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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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毕,无意中打开了这个,一边看,依然做起白日教育梦,是喜,是忧?

 

朱永新老师作题为《缔造完美教室》的主题报告

715下午,在年会主会场,朱永新老师作了题为《缔造完美教室》的主题报告。朱老师的报告分别从1.缔造完美教室的意义,2.完美教室的文化构建,3.完美教室与道德图谱,4.完美教室的课程建设,5.完美教室的生命叙事,6.结语(临淄宣言)六部分组成。报告全面阐释了“缔造完美教室”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是新教育人以后在“缔造完美教室”道路上的总的指导纲领。

 

 


 

缔造完美教室

                  ——新教育第12届年会主报告

朱永新

提要:

“缔造完美教室”,就是在新教育生命叙事和道德人格发展理论的指导下,利用新教育儿童课程的丰富营养,晨诵,午读,暮省,并以理想课堂的三重境界为所有学科的追求目标,师生共同书写一间教室的成长故事,形成有自己个性特质的教室文化。

缔造完美教室,就是要让教室里的每个孩子穿越课程与岁月,朝向有德性,有情感,有知识,有个性,能审美,在各方面训练有素又和谐发展的生命,而一天天地丰盈着、成长着。

本文提纲:

一、缔造完美教室的意义;二、完美教室的文化构建;三、完美教室与道德图谱;四、完美教室的课程建设;五、完美教室的生命叙事;六、结语:临淄宣言

 

从物理视角讲,一所学校,是由一间间教室组成的。而从社会学角度看,每一间教室都是一所小学校,一个小社会。一所学校的品质,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一间间教室的品质决定的,新教育实验的最终成就与品质,也取决于每一间教室里的故事与成就。

教室是什么?新教育的榜样教师常丽华曾经说:教室是我们的愿景,是我们想要到达的地方,是决定每一个生命故事平庸还是精彩的舞台,是我们共同穿越的所有课程的总和,它包含了我们论及教育时所能想到的一切。

一间教室,一个个生活于同一间教室中的人,应该是一群有着共同梦想,遵守能够实现那个共同梦想的卓越标准的志同道合者。他们彼此为对方的生命祝福,为生命中偶然的相遇而珍惜珍重,彼此作出承诺:共同创造一个完美的教室,共同书写一段生命的传奇。

一、缔造完美教室的意义

什么是“缔造完美教室”?简言之,就是在新教育生命叙事和道德人格发展理论的指导下,利用新教育儿童课程的丰富营养,晨诵,午读,暮省,并以理想课堂的三重境界为所有学科的追求目标,师生共同书写一间教室的成长故事,形成有自己个性特质的教室文化。

缔造完美教室,就是要让教室里的每个孩子穿越课程与岁月,朝向有德性,有情感,有知识,有个性,能审美,在各方面训练有素又和谐发展的生命,而一天天地丰盈着、成长着。

在新教育人提出“缔造完美教室”时,许多人问我们:为什么你们要把原先的班级、班集体,说成一个原本仅仅具有空间概念的教室?

从约定俗成的定义来看,班级是学校中的班次与年级的总称。班级是学校的基本单位,也是学校行政管理的最基层组织。一个班级通常是由一位或几位学科教师与一群学生共同组成,整个学校教育功能的发挥主要是在班级活动中实现的。而教室(classroomschoolroom)则是指在学校里教师对学生正式讲课的地方,是学校对学生进行教学的空间。所以,一个是从组织的角度来界定班级,一个是从空间的角度来定义教室,而从教师与学生生命活动的形态,以及师生共同活动的场域而言,两者其实是相同的。

我们在这里之所以说教室而不是班级,是想强调教室是一个师生的生命在此展开的场。同时我们又不希望这个概念仅仅停留在空间上。因为在这个空间里,不仅世界得以展开,而且历史得以书写,它是叙事的、时间性的,用新教育人喜欢的词语说,它又是岁月的。

缔造,在字源上有最初创造的含义。我们选择这个词语,是想强调作为教室缔造者之一的教师,可能起着比我们原先认识的更为重要的主体作用。在我们喜欢说学生是目的、是主体的时代里,我们往往会忘记一个事实:没有人不是目的,不是主体。新教育实验主张,为了一切的人,为了人的一切。这里所说的人,无疑是包括了学生、教师、父母等所有与教育相关的人。

教室的叙事主体,必然是它的所有参与者。但是,在这个叙事中,教师既是演员又是导演。他不仅仅是主角之一,而且还是参与剧本创作的人。一间平庸的教室并不完全源自一个平庸教师的所为,但一间卓越的教室,一定源自一个不甘平庸的教师的梦想。而且,正是凭借这一梦想,这位教师才可能得以超越自身的局限,自身也抵达卓越。

关于“完美”二字,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因为很多人认为,完美,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远不如优秀、卓越这样的提法实在。我们认为,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在我们“开发卓越课程,缔造完美教室”的表述中显得更对称,另一个方面是提出一个愿景,一个朝向。缔造完美教室是我们追寻的理想,是“虽曰不能,心向往之”的前方。所以,完美教室并不是一个苛刻的衡量当下的标准,而是一个使命,一个愿景,并且在这一表达中体现了我们的价值观:我们并不想只是完成上级布置的一些任务,而是想从自身的领悟与梦想开始,创造一个足够美好的事物。

