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路上

风。

冷风。

冷风吹。

已经是寒冬了，但营业部依然温暖如春。

之所以温暖，是因为有股票，还有牛市。

有股票和牛市的地方，就不会太冷。

隔壁老王喜欢股票，

所以，他也不冷。

此刻，他就慵懒地坐在一部电脑面前，看着大盘的成交量和k线。

他很少下单，少到营业部里的人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资金有多少。

“吱。。”

营业部的门被推开了，一位大妈走了进来。门外飘着雪，似乎越下越大。

她的手提着一个菜篮子。

手，苍白的手，篮子，却是绿色的，一如阴线那种绿。

菜篮子看起来很轻，但她的脚步很慢，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她站到了老王面前。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还是来了。”

“还拿着中信？”

“还拿着中信。”

中信证券，百晓生股票谱排名第三的股票。9年前的那一次牛市，曾经让江湖上所有的空头闻风丧胆，但它已经很长时间消失在股民的视线里。

中信一出，例不虚发。

大妈冷冷地说：“你老了！”

“我老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仿佛泥塑木雕的两人，对峙着，任由大盘涨跌。

“你买了什么？”老王打破了沉默。

“基金。”

老王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去年黄金市场上那一战，大妈一夜成名。但那之后，市场上再也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有人说，她去了炒外汇；有人说，她去了买p2p，但终究没人知道她真正的下落。

老王死死地盯着她。她的脸已经不年轻，但是她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忘记，那是夜一样的宁静，海一般的深邃。

“买什么基金？”

“分级b”

周围还是那么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老王看了下k线，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他苦笑道：“真买了？”

“真买了！”

“为什么要买？”

“因为，它有杠杆。有杠杆，就涨得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直到收盘，他才抬起头望了一眼大妈，喃喃道：“你赢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脸上掠过一丝绝望。那一刻，他仿佛老了20岁。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曾几何时，一路一带派的中国铁建，高铁门的南北车，军工帮的成飞集成，都倒在了他的脚下。但这一次，他却真真实实败给了分级B。

股票，本就是这么残酷。

生活，又何尝不是这么残酷呢？

门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往日红彤彤的阳线，此刻，却像一滴滴鲜血。

就这他跨出门口的时候，大妈却从背后叫住了他：“今晚回家吃饭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

老王的身子微微一颤，脚步也停了下来。为了炒股票，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回家了。

家，还有哪里能比家更适合的地方去呢？

想到这里，老王的眼睛竟有些湿润。

“嗯。”

大妈笑了，笑得那么温暖。

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温暖的！

这轮牛市赤裸裸地演绎了权力对经济规律和市场秩序的蔑视，同分割权力与市场的许诺大乖其旨。由于这一轮的牛市与美元上升周期和中国经济下行周期完全重合，决定了它不堪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