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

个人日记

       一早,我们姐三相约去看望大姨,大姨在正月初六午饭后脑干下延处血管瘤破裂,在医院抢救两天后醒了过来,虽然四肢都能活动,但由于脑部积液阻碍了大脑的指挥,她的手脚也只是无意识的活动。哥哥姐姐们想让医院在脑部打一口放个支架,但医生建议80岁的老人最好不用,即便不考虑费用也得考虑老人能否承受得了手术过程,哥姐们便接受了建议只做保守治疗,也就是等待时日罢了。

       两个月后,大姨回了家,在家人和保姆的悉心照料下日渐好转。当我们姐三站在床前,大姨问我们:刚下车?坐下。我们眼前的大姨似乎不像父亲说的那么糊涂,连人也认不出。大姐过来问大姨:这是谁?我们挨个立在大姨眼前,大姨叫着我的名字,“娟,娟,娟”。大妹和小妹相继问:我是谁?大姨依然只叫着我的名字,妹妹说出自己的名字,大姨却是一脸的茫然,大姐说她一会糊涂一会明白。大姨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从140多斤到现在的不到80斤。她的眼睛和说话的声音像极了母亲,也像母亲当初那样痴痴地看着我们。大姐把床摇了起来,让大姨仰坐着和我们说话,我把手伸进大姨的背下,褥子干燥松软,是大姐用荞麦皮做的,躺了六个月的大姨,除了尾骨有一小片红外,没长过一点褥疮。我问大小便知道不?大姐说不知道,她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大姨听到了突然说:知道。大姐问:知道你咋不说?大姨一本正经的说:你让我和谁说?和马路上的人说?我们都被逗笑了,含着辛酸的笑。妹妹拿起一盒牛奶把吸管送到大姨嘴里,小心的挤压着盒子让牛奶流到大姨嘴里,大姨却含着不肯下咽,二哥过来说:你要不喝就扔了,大姨赶紧咽下说到:我和你姥姥一辈子也没浪费过东西,不要扔,剩下的我吃。我们又留下了眼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大姨说着话,大姨的思维常常处在过去的时日里,突然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死了的人都这样。

        大姐说在医院里刚醒过来时,大姨把她认识的死了的人都说了一遍,一会说这个给她倒茶,一会又说那个和她聊天玩牌。几天后才不说那些故去的人。我本是个唯物论者,听到这些后不免也紧张起来,心里一个劲的想问提到我母亲没,但我知道不能问,这也是姐妹们当时极力避免的话题。我们相继又去看望了二妗和四舅五舅。二妗和四妗都有微词,说再有几分钟大姨就会毫无知觉痛苦的走了,言语中流露出不该极力抢救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二妗是饱尝了二舅生前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对老人们来说,能修个没有痛苦的离世是一种福分,也不用给儿女们带来麻烦。可是对儿女们来说,老人能多留一天心里就能少一丝遗憾。

         回到家,我按奈不住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大姐的电话,问出了我急于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问大姐在医院大姨提到我母亲没?电话两头我和大姐都哭了起来,大姐说,提到过,刚醒来时一个劲的问大姐:你二姨去哪了,刚才还在这叫我呢。我又问:还说什么了,说没说我妈妈什么样子,好不好?大姐说没有只是找问去哪了,后来再没提过,现在常说的是姥姥。一个80岁的老人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躺了六个月后,思维里竟然是她的母亲。

         虽然没听到我想听的答案,但也没听到母亲不好的消息,尽管荒唐但也算是一种安慰,但愿母亲在那边好好地,但愿大姨在有生的日子少受折磨。

文章评论

愚不可及

[B][ft=#cc0099,4,楷体_gb2312]这几天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最后的尊严”这个话题,你的这篇文字,也恰好触及了这个主题。[/ft][/B]

愚不可及

[B][ft=#cc0099,4,楷体_gb2312]对像你大姨这样的一群人,出于道义和情感理应全力挽救,可是对于他们本人,这样活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ft][/B]

麦粒儿--蓉儿

[ft=,2,]这是一个颇惹争议的话题,永远没有定论。还是祝福来人家吧。[/ft]

¤艺之忆☆

[ft=#990000,5,楷体_gb2312][B]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好好在老人的有生之年尽孝道就是一种美德···[/B][/ft]

wjzhang

[ft=,2,]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ft] [ft=,2,]伟大的母亲,伟大的母爱![/ft]

忠诚

[ft=,2,]人到中年这种事就会接踵而来,那份亲情,那份痛,真的是一种折磨。[/ft]

兰韵

[ft=,,楷体_gb2312]人生最残忍的事,就是目睹亲人在病痛的摧残下走到生命尽头。读了你的文章,让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ft]

夏荷清风

[ft=,2,] [QUOTE]引自:兰草 于 2010年8月8日 10时34分30秒 发表的评论 [ft=,,楷体_gb2312]人生最残忍的事,就是目睹亲人在病痛的摧残下走到生命尽头。读了你的文章,让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ft] [/QUOTE] [/ft]无奈啊

じ☆ve阿紫

[ft=#ff0000,4,]细想起来,这人吧也没有什么意思,脑干出血是脑血管病里面最严重的一种了,顺其自然吧,只希望不要受太多的痛苦,微笑着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真是无语呢,看到了姐姐这样的一个文字,居然有无奈的感觉,人定胜天在医学上是行不通的![/ft]

絮之梦

看了你的文字,深有感触。不禁想到每次回家看母亲的情景,把女儿当做妹妹嘱咐,把所有孩子都当成小孙孙亲昵,低声关照众人,外面有日本人,别讲话......惹得周围人大笑。只是,心中会涌起阵阵难过,很不是滋味。

我没惹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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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歌

[ft=#cc0000,4,楷体_gb2312][B]我看到字里行间浸润着湿湿的水渍,我知道是你们姊妹们对自己的大姨和母亲爱恋怀念的泪。[/B][/ft]

林歌

[B][ft=,4,楷体_gb2312]“对老人们来说,能修个没有痛苦的离世是一种福分”,这话说得多么经典而凄婉!我的母亲步入老年后多次让算命先生算一算她会不会久病卧床,几乎每个先生都很干脆地算出来说“您没有床行份”,意即不会久病卧床。母亲七十五岁那年农历十月的一天,早上起来后洗口刷牙,感觉头晕,便到房里床边,刚刚歪到床上就……[/ft][/B]

1120035730

[em]e179[/em] [ft=#ff0000,6,楷体_gb2312]很感人!很难得![/ft]

阳光老人

[ft=,4,] 非常感人,字里行间流露出浓浓的亲情。你的文章使我想到我的母亲,她老人家在临终时不断叫的就是“娘”,我那时就想,莫非在这个时刻她看到的最亲的人就是她的母亲?世间最深的情莫过于母子(女)情了。[/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