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秋武

个人日记

       夏末了,白生生的光日日笼着,日子热辣辣的。上帝在烤什么呢,烤了一个夏天,也该烤熟了吧!没有一定要出门的事,就宅家里了。可是,这样的日子我依旧喜欢,因为是暑假,暑假可以把那些久不见面的人带回到我们身边,我又见到秋武了。
       七月下旬,除了上课还是上课,一些书,一些事,一些人,都退得远远的了,无暇他顾。心里一直惦记着,秋武大概回来了吧。今年春节,2005届的学生在吉司利聚会,饭桌上匆匆见过秋武一面,知道他女儿今年高考。他该回来请客的。想打个电话问问,可是,即便知道他回来了,我这几日也没有时间约他一聚的,等忙过了再联系他吧。正在等闲,接到大丁的电话,很神秘地说晚上陪他一个昔日的同事吃饭,我说晚上有课呢。他说是秋武回来了。既是秋武回来了,我就只能把课往后推了。
        我赶到云杜路的一家饭庄时,客人已经到齐了,只有秋武旁边还有空位。我知道,饭桌上,主人通常都是要陪坐在最重要的客人身边的。我和大丁推让了一翻,挨秋武坐下。同坐的还有从深圳回来的甘和从惠州回来的李,都是昔日同事。有同事快丁和李。另有同行K和放羊人丁。一眼看出,秋武瘦了,春节见到,脸还是圆的呢。很精神,依然还像个小伙。他说这半年坚持在锻炼。
        吃着火锅,喝着红酒。K和秋武,开始演绎青春偶像剧。笑声一波一波,是桃花在春风里的笑。
        三十出头的K,滋润润的,眼波明,眉黛青,一颦一笑都沾惹着情意。一袭黑裙,还是胖,但胖得多汁。她自嘲:我像俄罗斯大妈了。这个能说能喝敏捷多情的胖美女,频频敬秋武的酒。她刚分到我们学校时,正是秋武做年级主任。平时都恭恭敬敬地喊丁主任,酒酣处,忽然大声喊“丁秋武”,秋武也不笑也不怒:你不能这样叫,我是你老师辈,罚酒。
        “我喝了这杯酒,叫亲爱的秋武,行不行?” 秋武很平静:不行。
        惠州李在旁边点评:秋武在深圳过了五年,还是这么纯朴。
        “叫亲爱的秋武哥,行不行?你不要这么古板嘛,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我已经成熟了。你要把我当成熟的女人看。人家暗恋你这么多年了。”
       听到暗恋一词,又想起今年春节,秋武要返深圳了,打来电话告别,田正好在旁边,夺过电话说:秋武哥,我暗恋你这么多年了,你回来了都不给我打电话。喜欢秋武的人一直很多,这是我知道的。
       七十年代末出生的人,像一树繁花,开得叽叽喳喳。她们说的这些话我一句也说不出,她们做的事我一件也做不到。
       K隔着放羊人丁拉住秋武的手,继续用标准的普通话深情告白:刚分来时,什么都不懂,你真的很关照我。那个时候我和男朋友出了点问题,约了在河边谈,是你送我去的,你坐在旁边,我和男朋友谈,他后来打我,是你捉住他的手呵斥,你一个男人怎么打女人?你真正是敢于担当的好男人,真正的男子汉!她的声音真好听,清脆,珠圆玉润。
       K越来越凑近秋武,放羊人丁成了咫尺的鹊桥,大丁就让K和放羊人丁换了个位置,K挨着秋武了。她左胳膊肘搁在饭桌上,侧身望着秋武,脸上有神的光,这光芒逼得秋武低眉垂眼,因为不到一手指的距离。她揪一揪秋武的耳朵,又捏一捏秋武的脸颊,又摸一摸秋武的头,又挽住秋武的胳膊靠着他的肩。眼光电闪闪的,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抛媚眼吧。秋武是小孩子哭着闹着要的那个苹果。饭桌上哄笑不断,目光都集中在他俩,大丁不得不经常打断她:K,你让我和我武叔喝杯酒。 
       饭毕,K意犹未尽,对大丁说:我们去唱歌吧,反正你暑期挣了那么多钱。于是去唱歌。
       在甘的车上,K水一样环住秋武,闭着眼,陶醉在他的后背上。忽然很感动,这样好的夜晚,这样好的人,就该这样恋爱的。
       下车到歌厅,K一直握着秋武的手。天道惊险,现世是惊艳的!只愿日月长新,花长生!
       迷离的灯光,觥筹交错。幽暗中,秋武浮起心底的歌:“我早已经了解追逐爱情的规则,虽然不能爱你,却又不知该如何,相信总会有一天,你一定会离去,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我们一起哄答“爱”,K依偎着他,目光灼灼。温情男子多情女,只这一刻,便让人爱煞一生一世。如果起舞,当歌“今夕何夕兮?”。
