知是谁，来了，大姑的儿子和另外一个人给爷爷磕头，二婶见了，让我回礼，我准备去回礼，晚了，他们已经磕完头了。他们呆了不长时间，就走了，临行前，大姑的儿子和我握手，说我瘦了。
到了晚上7点多钟，主事的人说，二人转也没人看，就别让他们唱了，开始吧。便把亲属全部喊出来，举行辞灵仪式。
首先是儿子、儿媳妇们辞灵。父辈们跪在灵前，只听主持人说什么亡灵听真，现在由您的儿子、儿媳向您辞灵。首先焚香三炷，父亲是长子，81岁了，腿脚也不怎么利索，哆哆嗦嗦来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却怎么也点不着，最后还是旁边的人帮助点着了。然后是敬三杯酒，烧三张纸，最后回到队伍里，与兄弟们一起为爷爷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轮到孙子辈辞灵了。我是长孙，代表孙子辈给爷爷焚香。旁边的人把点好的香递给我，我一根一根地插到香炉里；然后是敬酒三杯。我拿起酒瓶，斟满了三盅酒，一杯一杯地洒在地上。最后是烧三张纸，我数了三张烧纸，点燃，放到盆里，退回队伍里，与兄弟们一起给爷爷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辞灵结束后，是十跪父重恩。大姑和老姑跪在大门外，鼓乐班子里的人开始唱十跪父重恩，唱完一跪，大姑和老姑向前移动一步跪下，唱完二跪，再向前移动一步跪下，十跪唱完，大姑和老姑也就跪在爷爷的灵前了。
接下来是唱过七关。我没听出来唱词，只听到什么不要走窟窿桥一句。我想，所谓过七关，就是指引爷爷的亡灵怎样顺利地到达黄泉吧！
而后是送灯。一个人吹着唢呐，头上、双肩、两边胳膊肘上共放着5个小碗，里边燃烧着火苗，一边吹唢呐，一边缓缓地走向灵堂，到达供桌前，拜了三拜，走向棺材，旁边的人帮忙把小碗放在棺材上，这个人绕着棺材走一圈，回到供桌前，再拜三拜，旁边的人照例把小碗拿下，放在棺材上。如此反复，直到把5个小碗全部放在棺材上。
送水的程序和送灯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把灯改成了水。
最后是烧九包，哭九场。大姑和老姑跪在灵前，鼓乐班子里的人每唱到烧一包，大姑就把事前包好的烧纸放在火盆里烧了，哭九场唱完了，九包烧纸也烧完了。
仪式结束后，依然是守灵。其实守灵也没有什么事，关键是农村猫狗多，怕它们把供桌给掀翻了。我回到屋子里，五个人在打扑克，一个人在侍候局，都是大叔伯兄弟的同学。
我拿出手机，还差20分钟10点，我想，我还是上半夜守吧，下半夜更冷。便走到灵堂，对二叔伯兄弟和弟弟说，你们回去吧，12点之前我来，我年龄大了，下半夜受不了。他们同意了，二叔伯兄弟拿来一个小太阳，接电一试，还挺管用。
在灵堂里坐了一会，科叔来了。和我聊天，说爷爷有病的时候念叨你，你也不怎么来。他说爷爷80岁以后过生日，除了有一年是在你们家办的我没参加外，其余的是年年到场。我和他谈了一会药都建设和村里要动迁的事儿。
他走后不久，开饭了。弟弟、大叔伯兄弟、二叔伯兄弟媳妇、科婶，都来喊我吃饭，我说吃不下，弟弟给了我一盒烟，说不管你了。
弟弟喝多了。摇摇晃晃地说叔伯兄弟们对不起他，他说谁也不服，气得我把他好顿说。反复几次，终于把他给劝走了。
守灵的时候，我发现院外有一个人，抱着还没有打开的花圈，要走，我还没开口，他说，这是没有用完的花圈，他先拿回去了。我反应慢，也没有让二叔核实一下，就让他拿走了。过后一想，这大半夜的，卖花圈的能来取花圈吗？一定是个小偷，偷花圈卖钱。
