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叹
仙音绕梁
风沙蔓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谁可以同行
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要先得人心
故人发已衰白/风尘覆盖/不奢求重来
只盼君能收起战台/断头换不来
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望海/一片烟火海
无能为力/尸遍满地/故人心已远
手一挥/膝一跪/拿玉杯赐天下无罪
没有人/喊万岁/只有故人看君落泪
君萧萧/拔剑鞘/还以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吴琼《故人叹》
那个时候,茗汐站在城楼上,背对着在凛冽的风中翻腾的几面染灰的旗帜。我跟莲雾,一如既往,分立在她身后的左右两侧,沉默地看城外吞噬着每一寸土地的战火与浓烟。嘶吼、哀嚎与兵刃刺穿身体时肌肉的撕扯声被狂风毫无怜悯地卷入我们耳中。我没有去看她的神情。此刻的她一定是微扬了唇角,深琥珀色的瞳眸中沉沉一片死寂。
渐渐昏暗的天空逐渐显露出血红的底色,硝烟滚滚直上,晕染了已经被狂风撕碎的薄云。
喊杀声若隐若现,支离破碎,似是快要被呼啸的风声遮掩过去。也许就在我的一呼一吸间,一个,两个,三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倒下去,目眦尽裂,污血斑驳。
尸遍满地,血流成河。
——在一切都注定终结的那一瞬间,无论是侵略者,还是守卫者,有多少人,会想到他们的歃血为盟誓死效忠?
别傻了。那之后,茗汐浅笑着敲我的额头。什么忠孝节义,什么礼义廉耻,你听过那个瞬间灵魂深处的嘶吼么,“让我活下去”,仅此而已。
隐隐笛声弥漫开来,绵长的音符在凌厉的风中破碎而凌乱,杂乱无章。
然而我的眼前却蓦然晃过一片昏暗。
细密的流苏低垂下来,在黯淡的灯光下投映出模糊的影子。
在那个陈列华美精致、而又因偌大而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厚实的地毯上。灯火摇曳。只照得见她琥珀般清澈却空洞的双眸。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恍惚地回了神,我微微偏头看向她仍是漠然的侧脸,倏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广袖翻飞,长襟凌舞,佩环轻鸣。
她仍是几个月前我们初见时那般绝尘清丽、器宇轩昂。而我们都知道,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结束了。”茗汐低喃。
她的第六感从来都比莲雾的梦要准很多。
笛声戛然而止。
握在我指尖的手指缓缓收紧。
微微仰头,腥红的天际像是要滴出血来。被攥紧的手指紧了又松。我就这样默然站着,不知该不该回握住她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刹在我们身后。
“主君他……去了。”
“嗯。”
冷冷清清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反而让那胆战心惊来报的小差僵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莲雾微微扭头看向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那小差便如释重负地转身逃开。
而茗汐的唇畔依然是那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清浅,又带着铭刻入骨的冰冷。
“……少主……”莲雾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回应她的,仍是简单的一个音节。
此刻的茗汐,眼中是怎样一幅场景呢。是这血染的疆场、残破的旌旗,还是那人为她束发簪笄时窗外三三两两的桃花?
