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一

    A大学机电系的两个困难补助指标下来了，听到消息的余大伟本能的走出图书馆找辅导员李老师。余大伟太需要这800元的补助了，现在他身上只剩下3块2了。

   在补助未发放前，余大伟已把理由很充分的贫困证明材料交到辅导员手中。

   余大伟来自陕西一个叫双塔的小山村。50多岁的父母整天在几亩贫瘠的田地上操劳着维持家计。刚来学校报到时，6000元的学杂费家里想尽办法只凑到4000元，欠下的2000元钱，因为大伟542分的高考成绩学校往开一面，但学校规定这个学期末还清。

   余大伟还没走进学工办，就听本系几个同学嚷叫着：“不公平！”“学校太黑”等等。余大伟心想那是你们不够困难。当辅导员李老师告诉他补助名额是：范胖余和马新时，余大伟以为辅导员在开玩笑睁大眼睛问：“李老师你说的不是真得吧？范胖余和马新从没在食堂吃过饭，人家天天下馆子。”。

   李老师没言语，拿出范胖余和马新的困难证明材料给他看。马新的贫困证明是：

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为了全家的生活父亲做小贩出车祸撞折了腿。

   范胖余的贫困证明更可气，家里本来着开大公司却说父母双亡。

   证据确凿，困难补助就是范胖余和马新，看到这些余大伟心里堵的难受，心情一下降到冰点，辅导员安慰的话语他一点儿也没看进去。

   天边最后的一点儿余光被黑色覆盖，天渐渐的暗下来。大伟在篮筐里扔了两个多小时的篮球。红色的短衫已湿巴巴的和后背粘在一起，一根根微翘的头发像顶满露水的小草。“嘭！”篮球在进入篮筐的一刹那仿佛要把篮板砸烂一样。

   “大伟，你小子还吃饭吗？”同宿舍老四——凯明从铁栏杆上跳进篮球场：“我去图书馆找你了，走，喝酒去。”凯明抢过大伟手里的篮球投向篮筐偏出很远大叫到：“操，真背。”

大伟和凯明坐在足球场的台阶上，凯明用白牙齿启开啤酒。“大伟困难补助的事，我听说了。”

余大伟摇晃酒瓶没有说话向凯明示意喝酒，顺势把瓶口塞进嘴里。

“范胖余和马新仗着老爷子手里有俩糟钱，给王老贪（系主任的绰号）送了500元，就评上困难户了。”凯明喝着啤酒。

“他们送礼了？”大伟从口中抽出瓶子，啤酒末不停的向外涌。

“送了500百赚300百，王老贪够他妈贪！”凯明叫到。

“嘣！”余大伟把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学校他妈的就是大染缸。”

 夏日里难得的阵阵微风吹过，丝丝的爽意令人舒服心也渐渐平静，凯明结合他形象的肢体语言讲起下午发生的事：

宿舍老大，大雄买来一只望远镜，因为老三，张平海走漏了风声，几乎整栋楼的男生都跑过来，寻求对面女生宿舍楼的神秘面纱。凯明口才好，大家推荐他透过望远镜边偷看的女生的情况边给大家描述，其实望远镜里的真实情景只是几个女生玩扑克，凯明故意声情并茂的说两个女生在换衣服。所有的人屏住呼吸，听他讲……

在7瓶啤酒和半斤花生米下肚后，余大伟的心情被凯明这位有名的搞笑专家调理的差不多了。

二

迫于生计，余大伟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收起来忙着找兼职工作。开始大伟想做家教，但为孩子找家教的家长，看重大学生是不是师范学校的，每当余大伟说自己学电子机械时，人家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立刻走人。

大街上的招聘信息余大伟都要尽收眼底。工夫不付有心人几次碰壁后，天客隆超市的杨派力经理被大伟的真诚和执着感动，答应他在超市做兼职，杨派力经理规定，大伟每天下午放学做两个小时，周六、周日和超市工人干全天，月工资350元。

余大伟是校排球队的队长，是一名出色的接应二传。但为了上班，余大伟把另人羡慕的队长职务辞掉了。

超市里的商品种类繁多，每当来货余大伟和搬运工把所有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桶……都放到超市合适的位置，余大伟经常累的眼前冒金星，但这时他还是咬牙坚持，因为余大伟很珍惜眼前这份来只不易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要用实际行动感谢杨派力经理。