快到12点的时候，一个帮厨的邻居来了，和我聊了一会天。12点10分，二叔伯兄弟来换我了，我终于完成任务了。
【2月12日】
回到大叔伯兄弟的屋里，他的同学还在那里呜呜嗷嗷打扑克。弟弟和妹夫在炕上睡了，我呆了一会，自己摆弄了一会扑克，就上炕准备睡觉。可是，打扑克呜呜嗷嗷的，哪里睡得着。3点半的时候，二叔伯兄弟进屋了，对弟弟说，该你的啦！弟弟就起来了，穿上鞋，出去守灵。5点半的时候，他回来了，我问他谁在守灵，他说老姑夫去了，我连忙起来，倒出地方，让他睡觉，结果他没睡，出去了。我又躺下休息了一会。只听得外面几声炮响，准备出殡了。打扑克的人散了局，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走到灵堂。人们在撤灵堂，我把昨夜送灯送水的十个碗送到了门口的地上。回来后，大叔伯兄弟说，大哥呢，我说在这呢，他把灵头幡和爷爷的遗像递给了我，弟弟自告奋勇，承担了一路洒纸钱的任务。我问我坐哪辆车，主持人说坐灵车，正好司机在里边，我便打开车门上了车。我看到弟弟拿着纸钱在车下站着，就让他上了车。司机下车了，车里只有我和弟弟，突然间，我觉得车动弹了，似乎在向前微微地移动，司机没在车上，这要是滑行了怎么办，危险呀，不禁有点害怕。我问弟弟，怎么回事，弟弟说，在往车上放棺材。我回头一看，见众人往车厢里抬棺材，原来是棺材放在车厢上时产生的震动，虚惊了一场。
司机回来了，主事的人示意他出发。车队便开始启程了。天还很黑，他车开得较快，我婉转地说出殡的车应该慢一点，他说这就够慢的了。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我就听他对着手机说，这够慢的啦。我以为他这次能开慢一点了，结果还是一样，电话一点作用也没起。
走了40多分钟，到了抚顺县殡仪馆，天也亮了。
我拿着遗像和灵头幡下了车。二叔说遗像和灵头幡放在车里就行，一会到坟地才能用。大家把爷爷的遗体从棺材里抬下来，抬进屋子里，放在平板车上。办理手续时，不知为什么，二叔伯兄弟让我签字，我问签谁的名，火葬场的人说，这还用问，谁签就签谁的名。我便在手续上签了字。爷爷的遗体推到火化炉前等着，我便出去了。在另一个房间里，二叔交了款。妹妹给了我一杯豆浆，我喝了，但还是很冷，便和妹妹到休息室暖和。上便所时遇到弟弟，我说这么冷，到休息室吧。我和弟弟回到休息室，妹妹不见了，我打电话，她说你走了，我在这干啥，我说我上便所了，她便又回来了。我向她要了纸，又去了一次便所，人很多，我便又往休息室走，快到休息室时，见弟弟妹妹从休息室里出来，我们就一起走到爷爷的灵车前。此时，遗体已火化完了，骨灰已经装进了棺材，一个人正在钉棺材盖。我连忙跪下，棺材盖定好后，我上了灵车，开始往坟地开。
回程车速很快，后面的车追上来，告诉弟弟，纸钱到村里再洒。到了村头，两名吹鼓手上了灵车，把车窗摇了下来，开始吹唢呐。灵车一直往山上开，开到了一处平坦的地带。坎上就是爷爷的墓穴，已经打好，棺材从车上卸下来后，一群人将圆木垫在棺材下面，后面是两排抬棺材的人，前面是两排用绳子拽棺材的人，能有四、五十人，大家一起用力，快速地向墓地走来，场面甚是壮观，我在前面打的幡，往墓穴的方向爬，到达墓穴旁。棺材到达后，放在了墓穴里，妹夫用罗盘将棺材的方位调正，把爷爷的遗像、装在罐头瓶里的几条活着的小草鱼放在墓穴里，灵头幡和合欢被放在棺材盖上，大家便开始埋。时间不长，圆圆的坟茔就堆了起来，将花圈覆盖到坟头，爷爷也就入土为安了。大家扯下孝带，抖搂了几下，重新系在腰间，只是这次系法不同，这次只是围在腰间，不用将一般齐的两头耷拉在下面了。