要全面理解缔造完美教室的内涵,还需要把握好几对重要的关系。

一是教室与学校的关系。学校是完美教室存在的大背景,任何教室都不能孤立于学校之外而独立存在,教室文化和理念的确定同时要以学校的文化为背景。在一所学校很强大的时候,教室更要置身于学校的大文化之下,并从中汲取养分。但是,在一所学校的文化不够强大的时候(如雷夫的第56号教室),教室(班级)就要突出自我,拥有自己的文化和镜像。而且,教室不是一个单一的狭窄的空间,操场、图书馆等学校的其它场所,都是教室的延伸。

二是成长与成绩的关系。完美教室与优秀成绩并不矛盾。新教育不把分数作为自己唯一的追求,但是好的分数,一直是对新教育人额外的奖赏。新教育人明白:“缔造完美教室有一个绝对的‘硬指标’:所有孩子在教室里可见的进步——无论是在道德上的、情感上的、智力上的。”没有可见的显性的成长,不是真正的成长,单个的学生个体的成长也不是真正的成长。在德性养成上,孩子们“既质又文,君子堂堂”,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从内至外散发的儒雅气质和宁静之气是显性的。但道德人格以外,我们同样需要智力上的显性成就——最终的分数是很好的体现。我们把分数的要求放在灵魂的成长之后,但最终学生的成长一定能用分数来表现。分数将是成长的一个表征。没有合理的分数,世界无法懂得你也无法承认你,如果把分数抛开,完美教室就无法真正完美。当然,在我们已经存在的完美教室中,因为新教育的课程,因为两套教学大纲的相互促进,孩子们最终的分数都比普通班级要优秀甚至卓越得多。

三是教室与家庭的关系。作为有教育学自觉的教室,应该在思想上领导着家庭,凭借专业素养和技能引领父母。在一定程度上,家庭也是教室的延伸,是另外一个重要的教室。没有父母的成熟,很难有孩子的成熟。所以,建立家校联盟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我们成立新教育亲子共读中心的缘由所在。因此,完美教室也一定是教师与父母充分交流、交融的教室,是父母充分参与教育教学的教室,是学校和父母高度认可的教室,没有他们的认可和信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在厘清缔造完美教室的概念内涵以后,我们有必要再来审视一下其价值与意义。

教室与生命联系在一起,是为生命而存在。教室一头挑着课程,一头挑着生命。没有生命绽放的教室,就不可能是完美教室。生命,是新教育最重要的一个词汇。

教室的重要性,一直被低估。生命,在任何阶段,都需要一个自由舒展的领地。最初,这个领地被称为母亲的子宫——一个大生命为一个新的小生命创造的舒适的宫殿。然后,是襁褓,是摇篮和家庭;再然后,是校园和教室;最后,是职场与社会。

摇篮和家庭、校园和教室、职场和社会,在生命发展的不同阶段具有不同的价值和意义。其中,校园和教室对于生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在这个时期,生命一边在象征着起点与过去的家庭和当前的校园与教室之间往返,一边将触角伸展到自己未来将独自面对的世界(职场和社会)……生命的这个过程,被理解为是从安全到自由的进程,而生命发展中的任何一个阶段,都需要有一个具有双重意义的场所:为了安全的庇护所,和为了自由的训练场。如果家庭意味着更多安全,社会意味着更多自由的话,那么教室正好意味着在这二者之间且同时具备二者功能的特殊领地,是孩子生命从安全到自由的最重要的驿站。

同样是一间教室,或者平庸、冷漠,甚至充斥着暴力、专制、欺骗,或者完美、温馨,对于每个穿越其间的孩子的意义完全不同,对于每个生命成长的意义完全不同。

从某一刻起,一位教师(或几位教师)和几十个孩子相聚在一个叫教室的地方,生命中一段最重要的时光在这个叫教室的地方度过,大家的成就与挫败、悲哀与喜悦源自于这个叫“教室”的地方。我们能够对它无动于衷吗?

日本教育家佐藤学认为,学校改革的中心在于课堂,真正意义上的教育革命是从一间间教室里萌生出来的。没有哪间教室与其他教室里飘溢着完全相同的气息,或有着完全相同的问题。只有从教室开始,从课堂教学层面的改革开始,才可能有新的课程创造、新的“学习共同体”创造。

新教育人探讨缔造完美教室的意蕴以及可能性,正是希望有更多的新教育教师,能够清晰地认识教室的价值,理解生命的成长,让缔造完美教室的项目成为师生成长的一个契机,在行动中不断朝向完美。希望有更多的新教育教师,能够“守住自己的教室”,让每一个生命在教室里开出一朵花来。

 

二、完美教室的文化构建

教室,不应该是一盆散沙。教师和学生,不应该只是各不相干的把知识作为商品的出售者和消费者。在教室里相聚的一群人,不应该只是偶然原因的随机组合,或者偶尔因一首歌、一个演讲、一场比赛才聚集在一起,平日里则是一群没有共同思想共同语言的乌合之众,一群没有共同愿景共同价值的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教室,注定是一个生长中的部落和社会;教室,注定是一个要形成自己文化与规则的地方。