杨经理对大伟很好，当他累的满头大汗时，杨派力都要拿瓶冰镇矿泉水给他。有时工作太晚，杨派力会开车送大伟回学校。杨派力常说他最喜欢大学生，不愿让他们干与之不相配的工作。

大家都说余大伟交了好运，他也这样认为，因为在他看来杨派力经理就是上天赐给他的贵人。

这天是星期日，余大伟和工人们正搬苹果箱子，只见杨派力脸上堆满笑容把余大伟叫来。

“大伟，我已把你介绍给润之色梦工厂做肖达的艺术模特！”杨派力招呼大伟坐下。

“艺术模特？”大伟不解的问。

“肖达是我大学同学，现已是国内有名的摄影师，去年他有两部作品获了国际大奖。”杨派力双眼打量着大伟：“到梦工厂，肖达会对你进行全方位的包装和设计，以你为他作品题材的刻画对象，拍摄成功后，今年11月份将去哈尔滨参加全国摄影作品展。”

在杨派力的描述下，余大伟心动：“我能行吗？”

“行。”杨派力慈祥的拍着大伟的肩膀：“大伟，你的体貌和身上独有的忧郁气质，正是肖达所描述的作品原形，现在就看你的悟性了。”

“我去梦工厂，超市里边怎么办？”现在大伟对艺术模特已经充满好奇心，但他不好意思向杨经理表明。

杨派力知道余大伟的心思：“肖达说拍摄时间为三个月，工资每月800元，如果符合模特要求的话，你将成为那的签约模特，至于超市里的活，我曾说过不适合你们大学生做。”

余大伟感激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杨经理，最后拿着半个月的工资在“男人心世界”为杨经理挑选了一只价格不斐的精品剃须刀。

三

在无云晴空下的大街上,余大伟很轻松的登着凯明的自行车，进入通往学校的人才路，路两旁悬铃木的青果多的肩挨着肩，知了吵闹的叫声在余大伟的好心情面前成了一支世界名曲。

学校排球场边擂鼓喧天，原来机电学院和文学院的排球挑战赛正激烈的进行着，余大伟将自行车停在悬铃木下一路小跑挤进排球场。

“大雄现在怎么样呀？”大伟叫道。大雄是大伟同宿舍的了老大，别看人胖弹跳力很棒，“大伟你咋回来了？现在局势不妙我们已经连输两局了，你快上场，换下一传不稳的4号刘龙。”

“你们还打不打？”文学院身高1.90米的主攻手隔着网子轻言道。

“打，我们还要赢呢！”余大伟脱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换上刘龙的刘龙的队服吼道：“机电学院的努力了！努力了！”

机电学院，文学院队员们头聚在一起胳膊搭在彼此的肩上：“加油、加油，嗨、嗨。”……年轻不服输的气息直斥人的耳膜。

随着大雄大力跳发球冲向文学院的场地，两队比赛正式进行，文学院从一传到进攻组织的不错，1号位的重扣很有威力，眼看排球要落向机电学院左边空挡时，余大伟判断很准，一个很漂亮的鱼跃救球将球稳稳垫起，几个回合后，余大伟后排插上，将球扣死。

在余大队长的带领下，机电学院的队员士气大振，场边拉拉队的竞争也不逊色，特别是为机电学院加油的几位公关系的的漂亮女生更是一道风景，随着体育老师的最后鸣哨吹响了机电学院的胜利的号角。

夜色拉长了人的身影，悬铃木的八角形叶片轻轻舞动。

“大雄，你太重了，你下车带我！”大伟骑车带着大雄故意晃动车把。车轮弯弯曲曲的前进。

“快走、快走！“大雄拍着大伟的屁股严肃的说：“大伟你说怪不怪，今天我请公关系的的四大美女来给咱们助威、迷惑文学院的几只色狼，但一点儿作用也没起，做什么事还得凭实力说话。”

“什么四大美女？”余大伟扭头说道。

“就是宁晨雨她们呀！前面有人。”大雄嚷叫：“大伟没想到你也是只色狼，听到美女就要撞人呀！”

“我哪有你坏，天天拿着望远镜看女生换衣服！”