大家往山下走，到了放纸活的地方，叔伯大哥告诉我，要扯点纸马的毛揣在兜里，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就在马脖子的地方扯了几根，揣进兜里。妹夫把纸马的耳朵抠开了，说这样纸马才能活，然后一把火，将这些纸活全烧了。大叔伯兄弟见我的孝带系得不对，就解下来，替我抖了几抖，我接了过来，再没有系。纸活烧完后，主事的人说，大家往回走，千万不要回头看。我们便一路走了回去。
到了二叔家院门口，洗了手，跨过啤酒瓶子和马鞍子，拿了两块小饼干吃了，回到屋子里。妹夫说，爷爷98岁了，这孝带好，要拿回家，我说媳妇事多，我拿回去，她一定会觉得不吉利，我就不拿了，说着，就放在窗台上了，妹妹说，你不拿，我拿，就把孝带收了起来。
等了一会，入席了。这次是和叔伯兄弟们一桌，有叔伯大爷的两个儿子、十叔的儿子、大爷的孙子、四爷的孙子、二叔伯兄弟，我喝了点啤酒，吃了一小碗米饭，就下桌了。
回屋等车，是叔伯妹妹老公的轿子，先送十婶和她儿子，回头再送我们。等了好久，车才回来，把我们送到60路站点，乘公交车返回本溪。我没回家，跑到浴池，洗了澡，回家后把衣服从里到外全搅了。这三天，把我都造完了，又困又乏。我想，我死那天，一切从简，把丧葬费省下来，给活人花。
文章评论
单车骑游
真情 [em]e179[/em] [em]e181[/em]
吾行吾素
看来除了仪式有些不同基本差不多，长孙如末子，只是你
吾行吾素
只是你们那还能土葬？
云
喜丧～
↓睡莲[em]e257378[/em]之母↑
有福的老爷子，这么多的子孙为他送葬。
自立
真是喜丧 .有这么多子孙为他送行.去的安详.一路走好[em]e183[/em]
独行侠
快到一百岁了，真是让人羡慕！虽然老去也算喜丧。祝老人家一路走好！[em]e183[/em]
沙奶奶
愿近百岁爷爷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病痛,老弟节哀！[em]e183[/em]
晓风残月（恕不网聊）
八十八岁，算得上高寿了，按我们的传统习俗就是喜丧了。节哀顺变，
夜雨芭蕉(拒闲聊）
愿老太爷一路走好！
（泽郡妈妈)
这样长的记录，一定是此次经历带给您很多的感受。我读到：老人的喜丧，葬礼的习俗，一大家子的表现，尤其是您长孙的职责。您的感受是遗憾，疲惫，⋯那么重孙辈的呢，他们不需要参加吗？
敏而好学(小溪）
咱本溪地区特别是农村一带对老人的丧事太讲究了，过程也复杂，我到边牛参加两回丧事，简直一点悲哀的感觉都没有，高音喇叭里传来的曲子都是流行音乐，晚间二人转荤的要命，自己家人不哭却雇人哭，哭的是连唱带说，九场，九包，还是移风易俗好！你的爷爷九十八岁高龄是喜丧！
春树暮云
老爷子真是高寿啊！这么高龄的人去世，我们称之为“老喜丧”，老人已经入土为安，老弟这几天一定很累，好好休息休息吧！
郁茵
弟弟节哀！百岁老人知足乐观的心态我们要学习。农村办丧事礼节太多，这些曰子你一定很累，注意休息。
清云飘飘
爷爷未去世前确实想你的，这心情就如我挂念外孙女一样，前段日孑你忙装修，工作又忙，爷爷不会怪你。好在你们那边自留地能下葬，不花钱。上海死人也死不起、小小一墓穴要匕八万至更多。我关照女儿我去世后，向周总理学习，骨灰洒去。小网友节哀顺变，多爱自已！！祝羊年安康！春节快乐！[em]e181[/em] [em]e183[/em] [em]e159[/em] [em]e16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