论及教室文化,大家自然会想起新教育第10届研讨会的主题“学校文化”。事实上,我们在有关学校文化论述中的大多数内容,完全符合教室文化。我们甚至可以说,教室就是一个缩微版的学校,教室具备学校的一切结构与功能。

如果要说教室与学校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们所说的教室,总是有一个明确的期限规定性:或者三年,或者五年、六年,它不但起始时间被规定,而且同样被规定于某一刻完成自己的使命。当然,完成使命并不是宣告这一教室的彻底消失,而是这个教室叙事的完成,而经由这一教室叙事成长起来的师生,将在另外的叙事中继续扮演主角,继续书写各自的生命叙事。学校的绵延性显然要更强一些。如果说教室完全由一群人相聚而成、相离而散的话,那么学校则是无数人、无数代人的进进出出中,生成自己的文化与历史。套用一句老话,就是:“铁打的学校流水的教室”。也因此,教室叙事,是一个比学校叙事结构更清晰的篇章。教室,是一个比学校更应该清晰规划,精心设计好开端和结局的叙事,而文化,就是这个故事中的灵魂、精神。

 2010年石家庄的新教育年会上,我们曾从一所学校的使命、愿景、价值观来观照学校文化,也曾从学校的校徽、校歌、校训、仪式、庆典以及建筑、英雄故事等角度来剖析学校文化。这种观照与剖析,我们同样可以运用于教室。也就是说,一间教室,应该在自己的构建过程中,拥有自己的使命、愿景、价值观;一间教室,应该在自己的叙事过程中,拥有自己的独特命名、象征标志、英雄与榜样,或者说,一套属于自己的形象符号系统。和学校文化对于学校形象、学校历史一样,教室文化是完美教室的灵魂,是一个班级的使命、价值观、愿景的集中整合与体现。

 

在教室文化的思考中,呈现在世人面前的第一形象是教室命名,而最终呈现的则是教室文化的整体构建。一间教室的名字,应该是教室文化的具体承载与体现,是班级成员的自我镜像。

通常情况下,许多学校的教室是用数字来命名的,如一(3)班、二(4)班等,或者如雷夫的“第56号教室”。用数字作为教室和班级的代号,无疑是最简单的,但也是最枯燥、机械和重复的。

在新教育的教室里,往往通过具象化的命名,把格式化的数字符号,转化为一种精神意向,赋予教室一种精神力量。教室命名,就像每个人出生时被命名一样,是生命中一件特别重大的事件。也因此,许多班主任老师总想别出心裁,起一个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教室名字。是的,每一间教室应该是独特的,但这里的独特不是非要起一个多么新颖别致的班名,创造一个多么漂亮夺目的班徽或是象征物,让自己的教室与众不同,另类张扬。我们所说的独特,只是相对于这间教室及其特定的老师和孩子而言,它是非同寻常的,是意味深刻的。

江苏海门海南中学有一间教室的名字就非常特别——不一班(般)。班主任江斌杰介绍说,孩子们刚上中学,走进学校就说:“校园不一般呢!”他介绍任课老师时,有学生说:“这些老师不一般呢!”一天课下来,有学生感叹:“真的是不一般呢!”所以,他就想:干脆用“不一班(般)”来命名自己的教室,激励学生做最好的自己,创最好的班级。这样就能够拥有不一般的孩子,不一般的教室。

如果当个性(追求与众不同)与贴切性(就像我们希望的样子)有了冲突的时候,我们建议宁选贴切,不选个性,哪怕与其它教室有所重复也行——毕竟对这些孩子而言,它仍然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因为经历的不同,同样的名字背后完全可以有不同的意向,不同的故事,因为最终它的意义是由师生的共同生活所赋予,而不是有一个名字就自足了的。

在许多新教育学校里,教室命名用了“小毛虫”、“蒲公英”之类的小动物或者花草的名字,看起来平淡无奇,甚至简单重复。但只要能够从这些平淡的名字、平常的事物中,充分挖掘其不平凡的内涵,通过阅读、课程、活动不断擦亮这些平淡的名字,它就能够在学生们的心中真正地活起来,成为大家共同生活的愿景。正如海子所说,“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名字叫什么也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传递灵魂碰撞而生的温度。

完美教室的命名,并不一定要求教师在学生没有到来之前,就已经完全确定。取一个名字等候孩子出生,这在生孩子时是贴切的,但对于已有自己的情趣、性格、历史的学生及其父母而言,教师的这种做法容易让教育的另一方感觉过于被动。而且一个一开始就定下的名字,对被动接受的孩子而言不过是个词语,是个空洞的符号。所以,教室命名,可能已经在老师的心里酝酿了很长时间,甚至已经有了非常完备的构想,但是正式命名的时机却仍然需要寻找甚至等候。最好是师生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之后,教师创造时机,譬如在相关的电影观看或诗歌学习之后,巧妙地提出来,成为一种共同的命名。

没有一个名字是完美无缺的,重要的是它们是我的名字,就像晨诵诗《草的名字》所说:“给我喜欢草取我喜欢的名字,我取的名字只有我在叫。”是的,一棵树,一棵草,一块石头,一粒沙……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可以通过这种赋予,成为意蕴深刻的象征物。