“别提这事了，我都郁闷透了，今天上午被人家察觉到了，她们故意把窗帘留一道小缝，眼睛都花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大雄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回去让张平海给我写一个启示，我把望远镜卖了。”

“卖了多可惜，他见证了你大学里的风流史，留个纪念嘛！”

“我倒是想把他存到博物馆，可是肚子不允许呀！”……

余大伟想起明天去润之色梦工厂做摄影模特的事，不免激动和紧张，现在他不想他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这项工作。

四

在余大伟的想象中肖达先生留者满脸的络腮胡子,带着一幅大框眼睛,纯粹一幅博学多才艺术家的形象。但现实生活中的肖达脸很光，齐到肩的玉米烫卷发……给人感觉新潮另类比实际年龄小许多。

肖达见到大伟后就上前和他交流，过去他从未主动和模特说过话。

“你就是余大伟？”肖达仔细的端详着大伟。

“肖老师您好，我是。”大伟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好，坐、坐。”肖达很欣赏大伟那股忧伤的气质，寒暄一阵，肖达问：“大伟你知道美的概念是什么吗？”

大伟抓抓头：“人有外在美和内在美之分，只有二者相互融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

“错”肖达否定道：“上天赐予人的美丽不是让你将它埋没和包裹，而是怎样充分展示自己表现自己，加强强烈的感官效果，像一件艺术品让人们去赏析去欣赏！”

美学上的专业术语另大伟心服口服，接着肖达又很认真的问：“大伟做模特最应具备什么条件？”

“任何事情都贵在吃苦耐劳和坚持，应该摄影模特也是这样吧！”大伟不假思索的说。

“不完全对。”肖达像讲师一般边说边做手势，很形象生动：“做模特吃苦精神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对艺术的献身精神！”…

两人聊了许久，和肖达先生的对话给大伟很大的冲击波，他仿佛一下子看到以自己为题材的获奖作品。

肖达带大伟到形体房，给大伟的第一项任务是——在形体房的墙壁上挺直腰板站两个小时，大伟已经从内心爱上了摄影模特工作，最后他以3个小时完成了“贴墙形体训练”。

下班回到学校，唱歌很好听的宿舍老二张平海趿拉着拖鞋向外跑，差点就与大伟撞到一起：“大伟，洗澡啦！大雄和凯明这俩小子不等我就开溜了。”张平海声音很有磁性，不愧为学校的十大歌手之一。

“你等我准备准备啊！等我一会儿!”大伟跑进洗漱间。

“不用，不用。”张平海摇晃着盛放洗澡用品的小篮：“拿条内裤和拖鞋就ok了，去晚了水龙头就占不上了。”

“知道了，这不是逼命吗！”

大学校园里“看电影、洗澡和约会”被喻为大学生的三大急。

在水气弥漫的澡堂一角，不时传来四个大男孩的嬉闹声。

“你瞧大雄胖的，胳膊和大腿一般粗！”为防备大雄，凯明挤到大伟的身后。

“凯明，你小子找废呀？要不是用海飞丝的新产品，我非把你捏成球，投就蓝筐不可。”头发上丰富的洗发水泡沫让大雄睁不开眼。

给张平海搓背的大伟摸着凯明的肋骨：“真像块搓衣板。”

“哈、哈。”

“就是、就是。”……一串的笑声在水气中产生回音。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幺幺幺幺”.哼着《洗澡歌》的张平海突然坏笑道：“大伟应该去做鸭子，也不枉帅哥之名呀！”

“在说一遍。”大伟故意狠搓张平海的后背。

“哎呀，轻点！”张平海痛苦的叫着：“轻点，你这不是在搓背，是要命呀？”

“恩，我看行。”大雄停下摩挲头发的白手：“大伟当鸭子肯定迷倒女士、小姐和富婆一大片”。

“你们说什么呢？”凯明向大伟抛个媚眼严肃的说：“如果大伟做鸭子，头夜我包了!”

