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1 ：降难于你，疼在我心

【天使之泪】




叶凡看了一眼喜儿的神情，轻轻叹了一声气。

前面突然闪现一道红光，叶凡停下脚步，耳畔传来领头的声音：“那个红光的地方就是了。”

“红光是？”喜儿不解，脱口而出问道。

“有颜色的光是代表犯人正在接受刑法。红光是最……残忍的一种，也是所有颜色中最为刺眼的一种，它代表的刑法能与剥皮相之比较，让人生不如死，死却无门。它是当朝十大酷刑的综合，从林烟进来第一天便开始执行了，今天是第二天，也就是说他已经尝过了两种酷刑，但仍然活着，不愧是独闯皇宫的人，身上竟然有这种魄力。可是，他活着一天，就要受一天的刑罚，直到六六三十六天为止，或者直到身体腐烂，吐血而亡，否则这种酷刑会变本加厉的重复着……”

叶凡已经听不清领头后面说的话，双手垂下，小指头紧紧扣着衣角，缓缓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觉得走的如此艰辛，如此漫长。她宁愿所听到的只是传言，而林烟仅仅是被父皇关押而已。

“来人，把他吊起来，除去上身衣物，老子这里的碳烧起来了。”一个矮而胖的中年男人指挥身边两个属下，手里拿着烧的通红的钢钗，大块，方形的，表面还冒着重重烟雾。

林烟身戴六处枷锁，两手两脚各一处，脖子上一处，腰间一处，粗壮且沉重的锁链套在他身上，步伐有些笨重，负责刑法的独眼龙一时心急，看不贯林烟慢腾腾的恿样，直接在他小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你大爷的，还不给老子走快点，耽误老子饮酒寻欢的时间，看我不回来好好收拾你！！！”

林烟闷哼一声，跪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此时，他虽身为阶下囚，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依旧散发着光芒。是的，这才像他，这也才是他。无论在什么时候，变成什么样子，林烟始终带着自己的光芒闪耀着，铁骨铮铮，不卑不亢。

衣物被人除去后，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有的是皮鞭，有的是烫印，有的是踹痕，还有的是刀疤，所有的所有伤痕，在他被人强扯衣物下来时，暴露的淋漓尽致。尽管如此，可他在面对每日的刑罚时，从来没有出过声，哪怕把嘴唇咬破，把牙齿捣碎，硬是强撑下来。

“说，你的同党在哪里！有哪些人，不说，老子就烫死你！”独眼龙使劲想把唯有的一只眼睛张的大些，好吓吓林烟，说话的语气更是多了几十个分贝。

林烟撇过头，几缕发丝垂下，一脸的淡然，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接下来是怎样的刑罚，他都无所谓，更无所畏惧。

“不说是吧？你有骨头是吧？等你大爷我先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再狠狠的烫上一烫，看你还能硬多久！”

“哎，我听宫里头的丫头们在传，说他是什么公主的情人，居然以命抵命换下公主，到最后自己身陷牢笼，却不知道圣上早已把那个什么公主赐给西南潘国西西努比的小王子了。我只要一想到他用生命救下来的女人竟然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就乐的慌！哈哈，这世上的蠢蛋真是不少！”

“说的也是，听说那个小王子二十五的年龄，却只有七岁的智商，现在生活还不能自理，加上脑袋智障，行动不便，鼻涕口水一抹一大把的，想想都觉得恶心。唉呀，我朝一代冷艳，哦，不对，是面瘫公主，就这样嫁过去了，难免有点可惜，哪怕是许给我家小子，也比嫁个傻子强！”

“喂，你们俩在那里唧唧歪歪啰嗦什么，还不快来帮忙，给我按住他！”独眼龙一发话，俩人停了话题，匆匆跑过去做助手。林烟的眸子时明时暗，只要一听他们提及关于叶凡的事，他都会细耳聆听，这个狗皇帝到最后竟敢违背约定，想将叶凡送到西南边境！

叶凡走过去，特意加重了步伐，几个同时回头，只见领头的一伸五指：“出去，都出去，今天行刑的时间缓迟，你们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对犯人狠狠的打压。”

“是！”三人低头抱拳退下。

“公主，奴才先行一步。”领头支开牢里的人后，看看林烟，又看看叶凡，识趣的退下。

此时，满是尘埃的牢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牢顶唯一的一点缝隙折射进秋日阳光的影子，落在叶凡的侧脸上，黑色的发丝随意搭在肩上，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清晰的看见金黄色的阳光衬出来的美好。

林烟背过身，才想起上半身没有衣物遮盖，手和脚都被锁着，他不想叶凡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不能的，他一直都要在她的心里保持完美的形象，哪怕是玉树临风，武功盖世，或是风流倜傥。

而如今，他在牢里苟延残喘的煎熬岁月，又如何能恢复先前的面容？

“冷吗？”叶凡盯着林烟的脊背看了许久，总算是动了动身子，走到铁绳处，将林烟满是血渍的破烂上衣取下，移步到他跟前。他的脊背十分笔直，纵然血印分明，骨头突出。

叶凡的眼皮轻轻眨了一下，将一些无色的液体纳进了眼底。

林烟变的沉默，变的十分拘谨，他想要逃避，可是在这个一眼见底的有限空间里，他能往哪里逃？

反而是叶凡，变的比以前多了几分柔情。她将白色上轻轻披在林烟身上，明显能感觉到林烟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呵，他此时是后悔了吗？还是开始嫌弃我了？连动他一下都如此介意，这些时日，他一个人带着这么重的伤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后悔了？”叶凡收了手，见林烟仍是不肯以面相对，倒显得不慌不急，这话像是试探性的问，可在林烟听着，更像是一个陈述句。

