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流水,在轻声的吟唱,曲落的时候,一望田野,那曾经梦乡,一片片,而你在哪里----难忘的歌声《风拂岁月的土地》(待续)

个人日记

第一节  冰凉落地的温暖

再痛的伤也会过去。一场天灾的降临,痛过的也不只是一家。一个丰收的季节,就这样横被掠空。那些或倒或淹的麦田,是幸运的。而那些被风雨卷走,被洪水冲尽的,却是颗粒无收了。本来一片金黄麦田,此刻横豁一条沟,不见泥土,偶有数枝麦穗,倒挂沟壑,不禁让人寒想一场虏掠与挣扎!还好,各家的麦田不尽一处,这边坡下的地里无收,那处岗上的还在,虽说都倒了,甚至泥土中,但因是刚进收获季节,穗杆并未干脆,拣收起来,损失总会补偿些。
在这两天过后,泥泞的地里刚好可以进。遥望远山,先前的金黄暗淡,仿佛生命瞬间的苍老。奶奶是第一个呆不住的,一早她迫不及待就赶往地里。路过前天避雨的那片地,奶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除了她避雨的那一摞麦垛,别的都躺在地里。
在自家地里,除了那已收割的不知所踪,长着的麦子都一片匍匐。奶奶希望的延下边地里走了一回,也没有影子。远近,人们都在地了。都在迟疑着,没有着急就去干活。
弥漫着一种哀伤,从心头到花草。原来人眼里美丽的世界,还在乎心底的喜悦。因为这一场雨,大家都在说今年的产量减半!当然,往年低产的事也多见,但是眼瞅着一个丰年成了残留,这就似眼看到口袋的钞票飞了,能不憾痛吗?
阳光又炎炎起来,庄稼人们都在地里抢收整弄,把泥里的拉出来,晒在太阳下,把散开的重捆起来,把吹跑能找的从别家地里搬过来……
小湾中传来吵嚷的声音,分析半晌,才弄清是一家说他的麦子跑人家地了,而人家说没有。嚷嚷个没完,两家男的差些动起手,还好女人们用理智拿住了男人们。二叔就对母亲说:“我去看看,不要真打起来!”
两家人是别村一庄子。二叔问着原因。“这是我家的麦子,都掉他地里了,现在不给了,这气人不?我认识我家麦子,这是一个新品种,比他家要短粗些。他二叔你看看,很明显的事嘛!我老大的人还说瞎话不成?”
“什么新品种?我家也是这麦子!拔颗麦粒比比,哪处新品种啦?哪点不一样啊?你说是你家的,那我家的哪去了?难不成我这种的土豆?”
两家都是不依不饶,各自有理。二叔看看这情况,只好说:“两家大哥嫂子们,我是个外村人,你们还是一庄子的。今天你们吵吵闹闹,这都是天灾酿成的,谁家没丢?谁家没损失?怎么不产生一点乱套的事?你们这闹,这满山村邻听听,都什么事嘛?咱们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互相帮忙才是最温暖的,不要再彼此过不去,还往伤口上洒盐!有事商量着来,理解理解不就过去了?”,二叔说罢,见两家都平静了,想想就笑道,“就是啊,这就对了!我给你们两家当个公平人,评评,有意见没?”
两家都没反应,就是默认了。二叔研究了一番,还真发现那是个新品种,就喊两家人过来,“两位哥,这的确是两种麦子。看,这个粒显短但圆些,大点,说明里头的白面多!还有,这杆比一般麦的节要粗要短,这就说它很硬撑,不容易倒下。”,说这,大家不约而同朝那边地看,还真看见一部分麦子直挺挺站着。“但是这麦得抓紧收,它的粒很容易掉!老哥们,回头可给我换些种子啊?这可是个好品种!”
一老哥激动:“他二叔没问题,等打下场就换给你籽!”
“哦,他二叔,你这么一解释,我们就懂了,这麦还真是新种,和咱的不一样。”,女人很理解的说话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就是没有认识到这个品种,呵呵…”,她和他笑着,有些难为的样子。
二叔也笑着:“没事,弄清楚就好了。两位老哥,你们就聊聊吧,我还要忙自己的去了。”,二叔转身走,又嘱咐一句,“别忘记给我留的种子啊!”
留下那两家子在地里笑着,说:“哥,不好意思啊!现在我们认识你这个新品种了,我们就帮你搬运一哈!”
两家歉虚了一阵,就大家一起把麦子搬了过去。最后,那哥又笑说:“哥,你看到时候你这新品种也能给我换一点籽吗?”
“哈哈,好好好!”
一场干戈为玉帛,好事。当然,幸运的发财事也是有的,牟家三嫂子的麦地里凭空多了数倍的麦捆子,结果没有人去领认,最后只能归自己所有了。