“你同性恋呀！”张平海停止唱歌。

“现在同性恋合法化了吧？”大雄的头发终于洗好。

“那是在欧美发达国家，中国还没合法呢！”凯明又说。

“看枪！”余大伟把接满盆子的冷水向那哥三泼去。

“呀！好冷、好冷！”澡堂里是年轻人释放青春的好地方。

五

大伟正式拍摄前，肖达不光在形体和着装上训练大伟，为了达到气质上的培养，肖达拿出《蓝宇》、《花样年华》、《永不瞑目》等影视剧模仿人的忧郁、内敛、阳光等个性的多样性。.这个环节很重要，再好的服装和造型也掩盖不住内心世界的表露。

肖达开拍前的第一场是“昏灯下的孤独”这组画面的主题是年轻人失去目标和理想后，无法自拔、颓废的感觉。“昏暗的霓虹灯、白色的背心、棕色的短裤和大伟低头无语的苦笑”…构成了肖达的拍摄意图。

经过几次准备和调整，大伟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达到了最佳的拍摄状态。

“好，眼睛在忧郁些!”肖达叫着：“好”

“喀嚓”快门按下，照相机的闪光灯白花花的射入大伟的眼睛里。瞬间什么也看不到。

“下一场，坠落星辰准备了”

肖达对拍摄的过程很满意：“大伟，第一场你完成的不错”“但”肖达有些顾虑：“坠落星辰这一场我们要拍一个大约5分钟的短片，这场很难，大伟你有勇气完成吗？”

“有！”大伟的思想已经完全被艺术的氛围而侵占。

“好！”肖达拍着大伟的肩膀向所有的工作人员嚷道：“第二场，坠落星辰，开怕。”

这次除了化装外，肖达连短片的剧情没没说，这另大伟有些不解，还没来得及问大伟就被带到一个很小且很凌乱的房间。

“啪”电灯亮起，床上躺着一个衣着很少的性感女郎。

“肖老师，我呆会怎么做呀?”他骚首弄姿的问。

肖达的眼眯成一道缝与性感女郎做个很亲昵的动作，安慰道：“大伟，为艺术献身的时候到了！”

“献身！”大伟眼睛锐利的看看肖老师再瞧瞧床上的女人，不禁皱起眉头。

肖达没理大伟，开始模拟拍摄内容：“大伟，在莎丽脱掉上衣的第一个衣带时，你要表现出年轻人在性方面的矜持和冲动，当莎丽衣带全部脱掉时，你开始脱上衣，记住手要抖（肖达做示范）突然扑上去疯狂的扯莎丽的衣服，而后尽情的展示你们超级棒的肢体。”

“什—么”大伟的嘴巴从没张过这样大。床上的莎丽满不在乎的样子；肖达和工作人员等待的眼神，让大伟仿佛陷入沼泽之中无力自拔。

“莎丽的衣带的解开了，快帮大伟脱衣服。”肖达把镜头切向大伟，因为经历过许多第一次拍裸体的模特，所以肖达有很多对付他们的办法。

“住手！”余大伟的怒吼把脱他衣服的人震住了。

此刻，肖达放下摄象机劝导他的得意门生，“大伟，拍完这几组镜头你可以和我马上签约。”…肖达好说歹说都不能说服大伟。

这时躺在床上的莎丽眨着两只画成熊猫一般的眼睛柔声细语的说：“小帅哥，我时间很紧张的，你不用害羞，其实没什么的？”

大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余大伟，如果知道你是如此不讲诚信人，当时也不会听派力的话录用你。”肖达触动了他的软肋，僵持片刻大伟还是决定不拍。

“余大伟，你不愧为农民的后代，土包子！”肖达的话很激愤：“艺术和色情你要分开。”

“你们混蛋”余大伟气的满脸通红：“肖达，我来之前为什么你不说清楚，如果知道你拍如此下流没水准的东西，你跪在地上求我都不来。”

“肖老师，还拍不拍，我晚上8点还要陪王经理吃饭的。”莎丽穿上足有3寸长的高跟鞋撇着红瓢大嘴发出的尖细声音：“呦，别在这装纯洁了”

余大伟不想在和这帮人纠缠，脱下拍摄服侍，换好衣服，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你小子牛B！”几个工作人员骂着要揍大伟。

“算了，随他去吧。”肖达纤细的手在莎丽的身上不停的乱摸，屋里传来的一阵讥笑声，深深的刺痛大伟的心里，大伟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在公路上飞奔，直到体力透支，才靠到粗壮的悬铃木下，突然他想到了天客隆超市的杨经理。

六

现以是晚上9：20天客隆超市的工人还没下班，大伟和他们打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跑到二楼的经理办公室找杨派力，但是，没想到屋里竟然传来肖达的声音。

“派力，你不是向我保证你介绍的模特很讲信用吗?余大伟是做摄影模特的料,但他就不肯合作,你快还我3000元的介绍费!”

