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

不禁泪下

个人日记

　　近日闲散，读鲁迅。
　　鲁迅先生文风独特，纯朴、阴冷，总能动人心魄。
　　我想到一个人，朱安。
　　朱安嫁给鲁迅实在是天大的不幸。她就算嫁一个村夫都比她所走的一生要幸福的多。
　　朱安与鲁迅先生实在算不上夫妻，她日常生活的中心就是侍候鲁迅的母亲，正如当时被迫成婚时鲁迅所说：“是母亲娶媳妇，没有我的事。”
　　但这段婚姻却一直存在着，就算有人劝鲁迅离婚。鲁迅先生知道，在老家，一个嫁出去的女人被退回娘家，将使她陷入极难堪的境地，鲁迅在《随感录》谈那一代人的婚姻时说：这又不能责备异性，也只好陪着做一世牺牲，完结了四千年的旧帐。能为别人担当起痛苦，鲁迅是伟大的。朱安给人的印象是安静的，当鲁迅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来了，在院里叽叽喳喳，她就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屋里，她们说话她差不上嘴。她的心里真能像表面那么平静吗？
　　朱安几乎与世隔绝，却也并非完全心如止水。她一直用心在做，努力在做，但奈何，两个人在人格、思想等各方面差距实在太大。直到许广平生下一个男孩，朱安才明白“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侍他再好，也是无用。”我不禁泪下。朱安没有文化，但她这个比喻却没有任何一个文豪能体会出来，这是用心说出的话语，她一生的苦难只有自己知道。
　　我觉得若说一个对鲁迅先生影响最大的人，不是许广平，而是朱安。从某种意义上说，朱安成就了鲁迅。
　　如果没有朱安，现代文学史就改写了。这个小小的蜗牛，维系了鲁迅一生的沉重。从心底说，我宁愿文学史上没有鲁迅。
　　鲁迅死时，朱安在北京的宅子里设了灵堂，一身孝服为鲁迅守灵。朱安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她在遗嘱中说：“灵柩回南，葬在大先生之旁。”这个愿望终没实现。泪过后，我剩一声叹。
　　　　　　　　　　　　　　　　　　　　　　　　　　姜巍　０８年４月１０日雨夜灯下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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