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飘在他乡是思念

个人日记

       到了快到退休的年龄,和同学同事聊天时,聊着聊着就是段段回忆,总是被一次次提起那句老掉牙的话:常常回忆说明你老了,可不老了吗?逐渐的放下了很多东西,唯一放不下的是浓浓的乡愁。

 又是一年新春到,孩子今年没回来,我们老两口在家,准备年饭也特别简单,只一个下午就全齐了。晚上躺在床上和老伴聊起了老家是怎么过年的,当然从做年饭说起,聊着聊着就没头了,一直聊到后半夜,也只聊了一集:做粉条。

 老家在苏北远离县城的偏僻农村,50多年前的各种基本食品靠自给自足,老家人把过年叫“忙”年,“忙”字也非常确切。因为各种食品都要自己动手准备,大致的食品总类有:猪肉,鱼,鸡蛋,豆腐,发糕(好像叫米糕),包子(老家叫馒头,对就这么说),那馒头就叫卷子,对不起就这么叫的,您别较劲,老家没有花卷这种东西。还要准备炕饼,就是烙饼,个儿比北方的火烧大两倍,还有海带。粉条等等。特别闲暇的人家还会做些扫糕。

 没有鸡,那些年过年不吃鸡,母鸡是小银行,用来下蛋换钱。我们那里的小鸡仔都是买来的,买的时候就尽量挑母鸡,因为没有太多的粮食来喂公鸡,我们那里是冲积平原,黑土地肥沃,雨水丰沛,植被茂盛,除了道路,到处都是齐腰高的人工的或是野生的植物,黄鼠狼特别多,所以也不是家家都养鸡,公鸡不过夏,都在夏季给吃了,有一种说法是到夏天是孩子的发育季,为了发个子,到了夏天孩子都会有吃小公鸡的福利。同理也没有鸭子鹅。

 

先聊聊这猪肉是怎么备的:

村里家家养猪,那个时候没有卖猪饲料的,饲料的来源主要是麸皮,碎玉米,山芋(地瓜)剩饭,野菜。每家一年只能养肥一头猪,养到180斤左右买到食品站,大概能卖到100多元钱,这是每个安分守己农家的一年的最主要的也是最大的一笔现金收入。

年肉是在春天就备好的,今年谁谁家的猪不买了,留着过年杀,主家经过和村领导、德高望重的长辈请示商量计算确定后,就挨家挨户的通知落实,免得撞车或不够用的。

杀猪大概刚进腊月就开始,一般是在下午或晚上。要看杀猪陀(屠宰手)的档期,我们大队有7个自然村,每个自然村有13头猪要杀,所以杀猪陀也蛮辛苦的。

杀猪陀姓郭,这个大队的活都是他家的,他儿子和我是同班同学,听爷爷说他们的上辈也干这个的,人敦实黝黑,微驼背,带着旱烟袋,他家离学校比较近,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笑呵呵的。

杀猪陀的行头装备包括:一身油光发亮的工作服,还有捅刀、刮毛刀,砍刀,绳子,通仗,挂钩等等。

主家要准备好一大锅开水,席子,杆秤,夏季就晒好的蒲草。还有一个硕大的木盆。

这种木盆几乎是稍有家底的农家必备的,直径有一米二,多和石磨配合用来磨豆腐,和水各类水饭。还有一个较多的用处是下河採菱角。孩子也可用来当船玩。宰猪时就用来烫猪。

杀猪陀来了,紧张的是主家和猪,快乐的就是我们这帮孩子,欢呼雀跃像是等待一场大戏的开始。

主角进得家来,先吧嗒吧嗒吸完他那袋旱烟,然后看看家人和助手,得到应允点头后,就由年轻力壮的助手把猪从猪圈里弄出来,然后将猪前腿,后腿,猪嘴绑起来,这个过程往往有许多意外:猪不配合,死活不出来,出来后横冲乱闯,弄的人仰马翻,惹得围观者捧腹大笑。

好好不容易把猪绑定抬到长条板凳上,杀猪陀反穿上他那油光发亮的工作服,助手端着一个大盆蹲在猪脖子下面,杀猪陀挽起袖子,在猪脖子上“啪啪”拍几巴掌,看了看手中的捅刀。。。。。。血腥,这里省略。。。。。。字