“过去我给你推荐过很多模特，你亲口跟我说余大伟是最出色的一个，至于钱你别提了，只要他过去一天就是你的人了。”杨派力奸笑道：“余大伟那小子你得会哄。”

“哄，就差给他下跪了。”肖达就叫苦连天的把手伸向杨派力：“快还钱。”

余大伟气的牙齿上下打架，“当”一脚踹开门：“你们这俩混蛋”他要动手打人。

杨派力和肖达吓得四处躲藏：“保安、保安”…….两个彪壮大汉很快将大伟拿下。

“啧、啧”……杨派力鄙夷的打量着大伟：“当初给你俩儿甜枣吃你不知姓什么了，跟我斗，你小子还嫩点。”

“放开我，放开我，有本事单挑”大伟试图怔开保安，肖达在一旁拉着他的玉米烫短发阴阳怪气的说：“单挑？你是我们的对手。”

两个保安驱散围观的人们，“让开、让开。”大伟被轰出天客隆，此时杨派力和肖达为交易大伟的3000元钱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走在光洁的柏油路上，大伟的整个身体晃的几乎不能走路，记忆中从没流过的眼泪痛苦的在他瘦削、帅气的脸上缓缓的划过。风越来越大，路两旁的悬铃木摇晃的更加厉害。

余大伟脸上的泪水被风吹成一道道泪痕，行走在不知通往何方的路上如同梦游。大大小小营业厅的灯相继熄灭，无名的寂寞和无助笼罩着他。

忽然离大伟不远的“津津味”饭店的门灯亮了，女服务员出来关门打烊。

“等一下。”大伟神经质的怪叫跑过来。

女服务员眼睛睁的很圆：“你有事吗？”

“我要喝酒”余大伟拉开女服务员的胳膊走进“津津味”

“哎！我们现在已经停止营业了。”女服务员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抱怨一声和大伟走回屋内。

坐在东北角的餐桌旁，大伟不管女服务员的劝慰，只想大醉一场，女服务员拿他没折索性掂来两瓶啤酒墩在桌上：“给你。”

大伟不接女服务员递来的启子，直接用白牙齿打开瓶盖，黄褐色的液体随着他突出喉结的蠕动满满的一瓶啤酒很快底朝天。

“在来两瓶。”不大一会两瓶酒喝个精光，由于心情不好在加上喝的太猛，大伟醉了。

“你可不能在喝了”女服务员把垂下的头发拢向耳后阻止道：“你都醉了，不许在喝”

“不用你管，放心你的酒钱跑不了，你不拿是吧？”余大伟见女服务员没动静站起来晃悠着身子想自己拿“嗵”由于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呀你。”女服务员自语着很费力的把余大伟扶到椅子上，心想，幸亏老板不在，要不然非出乱子不可。

余大伟的身体软软的歪向一边，口中呓语般的喊叫着：“模特狗屁，杨派力、肖达骗子，范胖余、马新混蛋”……连不成句的话。

虽然店里就住着女服务员一个人,但她不敢把这个陌生的男生留在津津味过夜，最后女服务员很聪明的从大伟口袋里找到电话本，第一页就是余大伟的小档案。

姓名：余大伟           籍贯：陕西

身高：1.78米           体重：68kg

电话：家——无      宿舍——6800278

爱好：排球、听音乐

女服务员拨通大伟宿舍的电话后心里定了许多，看着昏昏沉沉的余大伟她把齐耳的短发梳理拢到耳后，脸上竟划出几丝笑意。

大约20分钟后，大雄、凯明和张平海终于过来。

“服务员，真是辛苦你了，大伟喝酒的钱没结呢吧？”大雄准备付钱。

“没呢”女服务员看了大伟几眼：“不用给了，就算我请客，你们快带回去，看样子他很痛苦。”

这时凯明和张平海架着余大伟都被累死了，凯明咬着牙勉强挤出话：“大雄，有时间我们在谢服务员，你快过来呀，我和老二台不住了，你快点。”据说喝醉酒的人体重会比正常情况下增加好多倍。

“来了，来了。”大雄谢别女服务员跑来，三人把醉成烂泥的大伟抬到拖到车上回去.

