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韩咏华

 石孤不乱和氏璧  迥出泥河万仞峰

                                                            ——记泥河湾作家耿云山

文/韩咏华

那年，一篇叫《孤石》的泥河湾文化节征文奖获奖作品，引起我的兴趣。拜读作品时，我随口询问《孤石》的作者：谁叫耿云山？知情者告诉我，是个身体不方便的残障人。

    残障？脑瘫？手脚不利索？天啊，那为何还能写出这么多这么好的作品？“没有方向，落定在荒凉…”。诗意的开首，暗喻着什么？难道，他多桀跌宕在荒凉的泥河湾，就是为了俯瞰二百万年历史沧桑？带着疑问，我拜读着，思索着，也被感染着。

    他 的作品不是很专业，却看出作者的执着和认真；他的作品不是最优秀，却隐隐显现出作者残障的躯体下掩隐着的灵性。如他写的《杏花吟》。艳朵争枝淡香飘/自怜佳期有余娇/黛玉葬花溪边叹/辗作尘泥恋春宵。那种对迟来的春天里刚刚绽妍的泥河湾杏花又爱又恋、又惋惜又不舍的情愫，充盈着，迸发着，流溢着跃然于其真淳拙朴的诗句里。展现给我们的是一幅俏不争春，花魂不凋的悲壮情怀。画面中黛玉一样尤物的花神，款款深情地完成一种从原生雏蕾到花祭之礼的轮回。这不仅是在借喻中咏物慨叹，更是在浪漫主义情怀中完成了一次生命的涅槃。说实在话，若不是有人告诉你，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诗歌是出自一个出生七个月就患了小儿麻痹和脑瘫残障的残疾人之手。徜徉在怒放的杏花丛中，常人只在拥艳它表面的娇媚与娇艳，而耿云山却读出了生命的哲学，读出了生命的升华，读出了生命招摇后的沉寂，生命繁华后的寥落，生命浮躁后的真淳，这实在难能可贵。

     在谈论是否由耿云山本人亲自来领奖时，有个别人提出异议，怕外地嘉宾代表来了，觉得耿云山丢人。

    丢人？啥叫丢人？他勤勤恳恳，坚韧涂鸦，克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难道丢人吗？他为了宣传家乡泥河湾文化，且行且歌，且歌且呼，笔耕不辍，难道丢人吗？他不做寄生虫，用羸弱的残躯擎起自己的家园，难道丢人吗？相形绌下，我们这些健全的人，又做了些什么？

     于是，烈性的我当场拍了桌子——“必须让耿云山本人来领奖！”。“耿云山的行为不是丢人，而是感人！” 

就是在这次颁奖仪式上，我有幸见到了耿云山。他礼貌谦和，乐观豁达，自信从容的气度，让我再一次受到震撼。看到他说话和记录都费劲的样子，我心里再一次汹涌着感动。他如此艰难跋涉在通往理想和信念的文学殿堂，完全依靠意志和毅力写出了属于自己的文学作品，实在是一种奇迹，荣也是在让我们这些既安全的人感到汗颜与羞愧。耿云山如此的不易，还虔心在宣传泥河湾文化的阵地，还执着地跋涉在通往文学殿堂的道路上，这也愈加显现出了泥河湾的魅力，文学的魅力和生命追求之奇伟和壮丽。我认为，耿云山是一面镜子，让我们可以照得到自己的不堪与狭隘，照得见自己的惭愧与卑微。我们这些整日庸庸碌碌无所事事的所谓健全人，比起耿云山不依靠父母，自己每日骑着三轮，走街串巷区卖拖把扫帚自食其力，养家糊口，还要接济其他贫困的人。尤其是那种整天舔着脸啃老的败类，他们的肌体和精神才是真正的苍白与残缺！

耿云山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兄弟是北京的博士。他完全可以，也有足够的理由，去享受足不出户的寄生虫生活。但是，他没有。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要的是自立自强，靠自己的努力，养家糊口，供子女上学。遇到想接济他也愿意多付给钱的顾客，他历来是婉拒。他说自己可以活下来，也有能力活下来。

这难道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感动？从晨曦到日暮，到月缺到月圆，耿云山本人就像孤石一般，定格在苍凉的孤石之上。一直保持着这种宁折不弯的姿势，倔强孤傲地站立着、倾听着、体悟着。体味孤石内心静默的思考与升华。

      石孤不乱和氏璧，迥出泥河万仞峰。笔蕴柔怀青简处，犹存傲骨莅寒冬。耿云山的人生更如旗帜，指引着我们这些肢体健全的人去走一条珍惜生命，珍惜时间，珍惜健全，珍惜拥有，不碌碌无为的人生道路。

     记得上帝说过，有别于常人的人都是天使！为此，让我们感谢这些天使，是他们让我们醒悟。醒悟自己该追求什么，怎样去追求……… 

                                                                    （2010年原文  2015.1.20修改 刊登《烛之光》2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