那个人,直至死的一刻,都在吹着那首茗汐最爱的曲子。
……无能为力,尸遍满地,故人心已远。
她忽而轻轻哼唱。支离破碎。那双琥珀般的眸子愈加澄澈纯粹宛若一池深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来由地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人,无关痛痒,仅仅是有些遗憾罢了。”
被握得温热的手指蓦地一凉。我下意识地反手回握住她松开的手指。而她默默地抽回了手,转身间束起的青丝被狂逆的风绞得凌乱。
“议和。”
我是凤族最后一位直系后代。弱到几乎没有一点灵力的后代。弱到连不老的容颜不死的生命都无法维持的后代。
天地间的灵从来都是相对平衡、强弱相抵的。一方的过强只会导致另一方的日益衰弱。
这是龙霸天下的时代。
龙族因历代帝王以龙自居、拜龙敬龙而不断壮大。
而作为与龙族相应相生的凤族,我们的衰落便成为无可挽回的事实,直系尤甚。
所以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家族就被旁系的人赶尽杀绝。哥哥在死前想尽办法将我藏匿入人烟旺盛的帝都,借以掩藏和逐渐蚀去我身上最后一点凤凰的气息。
那以后我便一直在帝都流浪,跟着一个老乞丐一起从城南走到城北。
后来老乞丐死了。那一天我一个人沿帝都郊外的小路走了很久,阴差阳错走到了皇城墙下。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见到我时只短短地顿了一下,便说,跟我走。
我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开。因为他的身上有龙族的气息。
没想到第二天他便寻到了我临时过夜的那间棚屋。
他说,他喜欢我的眼睛。像极了他的一个故人。
然后,他送了我一束零零碎碎的花,那种不知名的、不加任何装饰的野花。
后来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为什么我堂堂凤家公主,会被这么简单的一束花打动。
可那时我还是跟他离开了。跟他进了那高墙深闱之中。
那一年,以老乞丐给我定下的年龄,我10岁。
而那天,为纪念我的新生,他将那天定为我的生日——九月十三。
梦中的女孩像玩偶一样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静静地诉说。
我坐在她的身边,双臂环膝,闭着眼睛默默听她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荏苒往事。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宛若亲身经历般清晰,带着些微飘忽不定的情愫。
栽满了奇花异木的花园中,一起摘花草追蝴蝶;雨后初晴,一起泛舟西湖,在湖心垂钓一坐即是一整天;新年的祭典结束,一起去逛街市,将大大小小的摊子转个遍;闲来无事,一起探讨书中的问题,或是只安静地听他抚琴吹笛……
在这些回忆里,大家都喊她少主,我却分明在主君的眼中看到了那样深刻的宠溺、眷恋与忧伤。
而她始终浅浅地笑着,温暖,却又疏离。
“——茗儿,待你及笄之日,我带你去看漠北的雪,然后,给你一个惊喜。”
可是及笄那年,与邻国的边境纷争,终究演变成了最坏的结局。
战争一直持续了两年。这两年,他一直坚持亲自在主战场指挥战役,直到操劳过度染上风寒又不加在意,医治不及越拖越重……
眼前倏然一黑,所有画面在黑暗中消失得彻底,而那些飘忽不定的情愫却愈加强烈起来。静默片刻,清清冷冷的声音再次飘入耳中:“他只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不是么?所以我不过是陪他演了一场戏罢了,不是么?”
早已看惯了各种过往的眼睛,突然就酸痛了起来。
过了许久,在发觉再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后,我慢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纱帐。四周依旧是一片入夜后的静谧。
坐起身来,以手支额,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一不留神就会梦见过去的孩子。何况这次的梦也不是以往熟悉的形式。……真是的……真是笨蛋。
“……姐姐?”身边的莲雾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轻声说,“肚子不太舒服,去厕所。”
“嗯……”莲雾翻个身,闭上眼嘟囔,“披件厚衣服……”
轻轻给她掖好被角,我起身披上一件外衫,看了看透过窗纸洒满地面的清朗月光,悄悄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花园因长久的战乱无人精心打理而显出了些微的破败萧索。我静静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几只小虫在草木间飞飞停停,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叫声。梦中那种难以名状的压抑和酸楚仍然挥之不去。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痛,又能如何,我们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转过短短的走廊,停在那扇熟悉的雕花紫檀门前,我犹豫了一下,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少主。”
意料之中的寂静。
无声地叹口气,我稍稍用力推开门。堂屋立刻被倾泻而入的月光映得格外敞亮。轻车熟路来到卧房外,掀开珠玉门帘,我压低声音叫道:“少主……”
云纱帐内依旧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帐内的人仍在熟睡。
就这么在门口僵立了一会儿,我放弃地低喃:“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自己进来了。”
半敞的帐中,茗汐安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我坐在一旁的团凳上,手指在金丝楠的桌面上划着无意义的图案。半晌,我低低开口:“我看到了,你的梦。”
没有回应。
良久的沉默后,我抬头:“汐——”
“水。”她安静地打断了我。
半杯水后,茗汐靠在我怀中,手指一圈圈绕着垂在胸前的发绺,神色不喜不悲。压着松松裹住她的锦被,我默默看着她在微弱的月光下稍显单薄的身躯,臂弯微收,轻轻咬住下唇。这样的茗汐,让我想到了那个时候的阿雾……如果说我们姐妹早已注定了命格的残破,那于她,就是真正的不公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身抱住我,额头抵在我的肩窝。
“他只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不是么?”她静静地问,“所以我不过是陪他演了一场戏罢了,不是么?”