七

大伟早晨醒来,大雄他们都上操了,唇边密生的胡茬、惺忪的眼睛……另他看上去沧桑了许多，尽管头还很晕，大伟还是挣扎着穿衣起床。

大伟强迫自己不去想模特、杨派力和肖达……趿拉着拖鞋食指用力按着太阳穴蹒跚着走进洗漱间，瞧见镜中的样子大伟被自己吓了一跳。

“哗、哗”“唰、唰”“支、支”……流水洗脸的声音；刷牙的声音；电动剔须刀的声音等等停止后，经过一番的修整光彩亮洁的大伟又出现了。

余大伟没吃早饭，早早来新教3-5教室温习《农业机械学》，上课铃响过很长时间，范胖余将半袋纯牛奶用力挤进嘴里，拼命的咽着，同学们的议论声、嬉笑声哗然而起。正抄板书的白老师无奈的摇摇头，范胖余则没事人似的继续扭着他肥胖的身体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趴下就开始睡觉。此时余大伟无论如何都不能集中经历听课，大脑中像播放电影似的一幕幕丑陋的画面，不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终于捱到下课，大伟把课本裹进坐垫里，没同大雄他们一起回宿舍。

甬道两旁悬铃木青果的颜色变成了青黄色的小球，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悬铃木成双成对的舞动着，选学健美操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伴着节奏明快的音乐跳的很有激情，空中数不清的白色羽毛球划出的抛物线很精美。突然一颗土色的长熟的悬铃球落到大伟的头顶，望着从从树上和掉到地面的悬铃球，大伟心想，清黄色的悬铃球是新生命的开始、新生活的开始，而落下的土色悬铃球已经成为逝去的历史，大伟把土色的悬铃球踩成粉末，心里一下豁然许多。

八

下午没课，大家找张平海抽了两个小时的乒乓球感觉不错。

回到宿舍哥几个问大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伟早有防备他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撒谎说她和女服务员老早就认识，因为心情不好喝多了。

 “过去没听你提起过？”大雄不解的说。

“人家交个朋友还跟你汇报呀！老大！”凯明坏笑到：“昨天你和那个女服务员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没发生什么事把？”

“以为大家都是你呀！”大伟反驳道。

“你太看的起他了，老四和女孩子单独在一起手心都冒汗。”张平海报料说。

“哈哈。”大家开始拿凯明起哄……

电话响起，张平海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叫石小淼，津津味的女服务员，我现在在你们学校的大门口呢！你们出来接我。”

“恩”——石小淼拉长声调：“叫昨天喝醉酒的那个余大伟听电话！”

张平海把电话给大伟：“是不是开追债的”

“什么呀！我看是一段新恋情的开始。”凯明的表情就像街边算卦的老先生。

“嘘”大伟叫大家小点声音。

几个人交头接耳的不知说什么。

听筒那边石小淼爽朗的笑：“余大伟怎么样，没事了吧？我今天过来求你帮个忙。”

“谢谢，我没事了。”他们好象是认识很久的朋友：“有什么事呀，你说。”

“见面在说吧！你们快出来接我，天好热。”

站在旋铃树下的石小淼身着浅粉色短衫、天蓝色的七分裤，两只精灵般的双眼和并不整齐的牙齿给人的感觉，好象是池中一潭清水干净的要被蒸发掉似的。

大伟他们终于出现，石小淼抬起手臂红色手机的链子不停的摇摆。相隔一夜的他们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你们学校高大建筑物可不多。”石小淼环看自周。

“那是是你没仔细看，张平海1米84呢！”凯明就是大家的开心果。

“去、去。”张平海推了凯明一把：“小矮子。”

“哈哈”……石小淼笑的很爽快：“你们真逗，笑死我了。”

