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雪凌寒

                文◇卧雪凌寒

周六的午夜，大雾漫天。伴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列车驶离站台，雾气凝结成的水珠缓缓地顺着车窗流淌下来……凌寒携着妻儿，带上亲朋好友的祝福，又一次踏上了求医问诊的旅程……

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多少次出行，所谓的疲于奔波，俨然成了习惯。尤为挂怀的，不是问诊后的结果，而是能否幸运地在周一这个特定的出诊时间，挂上那位国内最知名的血液科专家的号，求得一份“真言”。

车箱里的过道上，一些急着补卧铺票的旅客排起了长队，还时不时地传出几声谩骂。他们在责怪乘务组挣他们的黑心钱——本是始发站，两天前就说没票了，上了车再加些手续费，竟然还可以补到卧铺。然后，再把空出来的硬座转手倒给站票的旅客，只是改变个方式，乘务组就可以捞到不少钱，真是一举多得……

听起来，早就不新鲜了。领教过这种灰色交易的凌寒和妻，面对着一个个愤怒的面孔，坐在座位上只是相视一笑，便悄无声息了。因为，那一笑是苦涩的。

车过盘锦，上来一位20出头的小伙子，边走边打着电话，停靠在前面的过道上。和对方聊了只是一小会儿，手机里就没了声音。说是手机欠费了，他焦急地求借着身边一位大哥的手机，想告诉朋友给充些话费，那位大哥没有理他。他又略显失落地求起了一位“妙龄”，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连续问借几人无果，小伙子看上去有些急了，随手抻出一张五十元钞票：“不就是借用一下吗？我又不是不给你们话费！”

可惜，没人搭理他。因为，人们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以借用手机为名，剽窃手机费的骗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骗子实在太多，所以傻子也就少了。

不过，傻子还是有的，比如凌寒。小伙子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看着小伙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凌寒在妻的几次蹬踢下，还是没控制住，握着手机，问明电话号，拨通后放在了他的耳边。小伙子很珍惜，只用了几秒钟，事情就搞定了。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用几分敌意的眼光看了看周围的其它人，转身和我撕扯起钱来……

凌寒笑了，说什么也没接。只是告诉他，下回出门一定要做好周密的安排和充分的准备。并叮嘱他——不要责怪没人帮你，没有人会在乎那几秒钟的漫游费，要恨，你就恨那些制造过人与人之间信用危机的骗子吧！

他会意的点了点头，随手从过路的购物车上拿下两罐“王老吉”给我。凌寒当然不会接的。一则，帮忙本就没图什么回报；二则，是给孩子做个榜样——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接。

经过12个小时的痛苦煎熬，列车终于在周日午时到达了北京站。恰逢春运高峰，地下通道里，举目望去，除了攒动的人头，便是肩上的行李，大家不用举步，就可以被潮水般的人流夹带出车站。令人眩晕的是，火车站旁的地铁站，也排了起了长长队伍，人们一窝风似的又赶去了那里。

唉！中国人实在太多了！

几经辗转，到达医院已是下午1：30。许是年的氛围还没有消退，医院下午竟然停了诊，挂号的窗口已经关闭。宽敞清冷的大厅里，只有八九个人靠在长椅上闲聊着，可能和凌寒一样准备夜战，等待明早一搏吧！凌寒心里暗喜，自以为赶上了春节，看病的人少，可以挂上明早的号，匆忙跑向了挂号的窗口，准备找个东西代替一下自己顶个位置。岂料想，一低头，傻了眼——一个个代表着人的小凳、背包、饭盒，甚至是一瓶矿泉水，早就标好着名次，在所有挂号窗口下排起了长龙。这就意味着——凌寒无论选择哪一排占位置，都得排在十名以后了。

那位最具权威的老专家，只有周一、四上午才出诊，而且每次接诊量只有25个，人们只所以来这么早，都是为了排个好位置。如果那些窗口同时开始挂号，按凌寒现在排的位置，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号的。看着包里准备夜战的“草料”——解饿的方便面、止渴的矿泉水、驱寒的“二锅头”……一切俨然成了摆设，已无用武之地。凌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