第二节    心事

最不幸的是傻女人家了,几块麦地都遭遇了毁坏,大部分被冲走了。傻女人没有表情,坐在地头。她也没有惊慌,也没有失落,没有干活,也没有寻找。成娃围绕着,奔过几片地,追逐,希望寻找冲失了的麦子,可还哪里有影踪?他失意的笑了,笑意里有纯真梦幻没?这些失落的麦子则不会和那两只羊一样回来了。
这些日子,他家的羊都是平平代赶了。说实话,这些羊暂时他家里是没有人力来赶了,成娃得扛起这个家,忙里忙外。农家的活最是多,家里要喂养许多的家畜,还要挑水,地里收割庄稼,担粪,每天都是不可少的。这以往都是父亲的工作,成娃还没有怎么肩负过,所以突然还不知所从,毕竟是个孩子,但必须要肩挑起,无论多难多累。
也许只有当平平到他家赶羊的时候,才是他一天中最平静的时光。那一刻,看着她一脸的微笑就已足够,心中一丝一丝流撺着一种甜蜜。他觉得她的头发,睫毛,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可爱,让他看不够。
其实,他们在一起放羊已经几年了。小时候,平平特别的弱,就成了伙伴们欺负的对象,包括他也欺负她。但是,就算这样,她还是撵着他们在一起玩,哭的是她,笑的也是她。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起,他渐渐的竟关护起了这个伙伴。或许是她太听大家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或许是她的存在,让大家有了领导者的优胜感觉;或者是她那从不会记仇,对每个人的细小关怀;或是她给了他某样的一个感动瞬间……反正是说不清。后来,他上学,她却一直放羊,但星期天和放学后大家依然在一起玩。再后来,他小学毕业,也成了一个地道的放羊娃。在生命里,这是一个最美好的童年,更何况还有一段青梅竹马往事。
而此刻,从父亲逝后,平平对他的那种关怀,更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特别,那就是这世界上,她是最关怀他的人。所以每看见她,就少了一切的悲伤,流动丝丝甜蜜。
葬后的每七天是很重要的日子,一直要过五七,才告一段落。据说,这样是为亲人们不忍亡者的离去,故七日探望一回,到五七,也就是相见无期之意。每七天,亲人们身穿孝服,要到坟头祭拜一番,然后将亡灵引回家里,在牌位前焚香上贡,和大家一起吃顿饭。
傻女人和成娃一直还住在棚子里,这要再赶上下雨天,肯定不行。眼下农忙,要置办一个院子也不是时候。大家商议后,让这母子就且住进二叔家的二院。等过了这段季节,大家就为他们盖一个院子。不只这件事给大家想到,他们还得让成娃赶紧娶妻生子,增加家庭成员,也是当务之急。
二叔家的二院,是以前大叔刚分出家时暂住的,所以锅台炕铺是现成的,只搬一口锅就可以做饭安住了。二叔提前将窑房里的草物杂什都收拾了出去,打扫一番。
搬家很快,大人小孩,来来回回,不大的东西,许多人就搬完了。然后又把那多日的棚子拆掉,最后,留个傻女人还在那出神的张望,好像落了一样最不舍的东西,好像把自己也丢失了一样。最终,傻女人矮着头,把一个失了灵魂的自己,呆呆的拖拉着,迷失了方向,是成娃将她拉回二院里的。
傻女人,她到底傻还是不傻?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别的女人会做的她也会,比如家务,地里活,没有落下的。而且她还是相当的勤快,虽然干得不是麻利,但却很好,这是人们都不否认的事。比如,同样是养一头猪,她那猪就长得很高高条条,毛色闪闪,很机灵似的。生崽子一次就是十二三个,有时还多一个,而母猪身上的乳头不够用了,她便把那只小猪抱了出来,用奶粉喂养。可怜的小猪,它很弱,不然不可能是它抢不到母亲乳头,最后被遗落在一旁,还在本能的寻找着。所以,傻女人每天总会帮一次忙,就是瞅母猪给群崽喂乳时,她就会把一只给推开,而把这只小可怜凑上去。开始它还不吃,因为从出生抢到第一只乳头开始,小猪们便从此就排好了位置,从不乱吃,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它开始时还不吃。后来,经过傻女人多次的帮助,它才吃上了。不过就三两口,因为被推开的那只很快就寻来了。那么,傻女人就只好多换几只让它尝尝了。但它也只是尝尝,主要还是吃奶粉。当然,长大些,偷奶这件事就是它的强项了,不要傻女人帮忙,自己来回挤抢几家就行了。呵呵,只是这偷抢二字,实是坏了它名声。就这样,这只原本难活的小猪就活了下来,人们佩服傻女人。因为,他们自家的猪崽,一胎不到十个,甚至更少,有时竟被大猪自己给压死了!那么,傻女人怎么就傻了?傻女人不太和人交往,人们问她,她会呆呆的望着,不回答。更奇怪的是,她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却在唧唧咕咕说着什么,仿佛神经真的有问题。有人说可能是受过刺激,可又有谁真的知道了?