所以,比教室名字本身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或意蕴能够不断被发掘,不断被赋予。譬如罕台有一个教室叫小鸟教室,由于同级的兄弟班级叫小毛虫教室,当初命名的时候大家打趣说,小鸟吃毛虫,就叫小鸟教室吧。小毛虫教室的班主任是原毛虫与蝴蝶项目负责人马玲老师,所以,这是一个源自教师历史与愿望的命名,而且它的意蕴就是毛虫最终将羽化为蝶,飞翔天空。相对而言,这个小鸟教室的命名就显得有点仓促了。但是它至少意味着这间教室的主人不希望自己逊色于小毛虫教室,而且在相当长时间里,两个名字成为孩子们的快乐游戏:我是毛虫我刺你,我是小鸟我吃你。然而从更久远的时间来看,除非我们赋予小鸟教室更深远的意义,否则这个命名就成为一个意义单薄的符号而已。所以在一年后的班徽设计时,设计者把毕加索的和平鸽当成了小鸟教室的班徽,而老师则把《快乐鸟的承诺》这个伟大的绘本故事作为教室的镜像故事,并准备在高年级,逐渐地引入凤凰涅、荆棘鸟等相关故事。就这样,一个起初显得仓促的命名,因为师生逐渐赋予它深远意义,最终让它持久地成为教室的鲜明形象。

命名只是教室文化建构中的一个事项,和它相关的事务包括班徽、班旗、班歌、班诗、班训、班级承诺(誓约)等,它们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班徽,是班级的图腾,班级的象征物,一般是围绕班名展开,由全班同学集思广益,共同绘制而成。班徽确定可以采取全班征集评选、在优胜方案的基础上修改完善。

焦作市修武县第二实验中学一间名叫“竹节轩”的农村教室,在向全班同学征集班徽的过程中,刘浩楠同学设计的班徽被大家一致通过(见图1)。图案的下方是两段蓬勃生长的竹节,和班名“竹节轩”相呼应。中间竹叶状的图形,像镰刀,又像号角,像冲浪的风帆,又像挥舞的翅膀。而图案上方那一团跳动的火焰,象征着一颗积极进取的心灵。

对于局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但对于竹节轩班里的孩子们来说,这却是只属于这个班级的,它体现着一个班级精神生命的走向,是由师生亲身经历、共同创造的。而对于刘浩楠同学来说,更是会成为一辈子的记忆。

班旗,是班级的旗帜,在运动会、学校庆典等大型活动时使用,可以活跃气氛,增强凝聚力。一般是把班徽放大以后印制在白色或其他颜色的布上。班旗可以制作成不同规格,有学生人手一份的小旗帜,也有列队展示时使用的大旗帜。

班歌,是与班级愿景、名称的精神气质吻合的歌曲,可以是自己创作、请人创作,也可以是选用现成的歌曲,或者根据现成的歌曲稍加改编的歌曲。如李镇西的未来班,是学生们写信请谷建芬老师作曲的;而山西绛县的“山水人家”教室,则选用了《我爱你中国》。班歌歌词和旋律不应成人化,应该符合儿童的志趣。

班诗,与班歌相同,也是与班级愿景、名称等和谐协调的诗歌,可以由班级师生共同创作,也可以选用现成的诗歌。如山西绛县的小蜗牛教室的班诗就是《小蜗牛》,激励孩子们不怕慢,只怕站,只要心怀梦想,执着前行,总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班训,与学校的校训类似,是用简洁明了、寓意深刻的语言,阐明班级的价值追求。班训的文字可以成为班徽的有机组成部分,也可以印制在班旗上。

班级承诺,是教师与学生彼此之间对未来的一个美好的约定,它往往是以誓词的形式出现。如马玲老师在给自己教室的父母第一封信中就提出:“我是教师我承诺:让每一个与我相遇的孩子,因我而优秀”,“我是学生我相信:我将在这里品尝到知识的快乐,生命的尊严”。班级承诺在重要的场合和时刻由教师和学生宣誓,具有强烈的仪式感和震撼力。

上面这些内容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没有必要在教室成立的第一时刻就预先准备好。最好的方式是在师生的共同生活的岁月中逐渐建构起来,这是一个以教师为引导者,师生共同体为主体的自我书写过程。譬如对一间小学教室而言,它的使命、愿景、价值观,就完全可以等到三、四年级之后再来确定,只有等学生的精神境界达到能感受并理解规则的阶段之后,讨论这一切才有鲜活的意义。海门新教育实验区选编的《一间可以长大的教室》一书,就图文并茂地介绍了近20个教室的个性化的文化构建,孩子们每天在这些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文化中穿越,教室文化自然就浸润了每个孩子的灵魂。

 

教室文化,也会体现在教室的布置上。没有经过精心安排的教室,是缺少文化意蕴的。从总体上来说,我们希望教室的布置要有切合孩子生命的美学风格,比如在班级里摆放一些绿色植物,或者小金鱼等动物,让孩子们能够随时看见生命的成长,与大自然保持联系,感受自己以外的生命呼吸。教室里的色彩也可以丰富多彩,如低年级可以考虑偏近粉红色系,用绘本童话场景和角色来装饰,让孩子直接地感受到亲切、温馨和安全;高年级可以偏近青蓝色系,或者回归黑白,装饰以成熟的字画作品,有一种清澈高远的意境;而中段则可以考虑选择介于二者之间的绿色系列,配以东方风格的清新插画等等。