       K唱“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继而又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在无垠的旷野中.……”仰头,闭目,弯腰,向秋武伸出丰腴的手臂……深情款款,像江南的水仙花,胖的。第一次听大丁唱歌,唱的全是蒙古民族的歌,沙哑,苍凉,神秘中有生生世世的苦难。甘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上得塞北,下得江南,既有江河的汹涌,又有溪水的潺潺。
       秋武唱了歌便到外面坐着抽烟,他似乎更喜欢安静,也不像甘那样把快乐写在脸上。K傍着甘对唱,我便去陪秋武说话。 天热,秋武脸上汗涔涔的,我递过纸巾。“你身体怎么样,全好了吧?”“是的,全好了。”前年我生病了,秋武从深圳快递来三本书,毕淑敏和于娟的,还有风行的《秘密》。没留地址,当时我不知道是他。秋武就是这样的,他永远只要别人受,至于是否知道是他施的,不重要。他又谈起志勇少军杨刚他们。秋武说,他们从一中分出去后,他每个月都去请他们吃饭,和他们聊聊,怕他们灰心。他说,如果这帮刚分来的年轻人跟着他干三年,那一年的高考会考得更好。现在,这几个他关爱的年轻人成了京山中学的顶梁柱。对于新老师,秋武是孺子牛。
        K出来找秋武: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说话,我吃醋了啊。
        夜深了,笙歌未散,酒樽在,我提前离开,辞别秋武:我明天联系你,晚上喝茶。
        第二天晚上,我约了郭、田、大丁,陪秋武喝茶,在金色米罗15号座。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聆听秋武。
        三瓶长城解百纳,两瓶苹果醋,一壶蜂蜜柚子茶,一壶铁观音,一碟开心果,一碟情人梅,一个香菇牛腩煲,一份皮蛋瘦肉粥。拉上浅紫色的布帘,五个人掏心掏肺。
       秋武讲他在化学元素周期表方面的新发现,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个工作型的秋武又回来了。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自然地成为学者。他又叹息:别人都说我好,就家里那位说不好。给她买20万的车,她说买贵了,还不如买10万的车,剩下10万可以花。她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就只有反省自己。想来想去,我做的还可以啊。
       大丁说:我出的那本书,我们学校有个同事说,他也能出。是啊,能出,可是你为什么就没有出呢!我下一本书准备找个学生赞助,之后转向翻译,尝试为别人翻译一些资料。谈话间,他接到有关翻译业务的短信和电话,便坐立不安了,人家要他今晚试译,明天交稿。他又说:我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可是家里那位好像不是很尊重我。
       唉,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正是那点忧愁,使千万人都成了风景。以露为食,以霞为衣的,那还是人吗!茶苦,是至味!听他们一席话,顿觉佳气生山川。
       酒尽,茶正浓,夜深了,依依散去。秋武和我同一方向,送我。天空如水,山城灯火滋润润的,白茸茸的柔。我听见了秋武的叹息声,别有幽愁。他说这半年很不开心,从春节开始,春节一回来就感冒。他叹息着,然而,这是真的秋武,真的夏夜,真的人世!秋武是一朵花,无论开悬崖,还是开在平地晓风里,都有一种高绝。
       秋武七月三十号回深圳了。他的叹息缭绕不散。日本有这样一首俳句:秋深了,邻家在做什么呢?想起秋武,立秋了,秋武在干什么呢?一个周日,发了短信问候他,他说,从七点到现在我的家务也做完了,这几年每个周日都是这样:锻炼,早餐,卫生,整理;然后准备午餐,比较简单;今天多了麻烦事,厨房的水管漏水,正在路上,天很蓝,清澈的蓝,呼吸非常舒服,心情大好!
        这样就好。如果秋武这样好的人,都过的不开心,那我对于人世的信心要从哪里寻呢!
        希望他身边的人珍惜他,希望真爱他的人深爱他!好人一生平安!
         
