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最近经常梦回故乡，醒后却是一片茫然，记不得多少。

   闲暇无事，回忆起故乡和从前的往事，也总是一片模糊，它们就像空中的云絮飘来飘去，组合不成一个完整的篇章，我的笔触也无法写尽故乡和过往.....

   据说我的故乡在上个世纪50年代前尚且还是沼泽地，这里前有小河，河里的鱼虾很多，背靠沙地，那时沙地植被也是不错的，沼泽地的芦苇有一房高，中间是一大片黑土地，夏天遍地是高粱玉米组成的青纱帐，简直的鱼米之乡，令人向往。到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垦荒造田，那芦苇荡不见了，小河也日渐干涸。

    我童年时候，虽没有了芦苇荡和小河，但营子中有很多大柳树、榆树和杨树，每年春天来临，在遍地青草映衬下，柳树最先吐绿，接着杨树开始吐蕊，然后榆树开始挂榆钱，整个一山青树绿。当时村子人家还不是很多，好像都沾亲带故，人们都很憨厚朴实，邻里都和睦相处，充满着田园风光和淳朴乡风。我和小伙伴们夏天割草,秋天拾柴，冬天打雪仗，春天奔跑在风中。我家一亩三分地的五间砖封苕的房子坐落在营子东头，那时在这里可是很气派的房子，我们一直都觉得很自豪的（我在“老屋情思"日志里表述过）。房子前面种植一些青菜、瓜果，后院栽着五棵桃树和三棵大枣树，夏秋时节都是瓜果飘香。我家最鼎盛时人口达到十多口，在这里我在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呵护下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

    后来，营子里搬迁来的人家越来越多，村子里的大柳树和老榆树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房舍。过度的垦荒和种植，植被遭到了破坏，土地逐渐沙化。每年春天飘飞的杨花柳絮不见了，我们再也吃不到榆钱汤了。故乡的美景开始凋谢。

    后来，我去县城读书了。再后来，我考上学，远走他乡去读书，直至毕业工作。除了回家看望父母或者回家过年，一般不回去，我离故乡越来越远了。

    很多时候，我也不想回家，不愿回家，甚至说不敢回家。我对故乡是忧郁的，这种忧郁源于苦难。我不愿看到家乡几十年不变的容貌，不愿意看到父老乡亲的困苦。每当我看到那些陈年老屋，杂乱村路，褴褛衣衫，衰老面庞；还有那些因无知而无畏的行为：不管老少抽烟酗酒，酒后驾驶摩托车在乡间风一样飞窜，小青年早恋、同居、早婚、无证生育；还有那些愚昧、没有道德事情 ：婚嫁彩礼无度，不孝敬老人，信教盛行，不让孩子读书；还有那生活的艰辛，收入低下，无钱就医，读不起书，因学返贫，因病返贫...每当看到这些，我的心一阵阵作痛。虽然他们见到我很多人都是那么热情、带着笑脸、要夸我几句，甚至有点巴结讨好的意味（我这里绝没有自鸣得意的意思、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权贵），虽然他们是那么质朴、豪爽、热情、乡音乡情...但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梦想，希望结束故乡的这种境况，结束我的忧郁，让所有不幸的人，心中拥有阳光、幸福和欢乐……

    当然，这些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我毕竟不是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那些事是我管不了、可能也管不着的。更主要的原因一如我先前在日志《老屋情思》里写的那样“过去,我回故乡,因为老家在那里,因为父母在老家,在老屋,那家有五间房子的大院是我的老家..
    如今老屋还在,父亲却不在了,母亲还在,但已搬离了...
    如今大院还在，老屋还在,但老屋已经年久失修,开始飘摇，不知道哪天就会轰然倒塌.
    我不知道,哪天老屋倒塌了,不在了,我还有故乡吗?
    我不知道,哪天母亲也不在了,我还有老家吗?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犹满腹惆怅,一片心酸... ”

    而如今，父亲不在了，老屋不在了，母亲也去了，我还有故乡吗？我还有老家吗？我还回那里去干啥呢？

    都远去了，那些曾经的美好。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见与不见，都成怀念。

    不如在梦里常回故乡：那弯弯的小河，青青的山岗，依依的杨柳，阵阵的花香，还有无边的青纱帐，还有那袅袅炊烟和我亲爱的老屋、我老去的爹娘...让我流连，让我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