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我的母亲 十七 情感的叛逆
本人原创日志
每个人只要站在人生的舞台上,就会象木偶一样,会受到别人的牵引. 为了证明自已是鲜活的,还必须施展着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地跳着,蹦着.可是,在这跳蹦过程中,还要和舞台背景协调着,和现实配合着,和周围的人互动着.稍有差池,就有被遗弃的危险.
在我四岁时,一个秋天的中午,母亲收到一封信.她请人念了后,知道四叔还健在.已经从朝鲜战场上回到国内,正在山东枣庒休整,上面还有联系地址.母亲左思右想,认为:要想更好地把我培养成人,又不受伯父的折磨和外人的欺负.就给四叔去了一封信,告诉他准备代上我去部队去看他.四叔回信爽快地答应了,并告诉母亲乘车路线.母亲带我去了部队,知道四叔还未娶妻.母亲也告诉四叔,三叔和奶奶病死了.父亲是农会干部,在查地主霍茂义家田时,被地主打死了,地主逃到香港,留下了我这颗单种独苗.家里分了田地,大伯懒惰还有些不好习惯,经常欺侮我们母子俩.
经过多天的接触,母亲对四叔印象还好.就开门见山地说:"家里做田,除了肩挑背扛,就是手工操作.这些连男人也难干的重活,全压在我一人身上,实在难以承受.儿子以后要成家立业,问他能不能回家务农,帮她一把."四叔觉得母亲虽无沉鱼落雁之色,却是秀外慧中,玉洁冰清的美女.而且她聪明贤惠,有情有义,勤劳俭朴是个难得好妻子.但他考虑到自已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又是连长,部队正要让他去干训班轮训,准备升迁,有点踌躇了.半月后,母亲考虑家里农田的活就回来了.过段时间,四叔又写信约她去部队.我和母亲到部队后,四叔开门见山地说要娶她为妻.母亲斩钉截铁地说:"想娶我的人很多,我都回绝了.你要娶我,必须回家帮我做田,把我的儿子你的侄子,也当你的儿子哺养成人,否则免谈."经过多天的协商后,四叔终于答应母亲的条件.但母亲不放心,非要部队首长作证.最后在营首长见证下,母亲和四叔在部队领了结婚证.
四叔回来后的第一年,他履行了和母亲婚前的承诺,对我很好.用他在部队文化教员教他的那套方法,教我识字,并让我上了学.记得我刚进学校时,别人己学会了乘法和除法,我却在那学写阿拉伯数字.事实上,读书也象比赛走路一样,宁愿拖着走,不能推着跑.只有真正意识到自已的落后,才会奋力拼追.二个月后我被勉强拖进二年级,经过一年的努力,我的成绩走进前列,这也有他的功劳.
隔个人隔道关,隔层肚皮隔座山.好景不长,一年后,母亲和四叔添了一女.我这个侄儿,渐渐地在他心中变味了.事情从有天晩上开始,好胜的四叔,为了表示他辅导我学习有功,要我和同村的黄柱比写字.黄柱是一私塾先生儿子,比我大好几岁.主考官的四叔,让我躲在大桌肚底下.四叔拿来我俩上的语文课本,让我俩听写.他报给我俩写的字,我都全部写出来,而那人未写出一半.黄柱说这种比法不公平,改成四叔报字归他写,他报字有我写.这人报的字,绝大部分我都写出来了,唯独"穿"字,我写不出.四叔认为我丢了他的脸,那晚对我很凶.
自从这天以后,我觉得他不再对我有笑脸.大概以前他是怕微笑浪费可惜,如今他可以用在妹妺身上了.可是母亲,自从有了妹妹后,也没法过多的关心我.缺少父爱的我,对情感又特别敏感.我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精神上的压抑越来越重,有时甚至喘不过气来.一天早上,我起床迟了.怕上学迟到,就慌忙把在山上没有放饱的鹅赶回家.四叔看到鹅没放饱,就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起来放鹅."我不敢咋声.四叔看到我只低着头不说话,正在把锅里的粥向碗里盛.就说:"鹅能饿一餐,你也别想吃了."他竟然从水缸里舀来一瓢生水,放进我正要向碗里盛粥的锅里.忍无可忍,我只得离"家"了.
