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雍

村前有条小河
不，准确点儿，应该叫小溪
小溪的水
全来自一个洞
女人扑在地上向里看
说只看见几级石梯
然后就是满耳哗哗的流水声


听村里的老人说
洞叫龙洞
里面全是石梯
一级一级往上走
越走越宽敞
几十里，几百里
没人知道
一直走下去
就可以到达龙王住的地方
龙王有很多个女儿
每年都在招女婿
把村里的壮实小伙子都招去了
而且还一个二个不回来
村里的长老一看这不行啊
不知从哪儿请来仙长
用法术封住了洞
还专门建了个寺来镇住
所以，我们村又叫金华寺


金华寺在文革中已经毁了
寺中的立柱，椽梁都是几抱粗的原木
都拉去修人民公社了
院子里院子外
全是几米见方
精工细磨的大青石块铺就
还有做装饰用的狮兽麒麟花草等
无不栩栩如生
女人看得赞不绝口
连称可惜了
可惜了啊


沿着小溪往下走
倒没什么曲折
两边都是良田
这时候还没栽上稻秧
水汪汪千里一碧
我告诉女人
小时候，到了晚上
我们都打着葵花亮杆儿火把
大呼小叫着
在这些田梗上跑来跑去捉黄鳝
田梗上重重几脚
黄鳝就纷纷出洞
奔光亮而来
下手一个准
黄鳝很滑的
得两个指节死死夹住
有时候一晚上下来
满满的一小桶
破了煎来吃
香得很
女人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
口馋的直挛舌头
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说：老公，今晚我们也来捉黄鳝吧
我说现在可能不行
我记得捉黄鳝一般都是稻在子起蔸的时候
那时候的黄鳝才又大又肥
再说了，现在哪找葵花亮杆儿做火把去
也不得劲呀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跑光了
没那气势


快走到尽头
我指住一处残垣破壁说
喏！那就是碾房
走前去
边比划边说
这是水槽
这是水车
水下泻的势能带转水车
水车又带转石碾
一圈，又一圈
就把米脱壳了
这样的米
圆泛（指颗粒完整饱满）
吃着香
原滋原味
女人一脸好奇
米还有原滋原味吗？
我说当然
机器脱壳
高温改变了米的原质
女人不停的点头
哦！哦


碾房的前面是一个黑洞
小溪里的水都泄在这里
又不知流哪儿去了
女人好玩的往里扔了个石头
哐嗒哐嗒好久都没沉到底


女人拍拍手上的泥
双手挽着我一条手臂
头歪靠在我肩上
佩服的说：老公，你懂的真多
我胸一挺，头一扬
必须的
膝盖背后顶我屁股
你就装逼吧
我附耳说：我有来装吗？你才有吧
说完赶紧脱身而逃
女人在那儿直顿脚
杜雍，你这个王八蛋
嘟嘴
又禁不住的笑


站在一高坎上
把女人从低处提上来
转身扛在肩上
回家喽
女人极力挣扎
手乱抓
脚乱晃
我说，不要晃
走光喽
不抓了
不晃了
牙齿却狠劲狠劲摘咬胸我脯子肉
喂喂喂！痛！痛！
谋害亲夫啊？你。
嘿嘿的只是笑
还咬
但一小口一小口
轻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