当然,装饰教室的最重要的事物,应该是师生的作品:大家共同生活过的照片和文字,大家从稚嫩到成熟的艺术作品——甚至许多新教育教室提倡宁可有不完美,也要让每一个孩子的作品上墙,因为这是“我们”的阵地。所以教室布置,应该把教室墙面当成我们自己的杂志社、电视台、档案馆。同时,教室还可以成为我们自己的园艺房、展示厅,大家种植的花草盆景,烧制的泥巴陶艺等,也可以利用这个空间陈列交流。总之,教室里的每一个空间都应该由师生共同创造,或者是一段共同穿越的生命旅程的见证。对于孩子们来说,让学生在其中发现自己,认可自己非常重要。

2011年新教育年会上,我们提出了“以人弘道,活出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的倡议,这对于完美教室的文化构建也十分吻合。“文化是活出来的”,教室文化也是如此,它应该在一以贯之的师生生活的点滴之中,在不断的濡染,编织与生成中活出来。无论多么构思巧妙、令人眼前一亮的班名、班徽、班歌、班诗,如果师生最终没有把那种精神活出来,那么这间教室就与完美教室相距甚远,甚至背道而驰。反之,哪怕教室只有一个平凡普通的名字,只要坚定不移地去做,把一种精神活出来,平凡的名字,甚至简单的数字,也就有了深远的意义。

我们倡导通过班级的课程、班级的庆典、班级的活动,班级的共读共写共同生活,都是在将文化一点一点的活出来。活出来,不仅师生享受到过程,享受到成长,同时班级也就有了自己的风格。风格不是标新立异,而是生命在特定的境域中的光辉发扬,生命光辉到一定的程度,也就有了风格。

特别需要提出的是,教室文化,既要从儿童生命成长的阶段性和普遍的人类精神来考虑,也要考虑到一间教室的民族与地方的风格特色。譬如,对新教育完美教室而言,我们与雷夫的第56号教室就处于不同的语言文化之中,5000年的悠久历史,中国儒道释文化的根本精神与特质,是新教育缔造完美教室的文化场域,如果我们的教室将中国文化吸纳得特别透彻,它就必然呈现出一种与第56号教室生命精神上息息相通,但文化风格上迥然有异的气质。

 

三、完美教室与道德图谱

教室是个小社会。有关这个社会的一切:道德规范、行为规则、规章制度、榜样底线……全都与这个社会同步建构而成。虽然教室从更大的社会(譬如学校和社区),或者更久的传统(譬如学校的历史)中承接了许多既定的东西,但它们真正成为教室里的显性和隐性的规则,仍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它们的建立,其实也就意味着一个社会的形成。它们建立起来的方式,它们的实质,则决定这个社会是民主的还是专制的,是共同生活的还是孤立存在的。

一间教室总不是凭空存在的,它总是处于特定的环境中,并且是环境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强调完美教室由我们亲手缔造,其实它的根苗,一直孕育于更大的文化系统中。我们的语言文化,我们的民族精神,我们的国家法规,我们时代的习俗与风貌等等,都不可避免地成为我们教室的肤色,成为我们教室自我编织的纺线。

完美教室价值系统的缔造,是一个双向同步的过程:一方面,它是传统和法规中的要素,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教室,传递到孩子,成为教室文化的一部分;另一方面,它是师生,尤其是学生的不断成长,不断对话,不断取舍与抉择,完全自主地体认某些价值。也就是说,它既是一个传统继承的过程,也是一个民主创造的过程。单纯且过度地强调这两个因素中的某一点,而否定另一点的重要性,必将导致教室价值系统缔造过程中的偏颇。一间真正的完美教室,必然是对话的,革新的,民主的,也必然保存着传统中美好的元素。作为自我叙事的教室构建,它总是基于传统与自由之间,并在二者之间不断穿梭。通过这种来回穿梭,自由拥有了历史的厚度以及力量,历史传统拥有了自由所赋予的当下感与创造性。

应当承认,当下的许多教室,已经或者正在被双重的市场主义所左右。所谓双重的市场主义,第一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经济市场,也就是拜金主义、拜物教,第二就是隐含于对物质经济的过度追求中的拜分主义,唯分为上,因为分数的后面是好学校,好学校的后面是好工作,好工作后面是好待遇……其实,马克思主义对这一切早已经认识得非常清楚,经济永远是物质基础,必不可少,但是最高的价值只能是人的自由,而不应该是人的异化!所以,有必要而且完全有可能,在教室里开展一种关于大生命的教育,关于人的终极自由或成就的教育,一种关于人类未来的美好憧憬的教育。一间教室,应该建立起这种对于大生命的信仰,把大生命的生生不息,把人类的庄严与尊严,作为生命叙事的大线索,作为教育的最高目标。

如果说关于生命与人的自由之信仰,是一个比较宽泛、相对隐性的大背景的话,那么一间教室的道德系统应该是显性价值系统中最一以贯之的。

道德系统总是信仰系统的落实和具体化。事实上,广义上的道德系统,包括了类似于习俗层面的行为规范、人与人共同生活所需要的处世守则以及人的内在良知三个相互渗透与交叉的子系统。