我又回到我原来的家,屋里空荡荡啥也沒有.我又饿又渴,就去了村子东边那块山垅边池塘.在塘边上,我洗干净两只手,又重新拣了一块干净的水,用手捧着清水喝起来.觉得甜甜的,又解渴又解饿.之后我就在山垅边上拨茅草花,把外面草衣剥掉,吃里面白色嫰心,味道不错,又清新又爽口.看到有种野草,上面长着小豆角.我就摘下来,去掉一截,扒掉里面的籽,放在嘴里当口哨吹.无聊时又找来石子和碗碎片,在地上划上一个长方形的框子,把里面分成十二个小格,下起了石子棋.
我正津津有味地下着棋,听到母亲十分焦急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要我回家.可是我觉得母亲那个家,好象不属于我的了.看到母亲手里拎着一个用毛巾裹着包,离我越来越近,我就丢下手里正下着的棋,向麦田深处躲去.母亲在这没有找到我,又向别的地方找去.我从麦田里走出来,继续我的游戏.就在这时,我看到刚被我绊倒的一株麦穗,正躺在我的棋盘上.我想,这嫩麦果子一定能吃.我摘下它,放在手里揉搓掉麦芒和麦壳,放在嘴里吃.真好,又嫰又脆,我就吃起了麦果子,渇了就去那池塘里喝水.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我又看到母亲向这里找来.手里仍然拎着那用毛巾裹着的包,估计是给我吃的饭.母亲喊我的声音,己经嘶哑了.我想,母亲这一天肯定比我还难过.就在这时,也不知是母亲心力交瘁,还是泪眼模糊,她重重地摔了一跤,可他手里拎的那碗饭,却在她怀里.我连忙从麦田里跑出来,抱着母亲,问:"妈,你摔伤了没有."母亲笑着说:"妈沒事,儿子好,妈就好."我说:"妈,你早上来我就看到了,我不想回去."母亲有点失望地看着我:"儿子,晩上山边有狼.听妈的话,回去吧！"听到有狼,我胆怯了.接着又问:"妈,怎晓得我躲在这?"母亲说:"我把村前屋后方圆几十里的地,你长去的地方,都找了二遍."我仔细看了看母亲,她的腿上,身上不少地方有泥.胳膊肘子,膝盖上还有一块块淤青.母亲故意避开我从她身上寻找伤处的眼睛.只说:"你一天未吃,肯定饿了,这饭还热,快吃吧！"我接过母亲的饭,大口地吃着.看到母亲笑了,笑得那样的开心.那天晚上小油灯下的母亲,又回来了.
人生的路上原本没有坑,摔倒的人多了,也就变成坑.如果能花点力气,把别人脚下的石头搬来,填平这个坑,应该是一件好事.这样,不但别人不会再次摔进这个坑里,也能避免自己摔倒.遗憾的是,具备这种心态的人太少了.可是,我想花力气,又去哪儿寻找石头呢？我踌躇了.现在唯一的就是自已处处小心,别让自已掉进坑里,那怕在夹缝中让自已活着就行.
我随着母亲,又回到那好象很生疏的家.为了不给母亲淘气,每天我都小心翼翼地在家干事.每天三次,把鹅赶到山里吃饱才回家.母亲去干农活,我就帮母亲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象绕烧锅的草角头,扫地等.尤其是母亲在锅上烧饭,我在锅底下添草.看到我那被薰红的稚嫩小脸,母亲又心痛又显得无奈.我一有空,还会帮助照料妹妹.可是有一天,老师来家访,先找到我,要我带他去另一位同学家.我走的时候妹妹还在窩桶里睡着未醒.我回家时,看到四叔抱着正在哭的妹妹.见我回来,四叔不问清红皂白,狠狠地打了我.之后他毎去田里干活都把我锁在家里.一天村子有个人看到我可怜,就喊来二个小伙伴,要他们从锁着的两扇大门空隙,钻进家陪我玩.一个小的钻进去了,另一个身体大一点的,夹在门缝中,既不能出又不能进.这人挣了半天,浑身磨破多处皮肤,最后还是人从五.六里外圩里喊回四叔,开了锁,这人才出来.
