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仗剑走绿林》:人物的多姿

个人日记

三、人物的多姿
      小说总共有六个女人出场,其中主要人物是马岚和小郡主,次要人物有桥桥、海枯魔妪、水飞鸟,最不给笔墨的是马岚的母亲 。
      马岚的母亲,在小说中没有正面描写,只侧面提到过三次。但这三次绝不是可有可无的,有作者的匠心在。这个卧病在床的女人存在,不只是让读者知道马岚有母亲,鬼面金刚有妻子。正是她卧病,才有小姐马岚去洪山寺烧香还愿,祈祷母亲早日康复,才有了被红毛怪脚围困、被小叫花子救下的情节。第二次提到,马岚觉得马风和父亲不信任她时,扑到母亲过病榻前流泪痛哭;第三次提到,鬼面金刚在绿林山庄地牢里审刁猴,“江湖传闻,绿林山庄庄主对久病的老夫人也恩爱有加,猴爷还以为那老妖婆真有什么仙术魔法哩”。马岚母亲的存在,既是情节发展的需要,也是烘托马岚内心苦闷的需要,更是衬托鬼面金刚重情重义的需要。小说构思缜密,无一处废笔。
       水飞鸟是海枯魔妪的徒弟,她倒是正面描写了,但只有寥寥几笔。海枯魔妪年事已高,一身武功高深莫测,银发之下丧身无数,这样一个大师身边若没个女弟子,那便不成江湖了。水飞鸟和师兄马风又遇见时,有过短暂的眉来眼去,这也更衬托出马风的不情。既已和马岚情悦,又奸杀桥桥,这会又诱惑师妹。当然,也许师妹之情在先,马岚和桥桥都是马风过河的桥。这便又是作者那支如椽大笔在铺垫。
       桥桥是绿林山庄的小姐马岚的婢女。她的娇美衬托出小姐的娇美,她的无辜衬托出小姐的无助。绿林山庄的小姐,若没有这样一个伶俐娇美的婢女,那也不是小姐身份了。而桥桥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衬托马风的恶。马风看着马岚却斜视着桥桥媚笑,还目送她远去的背影。这笑和目送里都有鬼主意。作者这样一铺垫后,绿林山庄就出了大事,桥桥被奸杀了。而马风奸杀桥桥,还不只是停留在好色的层面上,他要嫁祸于易海,这就足够恶。这就为易海得到鬼面金刚的信任又设置了一道魔障。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侄儿从华山到绿林,千里迢迢寻到三叔,三叔却不认识不信任处处设防。桥桥的被奸杀属于突发事件,至此,情节另起波澜。所以,桥桥是必须存在的。在情节的跌宕上,她功不可没。
       海枯魔妪是海天派的掌门人之女,名字好听,钟海哭。天生丽质,聪颖,得父亲真传。可惜,婚配上一失足终生恨。不嫁有情的大师兄方堃,偏嫁给无情的三师兄石南,还信誓海枯石烂。后来石南杀岳父盗《海天秘籍》远遁,钟海哭在自己漂亮的脸上连划数刀,刺瞎美目一只,自此,美貌侠女变魔妪,踏上复仇之旅。这是个爱得执著也恨得执著的女人,情变几十年之后,还恨得咬牙切齿地咆哮:“杀了他,你给我杀了他,杀了那狼心狗肺的老杂种。”这是一种妄执。可是,没有妄执,大概也没有江湖。她费尽周折将儿子马风安插到绿林山庄,又深怪他没有杀了已经更名为司马草林在绿林山庄做管家的石烂野樵。为了报复负心之人,她不惜让他们子杀父父杀子。马风终死在父亲石烂野樵的拳下。近十多年,钟情于她的大师兄方堃即红毛怪脚,一直在她身边,而她,人生所有的事只剩下对石南的复仇。这是个可怕的女人!六个女人中,她最具传奇色彩。
       小郡主是王爷邓方之女,二九芳龄。易海刺杀王爷不成,被小郡主救下。随后小郡主和大漠银雕一行受王爷之命前往绿林山庄参加中秋之日的武林大会。这个小郡主生活在洛阳,又是王府千金,金枝玉叶自不必说,该知书达理至雅至淑才对,放到现在,至少也是一名媛啊。可是,十八岁的美貌少女竟然动了三岁孩子的念头,要将易海的裤带系成死结,让他净身时解不开急得跳脚,她还想象那情景会把人笑个半死。看见双方交战了,又拍着双手一个劲儿地叫“好玩,好玩,真好玩”,天真到近乎弱智。连珠炮似地对易海:“死人,丑八怪,什么时候了你还尽说些风凉话。你、你滚,滚开些!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生大漠银雕的气,“不用你们伺候,各自滚到自己的房间里困死去吧”,一派村言俗语,纯朴到近乎蛮横。平常百姓家出这样一女子,父母都会活不下去。可是,王爷很怜爱她:“来,让父王好好看看,都说我们瞳儿是个美人胚子,今日一见,果然美若天仙!”当然,她在王爷和易海面前的那点娇憨还是动人的。武林大会之日,是真相大白之时,原来小郡主不是真正的小郡主,是王匡的女儿,是易海的妹妹,事发之后被王爷收养。绿林好汉操戈的英雄气,到了女儿身上,就变异为一点粗一点蛮一点娇了。奇怪的是,她在王府长到十八岁,身边竟然连个侍女都没有呢。我想,这是因为情节不需要。
