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雪凌寒

              ——值此3.8之际，谨以此文献给与凌寒

               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并肩战斗的爱妃。

                             文◇卧雪凌寒

卧雪凌寒，大老爷们。

长度：182cm。准确地说，是晚上睡前测量的结果。如果在早起时量，许会再长点。

重量：前期高点72kg，四年前曾下跌至55kg，然后触底反弹。现因家庭大盘指数趋于维稳，目前走势良好，在61.5kg至66.5kg区间振荡徘徊。

腰部周长：二尺五左右；腰部横截面积，不详；腰部横截面直径，一尺左右。之所以无法确定，其主要原因是他始终没敢锯开过量一量。

这样的塑料体格，划根火柴几乎就可以点着。如此魔鬼般的身材，鬼见了都害怕，难怪他自诩——要笑傲江湖、独步天下。据说，只要是二级风以上的天气，他就可以遇佛杀佛、遇魔杀魔。究其原因，是他喜欢在这样天气里，在每个兜里揣上半块砖头儿……. 

这人要是长得有个性，一定有个性的习惯——凌寒睡觉很少伸直腿，绝大多数是蜷缩着的，而且是“不正经”的蜷缩，偏偏是斜在床上，占据着大部分空间。

相传，那是他上初三时，开始养成的习惯。

当时，他在镇中学住校。一次回家，久没谋面的母亲被眼前的孩子吓了一大跳——三个月没见，他竟然窜出十五六厘米。“八分裤”卡在腰间，下面露着白花花的脚脖儿子，心疼得母亲掉下了眼泪，埋怨他也不回家做条裤子。这小子看着母亲莫名其妙的表情，傻乎乎地挠着三扁四不圆的脑袋说：“没感觉自己长个，还以为裤子洗缩水了呢！”

个子长了，布总是要费的。他扯一条裤子的布料，正好是母亲的一件上衣。这还不算，麻烦也接踵而至。不但炕不够长了，而且被子也短了。睡在炕上一伸腿，枕头一准往地上掉。夏天还好说，腿可以丢在外边。可一到秋天，北大荒的凉风嗖嗖地，他只好无奈地把脚藏在被窝里躲三季。

考学、上班后，他以为可以改变这种窘境。哪知，学校寝室和单位宿舍的硬板床最长的也就180cm。尽管母亲给做了大被，也没摆出多大的排场，他那两条可怜的腿，也只是在夏天甩出床外解放一下。久而久之，那优美的睡姿便定了型。

结婚前，凌寒没过门的媳妇，特意选了一张最大尺寸的婚床，按照最大的被罩，做了厚薄两床最大的被，2米×2.3米。这可把凌寒牛坏了，美得鼻涕泡满世界地飞，还以为是给自己一个人盖的呢？

要不怎么说农村孩子见识短呢？直到新婚之夜，才知道城里人结婚要两人盖一个被。小两口谁也没睡着，倒不是因为身边多了异性的肉香，而是她和他都一样，过惯了一个人单睡的日子。

有困意，却睡不着。可一旦要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第二天早晨起来，新娘子不见了。凌寒四下里一找，发现1800里外嫁来的新娘真省事，躺在地板上也能睡得如此香甜……

“喂！到站了！欢迎回到现实世界！”

被踹到地上睡了一宿的新娘子，睁开惺忪的睡眼，气呼呼地给他好一顿“飘扬”，还美其名曰：弯钩大虾米。并警告他小心点，别把她踹过墙。

“我的亲娘四舅奶奶，那可是我的新娘，怎么能便宜隔壁的邻居？”凌寒嘟囔了一句，在以后的日子里，加起了万分的小心，唯恐失误。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小两口红着眼睛熬了足有一年多，才算过了磨合期。凌寒的毛病没改多少，反倒把老婆磨出了习惯。没了弯钩大虾米在身边蜷缩着，她还真睡不着哩！

打那以后，凌寒特别理解新婚的小夫妻，再没对他们开过玩笑。他认为，新婚夫妇之所以整天红着眼睛，不是因为淘气惹的祸，而是和突然改变习惯也不无关系……

爱里乾坤大，情中日月长。再完美的婚姻，也要经历从如胶似漆的伴侣到相濡以沫的亲人的过程。期间，虽不乏激情燃烧的岁月，但更多的只是平淡之旅。而在这平淡中，能够时而获得一份意外的甜蜜，也算是一种爱的浪漫，爱的诗意。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凌寒的孩子在封闭式的化疗中归来。凌寒突然发起了洋贱，非要和孩子睡上一宿。时至深夜，老婆突然造访，一顿乖：“哥，没有你，我睡不着……”

凌寒一歪身，一顿装呕，埋怨妻：“能不能，别当孩子面整这肉麻的……就说你也想陪孩子睡，得哩！”

孩子“扑哧——”一笑，一翻身给他妈让出一块地皮。

不日，老婆心血来潮，也想和孩子亲腻。凌寒欣喜若狂、忘乎所以，终于有了一片新的天地，上网一顿神游。

午夜时分，睡意泛起，可是踹不着人，他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不知咋的，就是入不了梦。索性抱起被站到了孩子的卧室门口。

老婆一惊，忿然坐起：“干啥！”

“呵呵，我也睡不着了！”凌寒嬉皮笑脸地应付着。

老婆报复性地一扭头：“切！不好使，你还能有这种情况……”

凌寒可怜巴巴地蹭到老婆身前，晒起了油腻：“老婆——我是你的弯钩大虾米……”

面对如此肉麻的油腔滑调，孩子他妈实在憋不住了，还没等笑出声来，那边睡觉的孩子，却猛然翻身，趴在床边一顿装呕，大吐不止…….凌寒气得简直是不能自理……

其实,爱，很简单，不需要创意，更无须刻意追求她的浪漫、她的歇斯底里，不是谁要求谁，为对方的习惯而改变自己，也不是谁非要向谁整天说着“我爱你”，而是一次不经意地、不知害臊地、腻腻歪歪、赖赖唧唧地说那么一句：

——哥，没你，我睡不着……

——老婆，我是你的弯钩大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