对一个教室的师生而言,习俗指的是那些先教室而存在,但并不源自生命之必然的行为规则。这种习俗是无所不在的,它们赋予人们的生活以一定的形态与秩序,但也可能隐蔽地让人服从于某种压制。所以,缔造完美教室,意味着教师对习俗的二重性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构建完美教室的过程,既不应该是让孩子服从全部的既定习俗,让孩子们习俗化的过程,也不应该是一个鼓励孩子们反抗习俗的过程,而应该是一个让习俗与生命不断对话,既通过习俗规范人的身体(包括言行举止),又让人审慎地对待习俗,不视为理所当然的真理。

我们这里所思考的习俗问题,在相当程度上接近于《弟子规》的“规”。但我们的态度显然不同于《弟子规》编撰者的态度,我们强调的是一种基于生命自由的对话,一种对生命和传统文化的双重尊重,而不是一味地以习俗规训生命。

除了习俗,一群人相处,总会生成一些特定的“游戏规则”。对一间教室而言,显性的游戏规则其实就是班规班约。当我们把班规班约理解为一间教室集体的共同约定时,事实上已经赋予教室民主生活的含义,要求教师不能够将班规班约,当成自己旨意的替代品。也因此,一间教室里的班规班约,没有必要在一二年级就确定下来。因为依据儿童道德心理的发展规律,人在三年级之前,一般不会进入鲜明的“我要捍卫游戏规则”的道德发展阶段。所以,新教育实验建议把班规班约的制订放在三四年级之间(依据各个教室里的不同情况而定具体时机),而且应该以一种民主的方式进行。它是一间教室的重大事件,也意味着孩子们内在道德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

为了更好地指导缔造完美教室工作,更好地形成学生的道德人格,我们在西方心理学家科尔伯格的道德发展阶段六阶段理论和中国儒家文化关于道德三重境界学说的基础上,提出了新教育实验的道德发展图谱。

  这个新教育道德图谱,可以称为新教育道德人格发展的三境界六阶段学说。我们认为,人的道德发展,会经历自然功利境界(包括逃避惩罚和渴求奖励两个阶段)、习俗规则境界(包括“我要做个好人”和“我要捍卫游戏规则”两个阶段)和道德仁爱境界(包括将心比心与惠泽天下两个阶段)这三个相继的境界(六个发展阶段)。

任何一个人的道德水平,总是同时具备六个阶段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圣人也会逃避惩罚并渴求奖励,孩子也会拥有并非只是交易或者笼络的友爱之心。但是,任何一个人当下的道德水平,总是侧重于某一个阶段,虽然在不同的场景中,其道德行为会退行到以前的方式,或跳跃到更高阶段的方式。更为重要的是,决定一个人的道德水平处于哪个层级的水平上,一般需要利益冲突的检验。也就是说,在没有利害关系的情况下出现的友爱行为,并不表示一个人的道德发展已经成熟地进入到第三境界的水平。相反,只有一个人在利害相关的处境下,总是会自由地做出某种抉择,思想和行为已经具有高度的稳定性,这才能反映出他的道德发展处在何种水平上。

自然功利境界,表示它和人的道德自由相对,且和普通生物的自然本能遵循着同一原则。说它是功利的,表示在这一阶段,左右人是否采取行动,主要遵从趋利避害的原则。简单地说,就是有危险、要受到惩罚就设法避免之,有好处、能尝到甜头就去实现它。行为主义心理学之所以被教育界批评,就是这种看似有效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把人的道德人格下降到和动物相似的自然阶段,而没有能够有效地激发起人的道德自由。当然,无论人的道德上升到何等境界,人终归仍然是动物,这意味着趋利避害将永远成为人进行道德抉择时的重要因素,而且有时候还相当牢固。

但是,人的道德发展的伟大意义,正来自于对这一阶段的超越。在共同生活中,作为群居的特殊生物,人在进化中发展共同生活所必须的相关道德力,就是超越个体趋利避害的习俗规则境界。这个境界包括“我要做个好人”和“我要捍卫游戏规则”两个阶段。其中“我要做个好人”、“我要做个好孩子”,是依据社会既定的规则标准来看待自己,来规范自己的言行,但人对这些规则是不够自觉,也不自主的,而且更多是为了取悦别人的。可是,在“我要捍卫游戏规则”阶段,人往往更加自主地捍卫游戏规则,其中固然包括那些自己已经认同的先于自己存在的社会规范,但更强调那些普遍的共同创造的游戏规则。就这样,人在道德生活中由被动者开始进入主动的阶段。道德发展的这一境界,相当于孔子的仁学体系中“克己复礼”。

道德发展的最高境界,我们称为道德仁爱境界,包括儒家的所谓将心比心和惠泽天下两个阶段,即从消极意义上的将心比心,从而不害人,到积极意义上的推己及人,从而惠人、爱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把“道”视为最高的真理,而把“德”理解为对道的遵循。所以道德一词的本义不是社会规范,而是对宇宙以及人性最高真理的履践。有哲学家曾经提出中国文化中的天地境界高过道德境界,其实这是没有深刻领会中国传统中的道德概念。在儒家文化中,道与德已经是最高的概念,天与地反而只不过是自然的一个称谓而已。据孔子的说法,己立立人、己达达人,人就已经到达圣贤的境界,但他认为自己还没有能够做到,自己能够努力做到的,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这一阶段。