到了第二年,母亲又添了个弟弟,这样我的日子更难过了.一天星期天,我在窩桶里晃着弟弟,正想着星期六和老师在课堂上为一道数学题的争执.我认为那道题的做法是先除后加,可老师却认为是一乘.在全班同学哄笑声中,我坚持我是对的.这时候,我拿来数学课本,仔细验算我和老师两种做法,觉得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晃着晃着就慢下来了,一慢下来弟弟就哭.我把窩桶一头稍稍垫高,这样省力.只要弟弟一哭我就加大力气去晃,谁知我用力过猛,把窩桶一下子晃翻了,弟弟被窩桶蒙在里面.哪有这种巧事,正好四叔和母亲到家,看到这一幕.这下我彻底糟了,有了谋害弟弟之嫌.在被四叔凶狠地打了后,母亲并未帮我,甚至于连句护着我的话也未说.我寒心了,这次我认为真该走了.
我去哪里呢?我来到屋外,觉得世界之大,仿佛已经无我容身之地.我先去了父亲坟地,我哭了好长时间.之后,在父亲坟旁的池塘边上,呆坐了很久.我想到了死,就跳下水去.可能我会游泳,加上我又不太想死.后被黄柱的母亲看到,她连忙下水把我硬拉回她家.黄柱的母亲找来我的母亲,狠狠地骂了她.母亲抱着我,大哭着说:"儿子,为了你,我是两头受气.也是为了你,我才走出这一步的！早知你四叔不守信用,还不如我俩苦守！"母亲用舌头舔掉我的眼泪,也用手袖抹掉自已的泪珠.又说:"你的小妹和弟弟,也和你一样,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现在她俩又小,我现在真是心力交瘁了！"看到母亲心痛欲裂,我也很伤心地哭.不过我觉得,母亲以前对我的十分爱,现在分在我身上已经不到二成,何况我没有父爱.我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没有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我回到我和母亲原来住的,现在是伯父住的小屋.现实是无情的,也是冷酷的.我睡上了自已垒的土床,过着饱一餐,饥一天的日子.那时我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是最需要父母爱的期间.之后又是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年代.四叔又被县里抽到外地,在一个修铁路的机构担任领导.弟妹们又小,母亲更无法顾及我. 小洞不补,大洞吃苦.人之间的感情,需要不断的磨合,添补,不能留下真空的间歇.有了隔阂,如不及时沟通,裂缝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还会在某种误会和猜疑中不断扩大,导致分崩离析的境地,这就是由爱转恨的产生过程.我曾经沉疴过,寻死过.由此,我对母亲更加恨了,成了母亲情感叛逆之人.
在我四岁时,一个秋天的中午,母亲收到一封信.她请人念了后,知道四叔还健在.已经从朝鲜战场上回到国内,正在山东枣庒休整,上面还有联系地址.母亲左思右想,认为:要想更好地把我培养成人,又不受伯父的折磨和外人的欺负.就给四叔去了一封信,告诉他准备代上我去部队去看他.四叔回信爽快地答应了,并告诉母亲乘车路线.母亲带我去了部队,知道四叔还未娶妻.母亲也告诉四叔,三叔和奶奶病死了.父亲是农会干部,在查地主霍茂义家田时,被地主打死了,地主逃到香港,留下了我这颗单种独苗.家里分了田地,大伯懒惰还有些不好习惯,经常欺侮我们母子俩.
经过多天的接触,母亲对四叔印象还好.就开门见山地说:"家里做田,除了肩挑背扛,就是手工操作.这些连男人也难干的重活,全压在我一人身上,实在难以承受.儿子以后要成家立业,问他能不能回家务农,帮她一把."四叔觉得母亲虽无沉鱼落雁之色,却是秀外慧中,玉洁冰清的美女.而且她聪明贤惠,有情有义,勤劳俭朴是个难得好妻子.但他考虑到自已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又是连长,部队正要让他去干训班轮训,准备升迁,有点踌躇了.半月后,母亲考虑家里农田的活就回来了.过段时间,四叔又写信约她去部队.我和母亲到部队后,四叔开门见山地说要娶她为妻.母亲斩钉截铁地说:"想娶我的人很多,我都回绝了.你要娶我,必须回家帮我做田,把我的儿子你的侄子,也当你的儿子哺养成人,否则免谈."经过多天的协商后,四叔终于答应母亲的条件.但母亲不放心,非要部队首长作证.最后在营首长见证下,母亲和四叔在部队领了结婚证.
