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个人日记

    新年临近,又想起我年迈的爹娘,和那炊烟老去的故乡。
    我儿时的故乡,是一个叫做武寨的村庄,没有山,四野平原。叫做寨,源于四周高高的寨墙。听老人说,寨墙是人工挖河堆建,防土匪袭击的。何时有的寨墙,没人知道,墙外那条小河,儿时的记忆里,常年碧波荡漾。
    在寨墙上玩耍,那是童年最快乐的时光。墙上一条蜿蜒的路,夹道秀树,野草满坡,除了冬季衰草,总是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小鸡在那里挠食,小羊在那里吃草。寨墙的记忆很多,单说一次很小的时候,比较囧的一个吧。二哥带着我,用小䦆头到寨墙上刨茅根草。那茅根草长得很肥美,揉去外表的枯皮,露出一节一节白白的茎,咬在嘴里,就有了甜甜的汁水。二哥在那里刨几下,用手往外拔出来,再刨,再拔。我只管收好放进篮子里,哦,也不是,我是一边收着一边吃。吃的太投入了,没留神,二哥的䦆头落在了头顶上。我似乎晕了一下,就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记得我没有哭,二哥却吓住了,赶紧回家报信。          太阳穿过树叶在脸上晃动着,我就眯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上,一朵一朵的白云在飘;听那枝头,一只一只的小鸟在叫。这时一个大姐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左右晃着。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并没有流血,或者二哥一瞬间减了力气,或者那䦆头本身就是钝的。午饭的时候,我骑在一棵倒放在地面的树干上,大哥一手端碗,三下两下爬上一棵高大的桑树,二哥还是不敢回家,在小河外远远地望着。很清楚地记得父亲喊他:你回来吃饭吧,我不打你。
 
   那条溪水清清亮的小河啊! 男人们担着挑子来挑水,浇到自留地一沟一沟的菜畦里,女人们端着一盆衣服,拿着棒槌,在岸边捶打浣洗。溪里水草茂密,鱼虾成群。很多人家放养的鸭子,鹅,因为营养充足,天天下蛋,有的干脆就下在岸边浅水里。到河边捡蛋,去树林里捉蝉,看叔叔们河里撒鱼,都是我少年最美好的记忆。关于这河啊,我就单说游泳吧。
    乡下的孩子,如果不会游泳,那是很丢脸的事情!到了夏季,小孩子跟着大孩子,脱了衣服就跳进水里。胆小的弟弟趴在岸边瞎扑腾,哥哥游过来说,别怕,我教你!于是一手托着胸,一手托着腹,一步一步走到水深处。机灵的孩子很快就克服了对水的畏惧,有规律的滑动双臂,托举的手慢慢撤了,人也能浮出水面;或者也会呛两口水吧,反正就这么学会了游泳。
    我大哥并没有刻意教我,因为自己摸索学会的也很多。记得一次他带我下河,两手托着我,往深水里走,只对我说,不用害怕,有我在!然后忽然丢了手,我一下子沉了下去。潜在黑暗的水里,
我拼命往前挣扎,不知道喝了几口水,总算划到了岸边。从水里站起身来,很想哭,却又忍不住笑了。于是在大哥的目光里,无不得意地又潜回到对岸。以后再提高的,就是各种泳姿了。想起现在的孩子学游泳,救生圈,鼻夹,耳塞,护袖,哎,埋没了人固有的本能,要学会是多么困难的事啊!
    那时候乡下孩子很多,每家都会有四五个,那时的孩子都不娇气,放养的小动物一样,一转眼就长大了。那时的孩子没有零食,但玩具都是有的,而且几乎都是自己制作的。那时的孩子很快乐,不孤独。月亮底下,很多人家的孩子聚在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各个游戏又有各自的歌谣。印象较深的《操兵》:大杨树,扎营盘,你的兵将尽俺拣,拣哪个?捡当中,当中有胡子,专拣¥¥个老头子。被喊到名字的人,就要冲向对方的队伍,如果闯开了拉着的手,就会赢对方一个人回来,否则就要输给对方。还有一个比较喜欢玩的游戏,名字不记得了,唱词还记得:青布蓝布十八匹,大米干饭熬糖稀,有钱里吃个饱,没有钱里赶紧跑。跑字落在谁头上,那人就真的要快跑
 ,四散躲闪的伙伴里,抓住一个才算完成任务,进入下一轮。
    