       马岚是绿林山庄庄主鬼面金刚的女儿。忧母亲之病,忧父亲被蒙骗,忧马风到绿林山庄的不明不白。这是个沉稳而聪慧的女子。婢女桥桥被奸杀,全凭她一点一点探出真相。和马风悦情通天洞,还颇有自制力。还能乐琴书以消忧,是个小姐的样子。刁猴轻慢马岚,易海驱逐了刁猴,这被马风酸为“英雄救美”,马岚心有不快,整日埋首琴架,用凄婉的旋律演绎自己的痛楚。小说的结尾,易海回眸见马岚独自走向绿林深处,赶紧道“师姐,等等我。”这一回眸,勾魂摄魄,大快读者。是李渔所说的“结尾作临去秋波那一转也”。美丽善良聪慧的女子,读者也要给予美好的祝福。
       作者在塑造这一系列女性形象时,各有侧重,呈现多姿。马岚主要写她的忧,小郡主主要写她的娇,桥桥主要写她的被暴,海枯魔妪主要写她的恨,水飞鸟主要写她的魅惑,马岚母亲主要写她的病。每一段回忆,都有入口;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肋!
       这些女子,在作者笔下,年龄身份性情经历各异,却都是美丽的。那肩必是圆圆的香肩,那胸必是洁白的酥胸,那双手一定是秀手,指一定是玉指,足一定是莲足,目一定是美目,那颗心一定是芳心,年龄一定是芳龄,嗔一定含娇,呵是娇呵,语是软语,容是芳容,唇是朱唇,笑必芙蓉初绽,哭必梨花带雨,长的必是花容月貌,笑声莺样。为什么不肯写得更具体一些呢?我想,一来作者是害羞的,不好意思细究;二来作者深谙古典小说写美人之道,虚实相生,就让那些爱美人的男子,看了这些虚字,生出无穷的实来。不光人是美的,连洛阳城的美,也必“出脱得少女一般”;连绿林山南北两寨,也“形似奶头”。
       小说的男主人公有易海、马风、地老闲人、天荒隐者、鬼面金刚、了然方丈、大漠银雕、石烂野樵、王爷邓方、神算郎中、冷鳄等。易海武功高强,身负血海深仇,心术正,终于亲人爱人双赢;马风奸诈,误了卿卿性命;易海和马风在作者笔下,都是“美貌”“貌美”的,“貌比潘安”呢。地老闲人和天荒隐者,能坚持正义主持公道,恪守师道;鬼面金刚作为绿林山庄庄主,时而多疑,时而孤注一掷,时而优柔,时而冲动;让人替他担着心,又有点鄙视他。不过,他是江湖的核心人物,他组织了武林大会,各派掌门,都奔赴他的山庄。“聚散本有因果”,“生又何喜,死又何悲”,了然方丈是通透之人。大漠银雕是恶中之恶,在王府的深宅大院,还敢耍心计,终于自行了断,也算恶贯满盈。石烂野樵杀岳父,抛妻弃子,隐姓埋名深藏不露,“一个武功藏而不露的人,一定是个别有用心的人,也一定是个可怕的人”,这个可怕的人最后的结局也是可怕的。王爷邓方是很有王爷风范的,易海刺杀他时,不是没做过亏心事,不可能那样从容冷静 ;最让人震撼也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官兵搜捕时,王爷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替代王匡之女。大义灭亲,能成大事,有王者风范。可是,这样的情节,怎么读怎么不舒服呢。神算郎中认出易海就是大哥王匡的儿子,于是救他疗他,介绍他去绿林山庄找鬼面金刚。这个人物,在情节发展上起着承转、另辟蹊径的作用,不可小视。
       这些人,或英雄,或奸雄,让江湖热闹了一阵子。读者读来,也算是认识了一大帮美女英雄!
       密集的事件,密集的人物,这是一部有密度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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