林烟缓慢地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叶凡的脸上先是有了一丝欢喜，看到林烟点头后，又退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林烟已死，有事烧纸

喜儿傻愣愣的看着这两人在猜谜底，突然没了耐性，几步上前，嚷嚷道：“林洞主，我家公主拴着脑袋来看你，好歹你也给个反应啊，都快急死我了！你一天不得救，公主就一天茶不思，饭不想，再这样下去，你们都要变成一身骨头了，谁还陪你们执手相看？”

“喜儿，不得无礼。你且先行几步，我有几句话想和林洞主单独说。”叶凡向喜儿使了个眼色，生怕喜儿嘴闸一开，说了不该说的话。

“哦。那公主快点，不然被圣上发现就回不去了，别忘了我们还要给冷大侠带消息过去。”喜儿蹭蹭的迈了几个大步，站在转弯处站岗。

“不愿回答我？”叶凡双手紧握，搭在前腹，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林烟继续点点头。

“为什么？”

问完后，又恢复了寂静。

空荡荡的牢里，时不时会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两个人平静的呼吸声，不缓不急，不慢不快。

时光的钟就停在此刻，嘀嘀哒哒……许久，许久……

林烟的身子终于动了动。

转过身时，锁在他身上的铁链呤呤做响，脸上还有几刀显眼的疤痕，印着被风吹干的血丝。

抬眸，对上叶凡模糊的双眼，分明能看到那些藏在她眼里的液体有多大的冲动想呼之欲出，可是倔强的叶凡硬是不会眨眼。

林烟嘴皮张了张，喉咙里像是被物体卡住了，他这是看错了吗？她这是哭了？林烟啊林烟，你而今有何用，废人一个不用说，连身上到处都是惹人唾弃的痕迹。当初执意要救下叶凡，只是不想让她被手段残忍的凌风所折磨，没想到最后把她推入了另一个傻子的怀里。这一手都是他自己做的孽，酿成的后果却要叶凡帮他买单！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叶凡，还有什么颜面得到叶凡的原谅？

“我后悔当初救下你，但没有带走你，否则你也不用落到嫁给一个痴呆的傻子。你……为什么不怪我？”林烟哽咽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叶凡终于舍得眨下眼睛，一滴泪极速落下，刚好滴在林烟的手上，微凉如水。

林烟猛然对上叶凡的面容，脖颈雪白晶莹，宛若枝头薄雪，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隐忍和委屈，她不说，并不代表从不存在过。

他怎么舍得叶凡为他掉半滴眼泪？

在林烟心里，叶凡的所有都是世上最最珍贵的，他从来不忍挥霍一丁点。

叶凡悄悄吸了吸鼻子，尽量恢复原来的淡然，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莞尔道：“我委身下嫁于谁，是我的事，你应该想想如何给冷月一个交代，给祈厉洞一个交代，给武林江湖一个交代，而不是为了一个外人乱了人心。”

林烟愣了愣，反复嚼着这些话中话。事已至此，交代又能如何？反正如今是废人一个，什么快意江湖，什么神仙眷侣，任何无比美丽的承诺都敌不过心中的痛。或许，以前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去追求叶凡，他未婚，她未嫁，他英俊翩翩，她聪慧灵敏，即使一个久居深宫，一个洒脱不羁，他从来不会感到无助和后怕。而现在，他什么都给不了她，不能保护她，不能照顾她，反而要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罪，担惊受怕，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不是。

思量许久，林烟还是狠了狠心，抓着铁链的双手不禁发出一阵声响：“是，我们俩从来都是各自世界的外人，所以，高贵的公主，请你离开。”

叶凡惊诧的看了看林烟，那眼神要有多无辜便有多无辜，毕竟她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吗？盯了林烟许久，还是没有下文，叶凡敛眉，风轻云淡道：“有什么话想带给冷大侠的？”

“林烟已死，有事烧纸。”林烟闭着双眼，有气无力道。

“你……”叶凡轻咬嘴唇，蹙着眉头，欲言又止：“今日种种，何苦当初。”

“哈哈，今日种种，是我应受。于你而言，岂不是好事，你与上官锦文，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如此一来，你又可以回到他身边，想必上官锦文一定会高兴的走不稳路，可惜的是，你们的喜酒我怕来不及喝……”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打的林烟挂在耳边的青丝落在脸颊，嘴角的血色又多了一层。

“你把我当成甚么？东西还是玩具？想推给谁就推给谁？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是个废人！”

“你何止是个废人，更是个没有担当的废人！你说你花了十年的心思在我身上，可你从来不会去争取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总是一步一步退让，却又喜欢打着为了我好的名义，十年前如此，五年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能给我幸福？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上官锦文虽有负于我，可他断不会随手把我丢给别人！西西努比的小王子虽有智障，可他真心待我好，而你呢？一遇到问题就想找个洞钻起来，一被石头拌倒就想一辈子都不起来，纵然你武功高强，名誉盛享，也必定不是我所欣赏的人！”

“我到现在都在为冷大侠感到不值，为所有关心你的人感到不值！若他们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自暴自弃，软弱无骨的人，是不是会和我一样，感到心寒。”

“林烟，你不仅辜负了整个江湖，你甚至辜负了我！”

最后一句，林烟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甚至辜负了我。”一直在脑海中旋转，徘徊，叶凡这话藏了多少层意思？难道……

“罢了，话已于此，你若想通，日后有缘我们自会相见，你会想不通，日后有缘我亦不会见你。好自为之吧。”叶凡看林烟那副磐若不动的模样，有些力不从心。她从来不会用言语来安慰人，可她会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用行动来证明她所做的一切。

“公主，快点，快要换岗了，再不走就要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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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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