四叔回来后的第一年,他履行了和母亲婚前的承诺,对我很好.用他在部队文化教员教他的那套方法,教我识字,并让我上了学.记得我刚进学校时,别人己学会了乘法和除法,我却在那学写阿拉伯数字.事实上,读书也象比赛走路一样,宁愿拖着走,不能推着跑.只有真正意识到自已的落后,才会奋力拼追.二个月后我被勉强拖进二年级,经过一年的努力,我的成绩走进前列,这也有他的功劳.
隔个人隔道关,隔层肚皮隔座山.好景不长,一年后,母亲和四叔添了一女.我这个侄儿,渐渐地在他心中变味了.事情从有天晩上开始,好胜的四叔,为了表示他辅导我学习有功,要我和同村的黄柱比写字.黄柱是一私塾先生儿子,比我大好几岁.主考官的四叔,让我躲在大桌肚底下.四叔拿来我俩上的语文课本,让我俩听写.他报给我俩写的字,我都全部写出来,而那人未写出一半.黄柱说这种比法不公平,改成四叔报字归他写,他报字有我写.这人报的字,绝大部分我都写出来了,唯独"穿"字,我写不出.四叔认为我丢了他的脸,那晚对我很凶.
自从这天以后,我觉得他不再对我有笑脸.大概以前他是怕微笑浪费可惜,如今他可以用在妹妺身上了.可是母亲,自从有了妹妹后,也没法过多的关心我.缺少父爱的我,对情感又特别敏感.我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精神上的压抑越来越重,有时甚至喘不过气来.一天早上,我起床迟了.怕上学迟到,就慌忙把在山上没有放饱的鹅赶回家.四叔看到鹅没放饱,就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起来放鹅."我不敢咋声.四叔看到我只低着头不说话,正在把锅里的粥向碗里盛.就说:"鹅能饿一餐,你也别想吃了."他竟然从水缸里舀来一瓢生水,放进我正要向碗里盛粥的锅里.忍无可忍,我只得离"家"了.
我又回到我原来的家,屋里空荡荡啥也沒有.我又饿又渴,就去了村子东边那块山垅边池塘.在塘边上,我洗干净两只手,又重新拣了一块干净的水,用手捧着清水喝起来.觉得甜甜的,又解渴又解饿.之后我就在山垅边上拨茅草花,把外面草衣剥掉,吃里面白色嫰心,味道不错,又清新又爽口.看到有种野草,上面长着小豆角.我就摘下来,去掉一截,扒掉里面的籽,放在嘴里当口哨吹.无聊时又找来石子和碗碎片,在地上划上一个长方形的框子,把里面分成十二个小格,下起了石子棋.
我正津津有味地下着棋,听到母亲十分焦急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要我回家.可是我觉得母亲那个家,好象不属于我的了.看到母亲手里拎着一个用毛巾裹着包,离我越来越近,我就丢下手里正下着的棋,向麦田深处躲去.母亲在这没有找到我,又向别的地方找去.我从麦田里走出来,继续我的游戏.就在这时,我看到刚被我绊倒的一株麦穗,正躺在我的棋盘上.我想,这嫩麦果子一定能吃.我摘下它,放在手里揉搓掉麦芒和麦壳,放在嘴里吃.真好,又嫰又脆,我就吃起了麦果子,渇了就去那池塘里喝水.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我又看到母亲向这里找来.手里仍然拎着那用毛巾裹着的包,估计是给我吃的饭.母亲喊我的声音,己经嘶哑了.我想,母亲这一天肯定比我还难过.就在这时,也不知是母亲心力交瘁,还是泪眼模糊,她重重地摔了一跤,可他手里拎的那碗饭,却在她怀里.我连忙从麦田里跑出来,抱着母亲,问:"妈,你摔伤了没有."母亲笑着说:"妈沒事,儿子好,妈就好."我说:"妈,你早上来我就看到了,我不想回去."母亲有点失望地看着我:"儿子,晩上山边有狼.听妈的话,回去吧！"听到有狼,我胆怯了.接着又问:"妈,怎晓得我躲在这?"母亲说:"我把村前屋后方圆几十里的地,你长去的地方,都找了二遍."我仔细看了看母亲,她的腿上,身上不少地方有泥.胳膊肘子,膝盖上还有一块块淤青.母亲故意避开我从她身上寻找伤处的眼睛.只说:"你一天未吃,肯定饿了,这饭还热,快吃吧！"我接过母亲的饭,大口地吃着.看到母亲笑了,笑得那样的开心.那天晚上小油灯下的母亲,又回来了.