我们不妨以《夏洛的网》中的几个人物来分析一下:总体而言,老鼠坦普尔顿是处于自然功利境界的,它大部分的行为都是为了逃避惩罚或者得到好处。小猪威尔伯为了让它把夏洛的卵袋拿下来,还必须庄严地承诺让它优先吃食物。它的出发点,始终是功利中心的。威尔伯,则更多地处于习俗规则境界,它努力想成为别人的好朋友,成为受大家欢迎的猪。自从夏洛开始帮助它,它就努力活得跟它的名声相称。夏洛说它是王牌猪,威尔伯就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是只王牌猪;夏洛说它了不起,威尔伯就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了不起;夏洛说它光彩照人,它就尽力让自己光彩照人,他是按照社会习俗来行动的。他就是一个孩子,主要处在“我要做个好孩子”这一阶段。而蜘蛛夏洛,毫无疑问是达到了道德仁爱的境界。当威尔伯遇到危险的时候,它总是想办法设身处地为威尔伯考虑,帮助它度过危机。夏洛在回答威尔伯夏洛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的困惑时说:“我为你结网,因为我喜欢你。再说,生命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出生,我们活上一阵子,我们死去。一只蜘蛛,一生只忙着捕捉和吃苍蝇是毫无意义的,通过帮助你,也许可以提升一点我生命的价值。谁都知道人活着该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语言与行动,直接就是道德第六阶段的写照。所以坦普尔顿、威尔伯、夏洛,正好处于我们道德人格发展的三个不同的境界中。

我们为什么如此详细地阐述道德人格养成的三境界六阶段学说?这是因为对新教育实验所理解的缔造完美教室而言,这一学说意义重大,它是一间教室里最为重要的元素,是师生生命的发展镜像,也是贯通一切道德生活的线索。

新教育一直认为,教育应该人格为先,智育为重。这一区分和中国传统中的德性之知与见闻之知的区分,以及康德实践理性与思辨理性的区分,以及对前者的强调是完全一致的。我们认为,生命的存在是一个并不可分的整体,在这整体中,人格与德性占据着优先的位置,同时它也是思辨理性、见闻之知的领导、向导。这二者的关系,也相当于当代哲学中人文价值与技术(工具)理性的关系——无论后者在创造人类福利的过程中担当了多大的责任,它都不是自足的,都需要道德的引领。

在我们众多的新教育教室中,这个道德图谱并不只是被高高地挂在教室里,而是一个真正的纲领。几乎每一本童书的人物形象分析,以及教室中的重大事件,都将和这个纲领相关联。在一二年级,孩子们被引导“我要做个好孩子”。因为在实际开端时,孩子往往受制于自然功利境界,为得到奖励和逃避惩罚而努力。但道德的引导总是先行一步,应该让孩子们把目光超越行为主义的标准,朝向“我要做个好孩子”这个更高目标,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列出“一个好孩子”的德目(良好行为习惯)让他们践行。在三四年级,在巩固“我要做个好孩子”的同时,应该让班级呈现一种“民主的共同生活”,让孩子们共同创建、捍卫与遵守教室里的各种游戏规则,并在必要时对规则进行不断修正(避免让既定规则成为教条)。这样就让孩子自觉地接触以及进入道德第四阶段。而从一开始,利用任何一个伟大的、触及道德第三境界的童书故事,孩子们就被引导认识人性的至高境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基本守则,以及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无条件友爱他人的道德仁心。利用故事和诗歌,这个道德图谱将不是枯燥机械的说教;利用这个道德图谱,故事中的人物分析也有了一个显明的道德维度的分析工具。

当然,这一切最终要回归到活生生的教室生活。它们永远有待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在共同生活中身体力行,来慢慢地完成。而最终完成的,就是我们的生命本身。事实上,在人的生命中,并不存在着一个可以切割出来被叫做道德的部分,道德,永远是渗透于完整的生命之中的。

在这个新教育道德人格发展图谱之上,我们还发展出另外一些相关图谱以作为它的重要补充。譬如,在许多新教育的教室里引入了马斯洛的需要层次,它和我们的道德图说在内在上完全一致,但视角有所不同。

在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中,生存的需要(温饱健康)与安全的需要相当于道德图谱的第一境界;归属与爱的需要、荣誉与地位的需要,相当于道德图谱的第二境界;而自我实现的需要,与道德仁爱的第三境界类似。在实际的教育过程中,也应该不断提升学生的需要层次,鼓励他们超越低层次的需要。

杜威曾说,一切哲学都直接的就是教育学的基本原理。而我们新教育则倡导孩子应该成为“小小哲学家”,即他们应该从小开始培育一种世界观的思考,以及反思、批判、建构自我的能力。因此,引入这些由心理学家和哲学家们开创的理论工具,无疑将为我们的教室叙事增添深度和生机,并避免走上一条看似热闹喧嚣,其实无法触及心灵的德育道路。

总而言之,一间完美教室的根本是为了生命的绽放,是为了让人性充满道德的光辉。在完美教室中,道德人格的养成始终是基础性和关键性的。具体来说:

1.一间教室,应该有自己鲜明的价值追求,有一种基于生命自由的信仰;

2.一间教室,应该是传统文化习俗与孩子生命天性之间的缓冲带——既是训练场又是庇护所,孩子们既能够体认这些传统又能够有资格对这些传统加以审视与反思;

