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

上午的咖啡店，没什么人。

一般我去咖啡店，都会带上纸和笔，要上一杯咖啡，摊开纸笔，装模作样地还以为自己是J·K·罗琳呢，其实我在外头写不了任何东西，我就喜欢东张西望，看人。
 

这天的咖啡店里，坐在我斜对面的，是一对外国夫妇，夫妻俩正在低声聊天，不知说到了什么，丈夫突然伸出手，拉过妻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起来，妻子笑着，脸上微微的红晕，眼睛闪亮，一对夫妻沉浸在他们的幸福中，旁若无人。

他们的小女儿，在咖啡店里四处走，走到我的面前，就站住了，我对她做鬼脸，她捂着脸害羞地笑，真是很可爱的，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中国古代的美人头给她看，她走过来，把小胳膊很亲昵很信任地放在我的腿上，靠着我，我把笔递给她，让她也画，她在纸上胡乱画了一些线条，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说：是你！啊！我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更开心了，笑得咯咯的。是一个很友善很开朗很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我的前面，也坐着一位女人，背对着我，正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她的丈夫：你这人怎么这样，咱们之间再大的问题，也得面对面谈啊，逃避不是办法，拜托你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即便是离婚，咱们也得见面解决是吧？你这么躲着不见我，算怎么回事？孩子你也不见，你说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么？说到孩子，女人明显地哽咽了。
 

她的孩子，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她的对面，抱着一杯冰淇淋，一下一下用勺子舔着奶油，神情木然，好像眼前的世界都和他无关似的，母亲在他的对面哽咽，他看了看母亲，把目光转到别处去，神情还是木的，我一直看着他，等待他目光和我相遇，然后，立即见缝插针地盛放一朵笑容给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样木然和冷漠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他显然是吃了一惊，看了看我，在自己的座位上扭捏了几下，就把身子缩下去了——他躲着我专门盛放给他的笑容，再也不肯和我目光相接。

这个小男孩，隔着那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小小内心世界的灰暗和胆怯。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差不多的年纪，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多么的不同，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不同的，一个沐浴在爱中，一个正在独自承受丈夫的冷漠。

一位父亲能为孩子所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爱他们的母亲，因为一位生活在丈夫的爱情里的女人，她的心，是柔软的、舒畅的、温润的、安定的，她会宽容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会创造出一个愉悦温馨的家庭氛围，一个家庭能拥有这样一位女人，最直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