第三节   难唱的歌

自从傻女人母子搬进了二院,只要二院里有她母子在,那么方家姊妹们就都跑到二院里玩,大人不喊,她们就不回家。就连方梅这最听话的丫头,也这样不听话了。
傻女人把二院里收拾得不见尘土,就连二叔家养驴的圈子里也打扫了,这让二叔家很过意不去,可傻女人微笑一下,无所谓。
傻女人和儿子也要去地里,虽然麦子不多了,但也要抓紧收。傻女人在地里收,成娃就开始把收好的麦子往家里挑。每挑回一趟,他额头上就渗着汗水,于是就坐树下休息一忽。方兰就拉着才蹒跚的方菊问:“成娃哥哥,婶婶什么时候回来啊?”
成娃看着一脸喜悦的方兰:“婶婶在忙啊,晚上才回来。你找婶婶干什么啊?”
“啊,那么晚?婶婶前天给我梳的头我睡觉不小心弄散了……”说着她嘟着嘴,好失望的样子。
“哦,那等婶婶晚上来了给你再梳,到时我喊你,好不?”
听了成娃说喊,她又呵呵的笑了。这时,方竹领着狗蛋出来了,鬓角坠落薄发两束,而头上轻笼的发拱着,一支红簪艳艳,仿佛一只蝴蝶落在花瓣上,而齐眉的浅海轻似纱织的叶子,浮扬着。
“让婶婶给我也弄个和方竹一样的,她的也三天了,可还好好的。”方兰看见方妹,又对成娃讲。
成娃应允着,站起来,说要担麦去了,等晚上吧。
这些孩子喜欢到傻女人家,原来是她们喜欢傻女人给她们挽的头发。那还是才搬来,几个孩子帮傻女人摆放东西,方竹的头发给弄散了,正好傻女人在旁,笑笑的看着这个散发小姑娘。她缓缓的用手抚着那软软微黄的嫩发,又用双手将发分几叠,上下扑弄了几回,扎出了一个可爱发型。这让两个姐姐羡慕不已,最后也要让傻女人挽一个。而方竹还不知道自己头发样子,到底有多美,会让两个姐姐如此羡慕?她只好用手轻轻感觉,却又怕弄坏了,便美美的缩下手来。令她们想不到的是,傻女人竟为她们仨弄了三个不一样的发型。方兰的很别致,而方梅的则现得更亭亭玉立。姐妹们很喜欢,却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又认为自己的则更漂亮,只可惜傻女人家的镜子暂找不到,于是就都跑自己家去了。看了镜中的样子,果然自己的最美,三个姑娘就先在家里炫耀一番,问谁的更好看?妈妈和奶奶都说一样的漂亮,高兴的姐妹便又飞进了二院,欢笑不已的帮傻女人整理东西。而傻女人脸上,一直荡漾着笑容,是那么的美。
傻女人虽然傻,却把自己收拾的很整齐,就是她的衣服颜色都很亮,总是不合众,人们认为这也跟傻有关系。她自己的发型却很随便,不细看分不出什么特别,但一细瞧,总是能找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村里有人给成娃物色了一个对象,说是那家人有很多丫头,至今没有儿子,正好把一个丫头嫁出去,只要多给些彩礼钱就行。而此时的傻女人家没人作主,只好由方家的其他人来商定此事的。
一天晚上,平时不串门,也不爱讲话的傻女人,出现在了牟德海家。让牟德海大为吃惊,问嫂子什么事?
傻女人依然呆呆的,但这次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定有事。牟德海一家都奇怪的来看,平平搬来椅子,让婶婶坐。傻女人见是平平,就一个劲的盯着,像是发现了奇迹!
“平平,我家成娃,成娃……”,傻女说到成娃卡住了,几次都没说出。
平平也瞅着傻女人,就急切的问:“婶,成娃怎么了?”
傻女人紧咬着唇,蹙着眉,努力了一阵才挤出一句话:“你能给成娃当媳妇吗?”
平平的脸唰就红了,把头只想要埋到地底下去。傻女人还在深情的等平平回答,一旁惊呆的牟家人也半晌无应。等反应过来,牟德海的媳妇笑说:“嫂子你真会说笑啊!这怎么行?我们家平还太小,什么也不懂了。再说,咱们都乡里乡亲的,这感觉也很不对,还是算了吧?”
“两个孩子挺好的。”,傻女人喃喃自语似的,看了半晌,平平转身慢慢出去了,傻女人独自“哦”了一声,沉沉的离开了。
傻女人到牟德海家提亲的事,大家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傻女人啊!倒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平平再也没有到方家这边来过。成娃的羊由花香和方梅代放,平平也不放自家羊了,暂由暑假里的弟弟赶。

文章评论

摩登老妈

欣赏你的文采 文笔流畅 朴实无华 祝福你朋友[em]e160[/em]

素荷

真实,质朴,回归农民本性,欣赏佳作!

风訴春语

一直的惊叹,睹文问情,关注着,并支持····

相看两不厌

续读了朋友的文章,文字朴实,耐人寻味,欣赏了!

淑女蔷薇

赞赏!真情实感,感人肺腑![em]e176[/em][em]e179[/em][em]e183[/em]

蔚蓝色的海

很棒!浓厚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期待后续![em]e179[/em][em]e185[/em][em]e113[/em]

海洛逸

傻?读您的文字让人沉思[em]e179[/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