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x逗你玩儿

老张

老张不是别人。是陈小姐的老张。

1.

幼时，姨妈带着我和妹妹去秦皇岛，10岁大的小孩常常会忍不住读着景点铭牌上的字，工作人员说“小姑娘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可以去做播音员”。有几年这件事一直被家人提起。

老张一直希望我能做主持人之类不时露露小脸儿的工作，陈小姐也说我报医学院的时候老张头一个不开心了，然而随着长大，褪去曾经幼稚的锋芒，我越来越安于做一个乐得清闲难得糊涂甘得平凡的人。

在老张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应该是最棒的。但是我的确不像以前那样，那么爱拿第一名了。老张开玩笑，“是不是因为blablabla没有尽全力呀”，我很受不了他，“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这或许源自一段陈年过往。初中时和妹妹搭档诗朗诵，因为两个人毫无默契的配合让我一下台就开始黑脸，给在外省出差的老张发短信，老张说“哪能每次都是第一名，以后没人陪咱玩儿了可还行。”

自那以后，老张便常常抛出此言论，许是怕我跟自己较劲儿。彼时，别人以为我因没拿到第一名而不开心，我执认为自己只是因为不完美而不开心，或许老张理解的才是对的，我因不完美而没拿到第一名，不开心。

我还是想告诉老张，现在的我，只要做到最好的自己，无论第一名还是第二名，都很开心。

2.

教师节，我给老张发短信，“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永远记得和爸爸蹲在地上写粉笔字的情景，也记得那个写着大字的绿皮小本本~大爱的启蒙老师节日快乐↖（^ω^）↗”。

想起小时候，和爸爸去他的单位，夏天很热，平房的办公室里电风扇呜呜转着，屋子的洋灰地湿湿的浇了水来降温，办公桌很旧，却整整齐齐摆了写着好看钢笔字的稿纸和旧报纸。爸爸圈着我，不知在哪搞来的粉笔，爷俩蹲在地上识字。

下午去幼儿园，乐得不行，因为兜里老张给揣满了葵花籽、水果糖。嗷，那个时候有一种很火的小朋友都喜欢的“大大卷”，还有一种很甜的苹果味儿的奶糖。

某一天翻老张压箱底的古董，一本记事簿书页泛黄，落着我歪歪扭扭的名字。

我又不是天才少女，长到四五岁时老妈才突然开窍搞早教，但在我的启蒙开化上，老张确实走在我们家伟大的教育家前面了。

陈小姐，对不起，写到这我又想谴责你一次。我幼升小的考试，你都不来！虽然进考场前老张一再嘱咐我要在名字那一栏写“张某晨”，但“将在外”，短短的横线不能承载7岁小小的我的大大的字，于是“军令有所不受”，我走出考场突破重重人群找到高冷地不混入人墙的老张，嘟起娃娃肥，骄傲地告诉他我毅然提笔签下了“小叶子”。

我笃信，那时最希望的便是能粘在老张的大腿上了叭。

老张再次手把手的教我什么，便是18年后了叭。

老张带我练车。不得不说老张是极其聪明的人，他跟我讲右喷水口到了哪儿、雨刷上的某个点到了哪儿，距离就差不多30公分了（no想再say家乡严苛的驾考，三十三十三十，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摊手），还有几点重合成一条线车子就到了完美车位什么的，我才不要去费心思琢磨这些。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我的经验就是凭感觉。但是我的感觉方差比较大，几次30公分卡不住，老张炸毛。

虽说老张宠我，但我很乖地会畏惧这种低气压的。得，乖乖地去瞄点叭。终究在老张的盯（陪）梢（练）下拿到了我的C1驾照。然后每天下午和老张开着去周边地市兜风，我开出去，老张开回。在此，一并为老张担过的惊受过的怕还有忍住没出口的骂表个态叭，【嘿嘿您多担待！】

春节老张带我去单位大院练习【如何将车子塞进车位】，我怎么hold住45度夹角、三分之一神马的，老张不管，反正他就下车远远地看着我撞绿化带里的小树枝儿去了。我摇下车窗，企图让我的可怜样儿尽入老张眼底，但是我眼睁睁地看着老张笑出了框，一次次。他不理我。

恍然想起15年前的夏天，也是在这个大院儿，老张带我练车，两个轮儿的，我哇哇叫着“爸爸你不能松开哇”，一边无比仇恨地回头瞪着束手不管的老张，一边已稳稳地骑出100米。