大伟和大雄主张带小淼到学校西边的“会客厅”坐坐。每人一杯医疗增加了彼此的了解，说了很久，话题落到石小淼要余大伟帮忙的事。

开朗的石小淼窘的像一杯冷却的沸水，瞧着四个大男孩等候的神情，小淼拼命的咽着口水，终于鼓足勇气：“我想叫大伟假扮我男朋友，气气齐新磊。”

“齐新磊是谁？”除了大伟之外三人齐声问道。

“我先前的男朋友。”石小淼娓娓道来——原来小淼和齐新磊是从四川来X市做伴打工的一对恋人，刚到这里师小淼在“津津味”饭店做了女服务员，而精通一点儿厨艺的齐新磊成了B大学的配菜工，开始两人每天下班都相约见面，但就在一个月前，齐新磊把小淼约出来告诉她，他和食堂老板的女儿好了，希望她大度的退出来，去寻找自己的另一片天空，当时小淼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的及责备这个负心汉，他已经坐上30路汽车走了。

石小淼眼眶中有几颗零星的泪花，稍稍控制一下转向大伟：“大伟，你说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从没干过这事，我做不来的。”大伟避开小淼锐利的眼神。

沉默一会，大雄打破僵局：“他不去，我去。”

“不成”石小淼很认真的说：“齐新磊很帅的，还是大伟合适”

大家把焦点再一次聚向大伟，他用白牙齿叼着塑料管无语。

“给你个美差，还故意摆架子。”凯明撇着嘴

“人家女孩子张开口了，你好意思拒绝呀！”大雄的小眼睛斜着大伟

“在说了要不是小淼，不知你那晚”……未等张平海话音落下。

大伟微微笑道：“你们不是在开批斗大会吧？我去还不成吗”

“真的”小淼很激动：“明天是星期天你们不上课，我早晨8：00过来找你们”

“大伟，明天帮小淼气死那个陈世美”凯明血气方刚的大叫唤醒大家的好心情。

九

平时，星期天不睡到12点不罢休的大雄，早晨6：00就把大家叫醒：“快拿出你们最好的衣服给大伟！”大雄不愧为6-131宿舍的老大，做事一马当先：“我的美国袋鼠鞋让给大伟了。”凯明和张平海也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大伟，给！”凯明把一件红白相间的短衫扔给他，“这是上次回家我妈给我买的，我都舍不得的穿，便宜你小子啦。”

张平海也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大伟都要被他们折腾晕了。8点钟小淼准时过来，抱走大雄他们大堆的衣服，从黑帆布包里掏出一套蓝底黑格的毛料西装，一双欧版皮鞋，一件白色的衬衣和红色领带。

几个男生被眼前这些成熟男人服饰威慑的不敢靠前。在小淼的催促下，打围换好，从阳台进过来。“哇！”大雄、凯明和张平海眼睛都看直了。

“挺合身的。”小淼掂起脚尖给大伟翻领子。

凯明站在一旁说：“大伟脱下西服褂子让我试试！”当大伟把褂子给他穿在身上站在镜子前自语着：“瞧瞧，就是不一样！”

大雄和张平海也先后尝了一把穿西装的瘾，西装是男生即将跨入男人阶段的一种诱惑。

“穿的这么厚，我很热的。”一直没有开口的大伟发言了。

“没事。”石小淼拍着西服褂子的垫肩：“到时，如果热你就把褂子搭在肩上，很酷的。”

在凯明他们的激励声中，小淼和大伟终于出发了。在车上，大伟才知道原来他身上的这套装束，是小淼买给齐新磊的新郎礼服，但……

听到这些，更增加了大伟帮助小淼的决心。

半个小时后，小淼和大伟来到B学校的食堂，齐新磊和他老板的女儿正放VCD听齐秦的歌。小淼很自信的牵着大伟的手走上前：“齐新磊你好，这是我男朋友——余大伟，做电脑生意的！”

瞧着狐疑的女朋友齐新磊反应很快：“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现在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本来开局不错的石小淼突然陷入被动，此时大伟悄无声的脱下西服褂子挽在臂弯里：“小淼咱们来这个破地方干什么啊？咱去天山海世界吃完海鲜，晚上还要看《天下无贼》！”大伟胳膊搭在小淼的肩膀上：“这鬼地方真热！”

大伟的“表演”不露一点痕迹，石小淼故意与他贴的很近：“我真是认错人了，谁知道他是二黑！走吧！”