每当夕阳西下,大人地里收了工,或拉着车子,或牵着耕牛,走回炊烟袅袅的村子里。 那时候没有电灯,月亮是那么皎洁,月朗星稀的乡村那么迷人 ,如果遇到一场电影,那就是最快乐的节日!现在的孩子或者是孤独的,再多的玩具未必就有玩的兴趣。
    村子四时不同的景色 ,尤其春天,黛青的瓦房掩映在无尽的新绿中!白色的槐花开了,散发出甜蜜的气息;楝树开出紫色花朵,浓郁的药香;淡绿色的榆钱儿,一嘟噜一串儿,和槐花一样,伴面蒸一下,都是难得的美味;喜欢粉红的泡桐花儿,花瓣揪下来,舔一下尾部,嘴里就有了独特的甜。至今想念那,鲜红的楚树蛋子,乌黑的桑葚,紫红的大枣。冬季白雪覆盖的麦田,夏季金色的麦浪,秋季满地的红薯。“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高粱涨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这幅丰收的场景,已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然而。。。请允许我一声叹息吧!自八十年代中后期,农药大批投入使用,林间成群结队的鸟儿,逐年少去,我家屋檐下住了多年的那窝燕子,那个春天再也没有飞回来;药桶在河水里洗涮,那鱼慢慢水面上翻起了白肚皮。人们在岸边烧窑挖土,慢慢铲平了寨墙,浓烈的煤烟四处飘荡。故乡,在我的记忆里,逐年改变,越发不是我熟悉和喜欢的模样。
    九十年代,年轻人大批外出打工,村子里老人孩子留守。两千年以后情形又变,孩子也都随着父母进城,打工的城市上学,或在县城寄宿读书。年轻人赚了钱,各自在城里买房,任家乡的房子,随同故乡和爹娘一同老去。 村里没了年轻人,逐渐破败,诺大的村庄,空荡荡了无生息;城里却日益拥堵,人满为患,这局面,我以为两败。村子里最后一批老人啊,固守着我们儿时的梦境,那如梦如幻的家乡,随着他们慢慢老去而逐渐衰败,历史的车轮转动,社会在转型,明知如此,想起我美丽的乡村,就要沦落为荒村,我还是难言的悲伤。
    请允许我在这里贴一首诗吧,没太多缘由,只为其中一句:我美丽可爱的故乡却在脑后!

                 
圆天盖着大海,黑水托着孤舟。
                 
也看不见山,那天边只有云头。
                 也看不见树,那水上只有海鸥。
                 哪里是非洲?哪里是欧洲?
                 我美丽亲爱的故乡却在脑后!
                 怕回头,怕回头,
                 一阵大风,雪浪上船头,
                 飕飕,吹散一天云雾一天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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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想炊烟老去的故乡吧,想一想我那可亲可爱的爹娘,他们都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了,身体依然结实硬朗!年假期间,我一定会去看他们,给他们买礼物,陪他们说愉快的事情,给他们做我最拿手的菜。想到这,悲伤散去,我又开心起来!











文章评论

阿苏

[em]e121[/em][em]e160[/em]

彼海心岸

本来可以抢到沙发的,但没有。看到这个标题,想想一定不是平日的风格。仔细读完,判断没错,这日志是踏踏实实写出来的。咱得感谢二哥手下留情,&#18822头没有 闯大祸,不然今天哪能看到你的文字。咱得感谢大哥关键时刻的放手,不然哪来那么多游泳技巧。以后,还是多些这样的文字,因为我喜欢。

云朵

《操兵》这游戏俺小时候也玩过呢!快乐的童年,永生难忘!

相遇是缘

生我养我的家园已经种上庄稼了,那里都在变啊!

读着武哥的文,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童年时代[em]e100[/em]

秋水伊人

故乡,虽已不再是儿时的模样,依然对它魂牵梦绕。父母康健,武哥就是最幸福的人。[em]e113[/em]

莉娟

曾经过往的人和事,都是值得我们怀念,也是值得我们永志不忘的,岁月不曾搁浅那份童年的记忆。。。。。字里行间充满浓浓的乡情,你记忆的真清晰。

传奇

武哥充满深情地回忆了儿时的故乡,也把传奇带到了你那美丽富绕的碧水绿州之中,感受到武哥对家乡的一颗游子赤诚之心,感动亦感概!儿时的乡村随着我们的老人一天天老去,逝去!北方也是同样的情形,我的故乡更因周围煤矿开发而摇摇欲坠,房子开缝,田地凹凸不平,传奇每次想起这些,就忍不住

明月

一幅美丽的乡村图,都是我非常熟悉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