我赌着气，迷迷糊糊地成功了。

15年间，单位的大门从北挪到了南，前院变成了后院。我的车也从两轮换成了四轮。但不变的，是老张那副云淡风轻绝对不要管你的小眼神儿。

我有时会觉得老张作为一个老爸太唠叨，但是很多事情我都爱听他唠叨，陈小姐每每嬉笑着说我特能拎得清。

我给老张看过收到的情书，老张生龙活虎地忆起当年，教我对付青涩男孩。几年之后，我想老张当年或许也存了“自己辛苦种下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意思。嗷，老张说二十岁的我完完全全是二十岁的他喜欢的样子，高挑，清秀。

我和老张商量过如何从学长的生日宴上翘班，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主意，但还是想找个靠山。

和学校的实践考察团出行，回到酒店我向老张打报告，顺便请教酒桌礼仪，老张夫妇俩说他们很欣慰，作为女孩我很得体。那天晚上我窝在被子里看《爸爸去哪儿》笑得脸疼，微信里“突突突”的是老张一条条发过来的消息，每条都是一二百字，老张又以一个四十岁老男人的经历分析我的饭局，然后我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老张单位新来了个高我两届的高中学姐，那个姐姐的名字便常常出现在老张和我的谈话里，他像是拎着一个不丁点儿大的娃娃，告诫着离我并不十分近的职场。

挂职锻炼选导师，犹豫时问过老张的意见，老张咋说也是个老领导，圈儿大大。（老张，如果你不懂的话，大大就是很厉害讲话很有分量地位很高的意思）

我写完比赛用的演讲稿第一时间发给老张，并不是小学时让妈妈帮忙修改作文的感情，我只是觉得他会想看，会喜欢看。不过事实证明他确也只剩的称赞。

3.

寒假，一天晚上陈小姐不在家，已是凌晨，我仍肆无忌惮地陷在沙发里看美剧，老张在书房叫我，他问我怎么才能把word转成图片，我嘴上说着“你去问度娘呀”，起身去帮他百度之，装好软件搞定，老张如释重负，特别“不甘心”地说，“折腾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得靠你”，我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谢意我收到啦”。

后来某一天围观老张用word，他特别认真地逐段开头敲击四次空格键，我小心地问，“老爸你该不会不知道‘首行缩进’的吧”，老张便让我教给他。我想起老张曾经手把手地教我设置页面，教我用打印机，帮我解决电子设备的所有问题。老张好像有点儿老了。

晚饭我问老张吃什么，他说喝点儿粥就好了。我不信，还是有模有样地烧了菜，但是老张果然只喝了碗粥。后来每个晚上都如此，老张和陈小姐每人一碗粥，我一个人很寂寞地吃晚餐。

不知什么时候，老张已经睡不动懒觉了，老张喝酒的时候会皱眉了，老张开始像个老头一样控制自己的食量了，我很心酸，喉头有点发紧，老张好像真的老了。

老张，我说你老，你可不要生气。也许从“不屑”到“谨慎”养生的改变，无关岁月，但是我和老妈一样，看到你宝贝自己的身体，都很开心。爱你，老爸~

老张，节日快乐！

余生，请继续指教。

                 张小叶
                                                              2014.6.15

小丫

今天是父亲节，收到女儿的不同于常人的厚礼，抑制不住地高兴哦。

昨晚，咱家领导召唤咱来现场观摩母女间的网上对话，看到女儿有一句“冲淡了我的神秘”，突然间想到，会不会是女儿想给我什么惊喜？咱家领导告诉咱，女儿提前谋划给咱节日礼物颇动了一番心思，她知道后，对着女儿一番狂轰滥炸，穷追不舍，总算如愿：提前破解了女儿的神秘。咱家领导自己兴奋也就罢了，还不住地催促咱快点品尝女儿送给咱的精神食粮。男子汉大丈夫，一家之主，就该沉得住气，稳得住神，就不能慌里慌张的，再说，时针已经指向了23：00，离6月15号（父亲节）仅有不到一个小时，干么要这么猴急？是女儿给咱礼物，咱可不能破坏女儿想给咱惊喜的心情，我很淡定地告诉领导“不急，明天再看就成”，顺便和领导幽了一默，给出自己不急于看的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说我不好呢，我一晚睡不着了；说我好呢，我会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咱家领导心里有成熟的竹子，“咱养的女儿咱有数”。话是这么说，虽然坚持住了没看，但入睡的确比平时慢了好多好多。今晨5：30左右，咱家领导出门晨练，催促咱，快看女儿的礼物吧，我一幅没有睡醒的样子，不急，咱家领导一边感叹“你们真是亲父女，都是干大事的人，都沉得住气”。嘿嘿，领导前脚出门，我便打开了电脑。