“无情的雨，无情的你，深深把我打醒，让我的泪像雨水一样冰”……齐秦的歌声萦绕在人的耳畔，齐新磊瞧着眼前的一切，低下了头。

十

从B大学食堂里出来，小淼和大伟笑的都喘不过气来。“你真会演戏”小淼笑着说：“连我都以为是真的！”

“不会吧？没那么夸张。”大伟做模特时学到的东西终于用上了。

小淼请大伟吃牛肉拉面，瞧着小淼买给齐新磊的新郎礼服大伟说：“我身上这套行头，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我真的很感谢你，衣服送给你！”小淼很真诚，大伟也不好意思拒绝。

同小淼在政府街分手，大伟望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消沉的走着，思索着今后生活的出路。

十一

在几丝惆怅中，大伟回到学校。刚跨进步蟾园大伟被大雄和一个女生叫住。

“大伟你可回来了，小淼的事还顺利吧？”大雄接着介绍：“这是公关班的宁晨雨，人家约你打乒乓球的！”

“你好！”大伟象征性的打个招呼。

宁晨雨眨着用睫毛膏拉长的睫毛：“余大伟，早听说你乒乓球玩的很好，今天我过来拜师来了！”

余大伟谦虚的说：“不敢当，我把衣服放回宿舍，你们在乒乓球场等我。”

“一起回宿舍吧！”大雄故意看宁晨雨两眼：“人家宁晨雨在咱们宿舍刚才等了你将近2个小时，你得好好的教人家打球！”大伟没言语却发现宁晨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小小橙色乒乓球在无数回合中，拉近了大伟和晨雨间的距离。

运动中的宁晨雨染成粉红色的大波浪卷发纷飞的样子很好看：“余大伟你打的太棒了，和你一起玩球真过瘾！”

“你打的也不错！”大伟轻轻的拉了一板像个教练似的：“你身体离球案子太近了，这样对接长球不利。你退一步试试。”

宁晨雨尝试着教练教的高招，居然把大伟的长球很轻松的打了过去兴奋的手舞足蹈：“真灵，你这办法真好。”

她的好心情感染了余大伟。

“我不想玩了，太热了，请你吃雪糕。”宁晨雨把球拍当扇子煽。

“我请你。”

“别—”宁晨雨抢着付钱。

夕阳下的环形跑道显得格外的悠长，大伟和晨雨两个漂亮的身影很养眼。在交流中大伟才知道眼前这个时尚漂亮女生的父亲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矿山集团总经理宁国新。

在跑道上两人悠闲的不知走了多少圈。

“和乒乓高手打球真过瘾！”宁晨雨回味着。

“与美女打球也是一种享受呀！”大伟也不乏幽默的说。

宁晨雨突然停住脚步：“大伟，听大雄说你还没女朋友啊？”

望着她深情专注的眼睛大伟有些心慌：“没，没有呢！”

“不想找一个？”宁晨雨循循善诱。

大伟故意叹气：“我穷小子一个，谁看的上啊！”

“我看的上呀！你瞧我如何啊？”宁晨雨很直接。

血“轰”一下子冲上大伟的头顶，他立刻感动手足无措。他反复的问自己这是爱情来临了吗？是吗？

宁晨雨仍然很镇定：“男女之间的事藏着掖着多没劲，大伟，其实从那场排球挑战赛起我就注意你了，那天我兴奋的差点把嗓子喊哑了，后来给你们宿舍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找到你！”

宁晨雨暧昧的注视着余大伟，两只手轻轻的放在他胸脯上。面对如此强烈的爱情攻势，大伟很快被俘虏了，他无法抗拒的搂住宁晨雨的腰肢。两个发烫的额头贴在一起，感受着爱情的滋味。

当他们重新肩并肩的走在环形跑道上时，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了。

大伟回到宿舍，以凯明为首的集团，开始审问大伟今天下午的艳遇。

“大伟，老实坦白交代吧？”凯明抢先问。

“交代什么啊？”大伟明知故问。

“你我约定。”张平海唱着周惠的《约定》：“别装佯了，你和宁晨雨的事，大雄早走漏了风声。”

“其实我说不说都一样，有大雄这个大漏勺嘴就够了！”大伟看着大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