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星

　　　文：孟婆

      在言情小说作家中，二十岁之前我最喜欢的是琼瑶，二十岁之后是亦舒。很多人说，这两个女人代表两个极端，一个是过分天真，一个是过分现实。但同样的是，都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然后人到中年才开始有比较体面的感情和生活。也有人说，同时成为她们粉丝的读者怕是很少，不幸，我正是其中一个。

　　　今天看到有八卦亦舒儿子的事情，忍不住想说一说，到底母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传说亦舒早年离家出走结婚，生下一个儿子，后离婚归家，辛苦写书，熬到大红大紫，40多岁通过试管婴儿再诞下一女，并为了女儿移民新加坡，对爱女宠爱有加。但对曾经有过的儿子闭口不提，全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最近，她这个儿子拍了一部纪录片，于是大家都知道了，于是，论坛上几乎是一边倒的指责亦舒，甚至连她曾经的书迷都跳出来破口大骂师太毁三观没人性不配当母亲。
 

　　　接受传统教育的我们，至今恐怕也坚持这样的认知：母爱是高尚的、伟大的、母亲就应该是义无反顾牺牲自己，伟大到为了孩子含辛茹苦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人生价值，只要孩子过得开心幸福就是应该的知足的。
 

　　　很不巧，同样身为一个母亲，前不久看过台湾音乐家许常德所著的《母爱真可怕》之后，深以为然。在这里且浅薄讨论一下，一个母亲，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否母亲就必须为了孩子勉强维持一段破碎的婚姻？是否身为母亲就该为孩子牺牲一切，哪怕自己明明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也要坚持亲自带孩子，让孩子跟着自己从小受苦？
 

         抛开经济上的问题暂且不论，假如一个母亲偏执、自私、或者说，她仅仅是对当母亲这件事没有耐心，她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也必须屈服世俗伦理，强迫自己去当一个时刻战战兢兢照顾不好孩子的母亲吗？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否有快乐的童年，能否有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而在一个母亲牺牲一切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将来会不会以为母亲就该牺牲一切，若是男孩，对未来妻子的奉献视为理所当然，若是女孩，继续延续母亲的悲剧人生？这样的亲子关系真的值得称颂赞扬吗？
 

　　　这个观点必定会招来一片骂声，在人们的观念里，生下孩子就必须负责必须尽职燃烧自己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是应该的。可是不知有没有想过，那么多年轻妈妈掐死孩子摔死孩子的事件，正是因为这些妈妈不具备当妈妈的能力。不要说什么“既然当不好妈妈当初干嘛要生下孩子”这种废话，孩子已经生了，指责和后悔很显然对母子来说都没有任何作用。无论对一个做不好妈妈的母亲来说，还是一个得不到好的成长环境的孩子来说，也许幼年时没有这个母亲会更好呢？

　　　师太的情况正是如此，并非有意为她开脱，只是试想：若当时年纪轻轻跟男人私奔生下儿子，离婚后自己生活窘迫，且性格偏执脾气暴躁，自知无法给孩子更好的成长环境，孩子跟着父亲更好，那她为什么要为了彰显自己有母爱而盲目的将孩子带在身边？当然，至于师太后来有足够经济能力不认孩子另当别论了。或许她是觉得，这么多年没出现，儿子不知道有这个母亲存在也生活得很好，那就不必再出现引起烦恼，也有可能确实不想为了儿子毁掉人生，这纯粹是师太自己的选择，旁人似乎无权说三道四，更没必要上升到人性的地步，动辄口诛笔伐。
 

         世人对母亲的要求实在太高，就好像当母亲的天生应该为孩子付出生命，而父亲就可以借事业或各种理由对孩子不闻不问。君不见郑少秋离婚后对自己的女儿郑欣宜的冷淡态度吗？不见成龙对小龙女不闻不问吗？即使这样还不是照样当明星大腕，谁曾指责过他？有谁说过成龙没人性吗？为何这事情轮到母亲身上，就反而成了世所不容其罪当诛的大罪？
 

        母亲这一身份，仅相对于孩子而言。若是孩子都原谅母亲，旁人有什么资格指责。而我在这里试图讨论的是，认为母亲就该为孩子牺牲一切、母亲就应该照顾孩子的观念，是不是也过时了？那么多年幼无知的年轻妈妈，她们在懵懵懂懂中诞下孩子，自己得了抑郁症不说，还各种折磨孩子，对孩子非打既骂，更严重的是虐待，这对孩子的身心成长好吗？如果对孩子来说有更好的成长环境呢？所谓的“母爱”更多时候是世人所人为制造出的一种幻觉：将母亲推到高高在上的位置，然后她们为子女奉献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母亲也有梦想，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选择的权利。如果社会能够给这些年轻的妈妈提供一个更好的方式，帮助她们从痛苦的当母亲生涯中解脱出来，同时让孩子也能更幸福更快乐，这样不好吗？别说孩子需要母亲，相比一个暴戾愚蠢的妈妈，婴幼儿更需要健康温和的成长环境，就好比师太的孩子，她脾气这般暴躁，儿子若是跟着她，没准今天拍纪录片的小伙子就是个性情暴戾乖张自私的人呢。你我都知道，爱应是让人快乐的，母爱若成为母子的桎梏，不如解脱。用伟大的母爱来绑架当不好母亲的妈妈，潜藏的受害者极有可能是母亲、家人、孩子、孩子的老师同学朋友、孩子将来的伴侣及孩子的孩子。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当你在选择做母亲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你是否愿意为这个孩子献上一生的爱，和永远的耐心，以及足够的经济支撑。你是否有强大的内心，在任何时候都不绝望不抱怨，给孩子一个积极健康的人生观。最糟糕的情况是，那些年轻妈妈摔死孩子然后自杀，社会一边倒的同情年轻妈妈，却无人过问这背后的原因，思考应对的政策。母爱，从来都不应该是最无私最伟大的，它也只是一种平常的爱，若是平常温和，才能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