不看则已，一看就收不住了，一遍，二遍，三遍……越读越“不是味儿”啊？这哪里是给我的礼物啊，分明是在向我“示威”嘛？说来说去，通篇就三个词：“不放心”，“不慈祥”，“不年轻”。

切，我都接近知天命了，回到家，还要经常被芳龄87岁的老妈“教训”呢：别回来太晚了啊，别喝多了啊，别在沙发上睡着了啊，别这么样啊，别那么着啊……你才多大点儿小孩儿？还怕你跟自己较劲？不是么？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啊？是一群“高大上”啊，智商都不是一般的高，志向都不是一般的大，品味都不是一般的上档呢。人人都是“白富美”嘛，哪个不是未来的精英白领哟，哪个不是未来物质和精神上的富翁哟，哪个不是在享受美好的生活哟。身处这样的环境，你能不拼？你还用得着几乎每天都学到午夜？你能舍得放弃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如果你大一时别当什么学院学生会宣传部长，别天天为学习、策划活动都兼顾而坚持到凌晨一、二点，别为搞台迎新晚会彻夜不眠连轴转；如果你大二时别当班长，别进什么“苗苗班”，别因代表你所在的组展示作业完成情况加班加点重新搜集整理相关资料；如果你大三了，在学习的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高三的情况下，还要参加演讲比赛，还拿奖，还上头版；如果……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你想让我不放心，我还做不到呢。再说了，我也没有说过不放心啊，就算说了不放心又怎么样？不放心也不等于不相信嘛，跑出这么远去求学，学的还是救死扶伤的本领，身边都是急匆匆往前奔的人，你能闲得下来？你能达到闲庭信步的境界？你信吗？反正我是不敢信，但又不得不信，谁让你说做最好的自己呢。做最好的自己了，淡看所谓的名次了，不意味着放弃，不意味着没有努力，只是淡了一些功利罢了，这才超脱嘛，不受功利的约束，不受功利的诱惑，才能享受过程，才能成就事业，才能事业与快乐双丰收。这个，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说什么“不慈祥”啊。哼，“棍棒底下出孝子”，这是中国的老俗话了。你妈妈时不时地还嘴里蹦出“慈母败子”的话来呢。大约是对你严习惯了，时不时地还敲打你明刚哥呢。施展上一年级前，你妈妈经常反省：咱对孩子是不是太苛刻了？再有个小二，可不能再象对待叶子似的，天天过着和后妈生活的日子。甚至一度表白：等咱给叶子看孩子时，咱可不能再严了。我就不同意你妈妈这个观点，严又怎么了？严也没有把叶子管傻，严也没有让叶子不长个头，严也没有让叶子适应能力下降，从幼儿园到大学，走到哪里适应得也很快，衡中管得严吧？竞争激烈吧？三年的高中生活不一样也打破了“衡中三年胃没有毛病，难”的传说了么？当年参加自招进入最后一面时，背了咱是公务员的累，得到大师的一连串连珠炮式追问的特殊关照，自信心照样没有受任何损失。真想修正，真想对叶子的孩子进行宽松式教育，就打消给她看孩子的念头，看不了孩子没有什么，不能很好地实现“青出于蓝”的目标也可以谅解，可别给社会培养出一个累赘来。施展上了一年级后，发现施展欠的功课较多，你妈妈又发感慨：还真不能太宽松了。客观说来，说我对你严，哼，名不符实嘛，白白混了个严的名，却没有做到严，还被你评了个“不慈祥”，亏了，等我给你看孩子那天，我才不会网开一面，一定把在你身上损失的找补回来。

我哪里老了嘛？还不到知天命呢，不就是你成长得速度比我快了一点儿么？切，怎么说，比你多吃几十年的咸盐，这一点，你是永远追不上的。罢了，算你狠了，算你说得准了，从有过和你一样精力充沛、风华正茂的年代走到了已生白发、几近知天命，知道了身体的重要，依然把持着“好为人师”的招牌，每当见到长你两岁的高中学姐身上出现一些问题后，第一时间要提醒你引以为戒。你年轻，我也年轻过；我近中年了，你有么？

年轻人，“礼让”一点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