3.一间教室,应该以民主的方式生成自己的游戏规则;

4.一间教室,应该有自己的道德人格系统,以及相关的一些用来理解人性的理论工具,并引导我们去理解整个世界,同时以此指导我们在教室中的共同生活。

如果对照上述标准,我们不难发现,像美国著名的罗恩克拉克——《优秀是教出来》的作者,电影《热血教师》中的原型,他的55条班规,其实强调的正是上面所述的第2点和第3点——这可能是因为他的处境使得他必须强调这二者。而《第56号教室的奇迹》的作者雷夫艾斯奎斯则更强调第3点和第4点,这使得他的“教室教育学”显得更为深厚与合理一些。

在这个意义上,新教育人的缔造完美教室,要求我们从一开始就关照这全部因素,既关心培养学生的良好习惯与儒雅素养,又关心帮助学生建立人生信仰与道德追求,从而更理性地缔造一间完美教室。

四、完美教室的课程建设

在当下的学校,无论是班级管理还是道德教育,往往更多通过形形色色的活动来实现。过于偏重活动的展示,已经是大部分学校的一种基本做法,它是一种潮流,其实也是一个误区。展示本身没有错,因为生命在本质上,就是在天地之间展示自己。海德格尔把这种展示理解为涌现、真理,我们新教育人则爱说“向着世界开出一朵花来”。

但如果展示是花,那么叶是什么?枝干是什么?根系是什么?如果说展示是绽放时刻,那么其它的时刻里,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我们以为,以儿童阅读为根系,以学科教学为枝干,以大大小小的其它课程为绿叶,以生命展示为隆重庆典(即花朵),可能是一个比较适合的比喻。如果说课程是整个过程,那么活动就应该是这道路上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站点;如果说课程是整个岁月,那么活动就应该是是这日历上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节日……

如前如述,教室这两个字,是从空间维度来思考的。但加上课程,就不一样了,因为课程是从时间维度思考的。只有拥有卓越的新教育课程的教室,才可能是完美的新教育教室。如果没有卓越的课程,教室里的生命之花不可能绽放。新教育的课程站住了,新教育就真正地站立住了;新教育的课程体系建成了,新教育的大厦就基本建成了。所以,课程,是所有新教育梦想、理念能否实现的关键所在。

仅仅画一张在理论上精致合理的道德人格图谱,它不会自动地转化为教室里孩子们的道德人格的发展过程——甚至你每天用这张图谱来讲解也不会有多少效果,这种粗暴的讲解反倒有可能会使学生对之心生反感与厌倦。道德人格的发展如此,生命的整体发展,以及其中的任何一个方面的发展都是如此:它不能凭一套理论自动产生良好的教育结果,除非我们拥有了一套将之充实的课程。孟子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孟子在这里讨论的是人性,我们完全可以借之形容我们的教育,从理念到课程,就是一个充实之、光辉之、大而化之的过程。

而新教育实验之所以被广大的学校和教师所喜爱,在相当程度上,与其说是我们拥有一个美好的梦想、一些创造中的理论,不如说是我们有一套不断修正和检验中的美好课程。我们的晨诵、午读、暮省,我们的毛虫与蝴蝶儿童阶梯阅读,我们的读写绘,我们的每月一事,我们的亲子共读,我们的新诗教,还有正在研制的新教育童话剧、新教育电影课等等,这些都是新教育把理论具体化,形成课程的努力。

在讨论课程时,首先有必要厘清一些相关的概念:课程标准,官方教材,地方和校本课程,教室里的课程等等。在这些概念中,有一个概念超越其它概念成为上位的纲领,这就是国家颁布的课程标准。课程标准具有法律的地位,我们另外所做的与课程相关的一切,都要以它为尺度进行裁量。但是,以它为尺度并不表示以它为限度,因为一个统一的课程标准事实上应该被视为教育应该达到的底线,而并不规定教育的最大可能性。国家相关部门审定通过的各种官方教材、地方和校本课程,都不是非此即彼的概念,而是实现课程标准的各种途径。自编教材或地方课程,是在教材体系之外,在知识系统之外丰富孩子的智力背景,丰富孩子的生命体验,达到一种润泽之充实之的教育方法。新教育实验所理解的“教室里的课程”,则是以课程标准为底线尺度,以卓越标准为上线尺度,综合利用所有可用的教材并将之作一定的有机整合,开发出尽可能卓越的课程,实现教室的完美,促进教室里师生生命的自由舒展与成长。

也就是说,政府供给的官方教材只是实现课程标准的工具之一,仅教这些教材是不够的,因为教材的背景不够丰富,特色并未彰显。事实上,目前学校中采用的这些教材不可能全面考虑到每个班级的特性,而每个班级的生命都是灵动的,丰富的,变化的,而且有地域性的差异。为了给孩子更为丰富的体验,带给孩子更为广阔的世界,就得教师自己来开发课程、创造课程。开发和创造课程,就是让所传授的内容与孩子当下生命产生共鸣,符合他们的生命特性、生活实际和心理特点。

事实上,无论是官方教材,还是校本教材,其本身都可能是不完备的,而是零碎的,除非有一个渠道把它们有机地贯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课程。开发和创造课程,就是重组包括教材在内的各种资源。教材从本质上是用来教和学的材料,再好的教材本身都不一定保证实现好的课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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