人生的路上原本没有坑,摔倒的人多了,也就变成坑.如果能花点力气,把别人脚下的石头搬来,填平这个坑,应该是一件好事.这样,不但别人不会再次摔进这个坑里,也能避免自己摔倒.遗憾的是,具备这种心态的人太少了.可是,我想花力气,又去哪儿寻找石头呢？我踌躇了.现在唯一的就是自已处处小心,别让自已掉进坑里,那怕在夹缝中让自已活着就行.
我随着母亲,又回到那好象很生疏的家.为了不给母亲淘气,每天我都小心翼翼地在家干事.每天三次,把鹅赶到山里吃饱才回家.母亲去干农活,我就帮母亲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象绕烧锅的草角头,扫地等.尤其是母亲在锅上烧饭,我在锅底下添草.看到我那被薰红的稚嫩小脸,母亲又心痛又显得无奈.我一有空,还会帮助照料妹妹.可是有一天,老师来家访,先找到我,要我带他去另一位同学家.我走的时候妹妹还在窩桶里睡着未醒.我回家时,看到四叔抱着正在哭的妹妹.见我回来,四叔不问清红皂白,狠狠地打了我.之后他毎去田里干活都把我锁在家里.一天村子有个人看到我可怜,就喊来二个小伙伴,要他们从锁着的两扇大门空隙,钻进家陪我玩.一个小的钻进去了,另一个身体大一点的,夹在门缝中,既不能出又不能进.这人挣了半天,浑身磨破多处皮肤,最后还是人从五.六里外圩里喊回四叔,开了锁,这人才出来.
到了第二年,母亲又添了个弟弟,这样我的日子更难过了.一天星期天,我在窩桶里晃着弟弟,正想着星期六和老师在课堂上为一道数学题的争执.我认为那道题的做法是先除后加,可老师却认为是一乘.在全班同学哄笑声中,我坚持我是对的.这时候,我拿来数学课本,仔细验算我和老师两种做法,觉得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晃着晃着就慢下来了,一慢下来弟弟就哭.我把窩桶一头稍稍垫高,这样省力.只要弟弟一哭我就加大力气去晃,谁知我用力过猛,把窩桶一下子晃翻了,弟弟被窩桶蒙在里面.哪有这种巧事,正好四叔和母亲到家,看到这一幕.这下我彻底糟了,有了谋害弟弟之嫌.在被四叔凶狠地打了后,母亲并未帮我,甚至于连句护着我的话也未说.我寒心了,这次我认为真该走了.
我去哪里呢?我来到屋外,觉得世界之大,仿佛已经无我容身之地.我先去了父亲坟地,我哭了好长时间.之后,在父亲坟旁的池塘边上,呆坐了很久.我想到了死,就跳下水去.可能我会游泳,加上我又不太想死.后被黄柱的母亲看到,她连忙下水把我硬拉回她家.黄柱的母亲找来我的母亲,狠狠地骂了她.母亲抱着我,大哭着说:"儿子,为了你,我是两头受气.也是为了你,我才走出这一步的！早知你四叔不守信用,还不如我俩苦守！"母亲用舌头舔掉我的眼泪,也用手袖抹掉自已的泪珠.又说:"你的小妹和弟弟,也和你一样,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现在她俩又小,我现在真是心力交瘁了！"看到母亲心痛欲裂,我也很伤心地哭.不过我觉得,母亲以前对我的十分爱,现在分在我身上已经不到二成,何况我没有父爱.我拒绝了母亲的要求,没有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我回到我和母亲原来住的,现在是伯父住的小屋.现实是无情的,也是冷酷的.我睡上了自已垒的土床,过着饱一餐,饥一天的日子.那时我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是最需要父母爱的期间.之后又是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年代.四叔又被县里抽到外地,在一个修铁路的机构担任领导.弟妹们又小,母亲更无法顾及我. 小洞不补,大洞吃苦.人之间的感情,需要不断的磨合,添补,不能留下真空的间歇.有了隔阂,如不及时沟通,裂缝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还会在某种误会和猜疑中不断扩大,导致分崩离析的境地,这就是由爱转恨的产生过程.我曾经沉疴过,寻死过.由此,我对母亲更加恨了,成了母亲情感叛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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