            

文章评论

采桑子

娓娓道来的耐人寻味的一次聚餐!

采桑子

久不鼓捣空间,只有陌上等几位好友的文字还一直吸引我,不然,我恐怕真的要远离文字了!

紫藤树

看陌上的文字总是能让人得到启迪,在这个世界上,月老不总是那么近人意,他只是牵他认为般配的红绳,然而凡夫俗子哪来那般称心如意。最后来都是因为亲情而生活!像陌上有婉婉的小棉袄,有桃李满天下的芬芳,有恒温守候的老公,有甜如蜜汁的闺蜜,好好保重,加上一个永远笑靥如花的笑容!多么完美的陌上,应该是每天花枝招展的呀!何须寻找活于世的信心,陌上花开满径香哪!

潇湘夜雨

秋武在美女的文字里,生动鲜活如坐在金色米罗的对面呢。

⑥⑥⑥

每个人都是一个发光体,光源之外的人在仰慕,光源之内的人却看不到这满身的优点。得不到的才最珍贵,人啊,真的好矛盾。所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会显得好难得,而老师您一直都有着这样一双眼,喧嚣忙碌的生活总让人停不下来,每每读到您的文字却可以停下来,安逸而恬静。

荼蘼未央

这些文字娓娓道来,总觉得省略了许多不足与人说的情潜意长 。[em]e144[/em] 没凭地就替康可惜,有情不必宣告,暗香浮动正好,过于丰盛情意和过于丰腴的美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消受得起的。

顺华

对于人世的信心,悟则有,悟则空,徐老师身陷人世的真善美!好文!!!

心琴

秋武哥是我人生路上的重要导师,总是一副得罪人的表情却在心里最为关心学生了。希望徐老师、秋武哥和其他高中老师一切都好~

梧桐雨

[ft=,,tahoma]"秋武就是这样的,他永远只要别人受,至于是否知道是他施的,不重要。" 同感。这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再回来,可一定要告诉我哟,我欣赏他!喜欢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哎![/ft]

一帘幽梦

前天要返回深圳的周老师在我店里聊天,我忽地说起陌上笔下的秋武,周老师说秋武是教化学的,在深圳和秋武的学校相隔不远,也常聚聚,比秋武晚一年到深圳,都是一个学校出去的。虽说已是家乡变故土,这里还是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一份浓浓的乡思情节。回到家乡宴请朋友喝的是家乡的绿林好汉,临走还带了两件去深圳。

天马行空

徐美人老师永远那么优雅温婉,是我们女人中的典范啊。那天喝多了,我有些失态哦。不过在你的笔下,我似乎也有些些可爱。 谢谢。

大河微尘

好人一生平安,不管天涯海角,有牵挂的人,有人牵挂,幸福!友情、亲情、爱情,都会让我们温暖!今天是你的节日,祝福好友节日快乐![em]e160[/em] [em]e176[/em]

行者无疆

哇,丁老师回来啊!透露趣事一则:高考前夕,我和闵伟住上下铺,丁老师总是每天5点半准时去敲我们宿舍的窗户,然后用他的方言说“起来了起来了”。后来有一次我起得很早,大概5点25分吧,我偷偷的把窗户敲了下,模仿丁老师说“起来了起来了”,睡梦中的大伙惊醒了,然后我一抬头看见丁老师站在窗外,瞬间尴尬无比。从此以后,丁老师再也没敲我们的窗户了。over[em]e128[/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