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历之:10——第一次单独之旅:怀念我的舅舅

个人日记

我记得曾经说过,人生中的第一次都是印象深刻的。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以前的农村人,除了赶马车的,就是架着生产队的排子车到太行山边缘拉烧烟(煤炭)才有机会到外边看看,我们这儿叫出外。那可不叫旅游,也不是旅游。只不过为了叙述方便还是称做“单独之旅”了!我能单独“出外”是沾了我舅父在峰峰矿区王风煤矿当工人的光。记得那时候我初中刚毕业,努力回忆了一下,就是在1970年前后的事情。家里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想到我舅父那里借点钱,接济一下家庭之急。父母都觉得我还小,不放心让我去。她们去又走不开。不是啥事忙的走不开,是生产队春天农活“紧”, 队长不准假。说来说去还是我去,父母反复给我说,从临漳到磁县,下车以后不要乱走,就在车站买去峰峰的车票,嫑(biao不要的意思)离地场儿,嫑误了车。到峰峰再坐去王风煤矿的车,你舅在销售科渣煤场。你舅叫宋好然。你要记清。
那时候我已经十五六岁了,听着这些反反复复的话,心里说我早记清了。我父母都是处世谨慎严谨的人,事先打听好临漳到磁县啥时候有车。(为什么不说几点有车,那年代在农村,时间不是以钟点确定的,前晨,前晌,后晌是我们当时划分白天的时间段,也就是:早晨,上午,下午。)车票多少钱,再估算出磁县—峰峰—王风煤矿的车票需要多少钱。去的那一天,父母给了我一块钱,让我自己去临漳西关汽车站买票坐车。一来是不愿意耽误工分,虽然工分不值钱,但少了也就更不能过啊!二来父母有意让在临漳试试我,能在临漳买车票坐车了,那就证明我以后也能办,他们好放心。
那时候不像现在路边随地可以乘车,非得到车站售票窗口才能买票乘车。天刚亮的时候我就到车站了,花两毛钱买了去磁县的车票。等到太阳老高了才有人说让上车。这个车没坐过,但也不陌生,因为临漳到磁县就这一辆车除了雨天路不通(当时是土路,雨天禁止通行)。天天从我村边过。
我随着开车的指挥蹬着车后边的小梯子上了车,坐车的都上车后,开车的蹬上小梯子把车后边帆布帘子系好,出车站在不很平坦的土路上向磁县开去。车上有三条木凳子,靠驾驶室横着一条,车厢两边各一条,没有油漆却磨蹭的微微发亮。坐车的并不多,算我才十来个,连这三条长凳子也没坐满。那时候我们不叫客车,叫票车,也不是现在的公交车,就是一个卡车改装的,车厢是铁管架起来的用帆布做的棚子,车棚子两边删着小窗户,吊着小帘子,虽然可以扣住却没有扣,行车带起的风不停地把小帘子掀起,尘土随着风一阵一阵地飞进车里。后来知道,这趟车还是县领导努力争取来的,临漳县志还记载:某年某月某日临漳到磁县通票车。
第一次坐票车不免新鲜,不躲风尘还用手挑着小窗帘一直往外看。坐在颠簸的汽车里,看着路旁的景象,感觉与步行就是不一样。我并不是第一次从这条路上过,以前过的时候是步行,准确的说是一会儿步行一会儿坐在人拉的排子车上。这一年的头一年,我父亲借了生产队的人拉排子车,和我大姑姑家的大表哥去王风煤矿为我家拉烧烟。我说想跟着,我父亲满足了我的要求。现在想起来觉得是父亲想让我眼宽些,多知道些外边的世界,不然让我跟着干啥?不能出力拉车不说,走不动了还得拉着你,还得多备一份干粮。去拉烧烟都是起五更(jing),为的是能当天装车,第二天往回赶。天亮以前我是坐在排子车上的,印象中走到磁县西边天就麻亮了,老天爷也不帮忙,还下起来了雨,而且越下越大,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条件限制也没有雨具。还好前方不远路北边有一座古烧砖窑,我们三个紧走带跑的来到古窑前,用携带的铁锨把人们方便的遗留物清理一下,赶紧倒推着车进到窑道里。由于下雨和紧走,虽然很慌,虽然很累,谁也没有坐下休息的意思,站在窑道口看着天在下雨。怎么在春夏之交能下这么陡的雨呢?大人难免有屋漏偏逢连雨天的情感。我站在那里是看新鲜,心里怎么想的现在想想还是空白。

一会儿就站不住了。窑口的坡道是露天的,雨水顺着坡道流进了窑里。知道堵是堵不住的,就让水自然流吧!雨还在下,窑道里的雨水由开始的边流边渗到形成一片片的小水坑。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架势。有经验的人会知道,在天快中午的时候,阴雨天气太阳也会显现出亮光。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她所在的地方在中午时刻会发亮。看来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今天的午饭是要在这窑道里吃干粮了。父亲从干粮袋里掏出包皮高粱咸卷子(是一种用白面做皮与高粱面分层摊开,中间放些盐、酱油一类的调味品,卷成长条,切成段蒸制而成的食品。)一人一个吃起来了。我当然感觉很好吃,在家是吃不上这样的干粮的。白面是全家人不舍得吃,留着有亲戚或者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做热汤用的,因为找了我大表哥帮拉烧烟,所以才舍得把这仅有的一点白面用了。我记得很清楚,由于白面少和我母亲手巧白面包皮做的很薄,分层多,中间除了盐还有葱花。那时候能吃上这样的干粮,那感觉堪比现在的任何美味。当人饥饿的时候,凡事能充饥的食品都是美味。反之,美味佳肴在刚吃饱满人面前又能怎样?
后来雨总算停了,这一路,我知道了东武仕水库,知道了泥河、九龙口(村名,音)。知道了山是什么样,并不像大人先前描绘的那样巍峨。因为一直生长在平原的孩子对山有一种无限的假想。知道了水库确实超出了以前的想象。该停止了,跑题太远了。还是继续说我的“单独之旅”吧!
票车到磁县汽车站,很快上了去峰峰矿区的汽车,这里的票车比临漳车次多,时间也可能就是等临漳的车来了才开的,下了车买了票上车一会就开了。
一路顺利。到峰峰车站天不早了,也没心思看啥。赶紧打听去王风的车。到王风煤矿天就中午了。以前拉渣煤时来过,虽然对这里的路不是很熟,走到那里就会有曾相识的印象。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渣煤场,不巧的是,我舅舅他们下班吃饭去了。我向看场子的打听了下午上班时间,不管我是不是见到我舅舅,我已经到了目的地。虽然我的目的是来借钱,就我本人而言那时候只知道钱缺,不知道父母的辛酸。不知道舅舅对我们的慷慨。现在设身处地想想,在邻居间借了一分钱还要惦记着尽早还上的年代,一个未成年人来了,说要借钱,谁能那么大方?出手就是几十块钱。那只有我舅舅。我今天想想心里还特别怀念他。我舅舅去世后,我们不断去看望我妗子,一直到她去世。也许这是对我舅的最好怀念方式。
感恩是中华民族的美德,是不需要自我标榜的。之所以这样怀念过去的人,是感觉到现在的有哪么一些人情感沦丧,不把长辈的付出记在心上,自私到唯有自己的舒适才最重要。她们已经把人格抛掉。
我想得还很多,不写了,已经够乱七八糟,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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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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