然后是为退猪毛做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准备工作,在猪后腿的下端割个小口子,用一米多长的铁质通仗,以这个小口子为起点,向全身及四肢皮下捅数个气道,然后就拿出杀猪陀的看家本领:杀猪陀拿着猪退,把嘴贴着那个切口,使劲的吹气,边吹边由助手沿着气道拍打,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瘪瘪的猪就被吹成了一个椭圆的气球,然后把这个大气球抬到大木盆里,浇上滚烫的开水,烫到火候了,甩开刮毛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黑黑的猪变成白胖白胖的大肥猪了。

出盆,打钩上架,开膛:

腊月里,膛内散发出一股幽幽的热气,干净利索的退下内脏,乘着这股热气,杀猪陀抓下膛壁里的一块板油塞在嘴里,这是杀猪陀的专利,祖辈相传。

抿嘴嚼着嘴里的板油,在各种惊奇怪异羡慕鄙夷的目光注视下,雕刻家般专注的旋下猪头,猪尾,蹄子。不回刀,不错刀,整齐对称。这是人们评论水准的依据之一。绝不马虎。

 分内脏、倒肠子,室内弥漫着又热又那个的气味。

 但是孩子们不怕,不走,马上就有他们的福利了,猪膀胱归他们,归谁是早就商量好的了,他们欢呼雀跃的拿到新的猪泡泡,在土里搓揉一番,拿出杀猪陀的架势,很快就把猪泡泡泡吹到篮球大小。这就是他们的篮球,足球,救生圈。这个新玩具可以伴随他们玩很久很久,即使爆了也不丢,还可以做自制胡琴的蒙皮。

 孩子们出去了,主家变成了零时市场,按照春天的约定,按照老幼尊卑,杀猪陀根据你报的数一刀准,然后在肉上扎个孔系上蒲草,上秤付款,也有赊账的,就的人即使有钱也谦虚的要求赊账,但绝无赖账,在我在老家的数年中从未见到因为懒账闹纠纷的。

尊长先买,当然后座归他们,一般多的一家56斤,少的人家就2斤,肉都是连骨带皮的。

 当年的腊月气温比现在低很多,冰上走人能坚持好几个月,肉也能保鲜很久

爷爷还是会拿出一个酱色陶瓷盆,腌起很大一部分肉,每次腌肉爷爷都会把我叫到身边,边用大粒盐搓在肉上,边告诉我要把肉搓出汗来才行。

 至于怎么给杀猪陀报酬一点印象没有,因为钱的事不是我们孩子关心的,那时我们正追着猪泡泡在长满麦苗的田野里疯跑。。。。。。


  09年5月回老家

墓地来给爷爷奶奶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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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两张图合在一起叫碾,上面一幅是碾的可动部件,可用人畜驱动,下面一幅是固定部件,是用来把谷物碾碎,碾的规格比磨大许多,是一种公共谷物加工设备。磨是家用设备。当年好几个村的人家都用这个加工谷物。也是村里的地标性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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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蒙的小学,多了个围墙和校门,但是规模还不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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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子所在地,小时候的玩伴大多出去打工了,村里多剩老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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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都有的打谷场,也是我们各种玩耍的场地。这质地、色彩、纹路,还和当年一样一样。儿时的欢笑、喜欢、汗水、泪水、口水。都流淌在这里,打谷场上的故事可以说上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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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云舒

家长的味道,从过年开始………

七大姑八大姨

祝老哥和嫂子春节快乐!老哥的文字,正如央视一4套播放的“记住乡愁"。

独行侠

一并回复,过年闲着没事,回忆完了就有些憋不住想写点,如果不太累的话,想多写几集。

平静海岸

心不老就好!新春快乐![em]e121002[/em][em]e121003[/em]

老张

哥哥写的很真实[em]e179[/em]勾起了俺儿时的记忆,今天刚从老家回来,现在的老家已经很早没有这习惯了………………

花开福贵

你的回忆也勾起我儿时的记忆,那时我们盼过年,平日里父母忙着工作,孩子多也无暇休息,只有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跟着大人走亲访友,吃好吃的,天真快乐单纯,有年味,现在倒觉得过年越来越没味了,前二年还给朋友发短信拜年,现在觉得这种形式也疲劳了,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年才有味!在此给你和全家拜年,祝你和家人幸福安康吉祥!

云深无痕

哥哥写的真好!当年一起回老家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仿佛是昨日。清明一定要去看看爸妈他们,去年珉高考没去,今年一定要去了!愿爸妈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家家幸福安康![em]e178[/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