我没有开口,只是垂着眼轻抚她微乱的长发。
轻薄的绸衫一点点湿润,贴在肤上,透着夜半的凉意。怀中人一声不吭,只是不易察觉地微颤。
窗外起了细微的风,草叶沙沙作响盖过了小虫的低鸣。看着被月光映得苍白的窗纸,我轻轻阖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直到绸衫湿润处又渐渐干爽起来,怀中的身躯才稍稍动了一下,向后挪开。
“别动。”我按住她的背,没有睁眼,轻声道,“闭上眼睛。我带你去看。”
释放出的灵力在脑海中缓慢盘旋成一片浓郁纯粹的黑色云雾,接着闪现出的星点光芒逐渐扩大延展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越过围在床边的众人,视角停留在床榻上虚弱的男子。他勉强睁着双眼,似是在等着什么。被颤抖的手指握在胸前的玉笛,几次下滑,又被他重新攥紧。
“主君……”有人小心地开口,“让人去请少主下来吧……”
“……不必了……”男子气若游丝,唇角一抹极浅的笑痕,“她想来……自然会来……”
“可是主君您没有时间再等了!”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不语,只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挂在玉笛上的小小锦包,手指在绣于其上的“香茗”二字上流连,目光悠远而宠溺。之后他缓缓将玉笛提至唇边,颤颤地吸一口气,吹出了最后一曲《故人叹》。
笛声绵长,却时而破碎,带着曲调难掩的颤抖。
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望海,一片烟火海……
久久不闻下句。
然后,手中玉笛滚落下来,被一端的锦包拖拽得微微一转停在床沿。男子半睁着眼睛,无声呢喃:“茗儿……”双眼缓缓合上,唇角吃力地一牵,“……汐……”
切断了牵引着过去的灵力,我睁开眼睛,看向怀中仍在沉睡的茗汐,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理好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所以说,真是笨蛋……”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转身走出房间,轻轻掩上门,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都说过多少次了,晚上睡觉要插好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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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时莲雾已经醒了,坐在卧房的桌边兀自斟茶。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后只微微抬了抬眼,满上手中的空茶盏:“回来了。”
“嗯。”低低应了一声,我在她身边停顿了一下后,走回床边一仰身躺了上去,动都不想动。
“大半夜的还没睡醒就往外跑……自找的。”她轻声说着,走过来,将手中茶盏递给我,“刚才你灵力的波动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少主?”
点点头,支起身子,我接过茶盏抿一口热茶,垂眼轻叹了口气。
见我不再开口,她便也沉默下来,在我身边坐下,低着头摆弄腰间龙石翡翠的小龙。
茶盏见底,我微微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她:“你呢?刚才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
手中动作稍稍一顿,她仰起头,目光散乱在低垂的流幕上,樱唇轻启勾勒出无声的轮廓:“……国不可一日无君。”
那目光中似是掺杂了些许矛盾的东西,透彻而又迷离。我恍惚地想,阿雾她,越来越像是一个预言师了。
主君内无弟妹,下无子嗣,被尊为少主的茗汐又一直不曾表态,一时间宫中廷内乱成一团,各帮各派大有分崩离析之势。不少廷臣几天前便上书请愿,但那些字斟句酌堪洒血泪的奏折却都被茗汐扔进火盆。
宦官专政是谁都不愿看到的。无奈之下他们找上了身为茗汐贴身侍女的我跟莲雾,软硬兼施恳求我们劝说她早日即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妇孺皆知。然而似乎也只有我们姐妹知道,这个看似乖巧的女孩固执得难以想象,心思细腻却又特别得让人难以捉摸,偏偏有什么事都习惯藏在心底。
所以即便如此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吧……
“姐姐。”几不可闻的低唤打断了我的思绪,莲雾轻轻转过头来,缈然的目光重新聚拢在我的瞳中。她微微扬起了唇角,“姐姐不相信我的梦吗?”
微怔一下,我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怎么会,阿雾的力量我最清楚了。”……也许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愿意相信吧。毕竟我们都明白,一朝涉足那样的生活……谁能不遗失原本的自己。
三日守灵。
按照惯例,已逝君王的内亲要在暂置灵柩的灵殿内守灵三日,除一日三餐由世代传袭的护灵使送入,其他任何人不得入内。这期间的内政外交皆由阁臣商议并延迟处理,如有奏折,则按照茗汐吩咐,在阁臣简阅后交至我和莲雾手中。
“……所以姐姐,这些怎么办?”莲雾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中最后几份折子。
将手中又一份奏请少主三思即位之事的折子扔进火盆,我伸个懒腰懒懒开口:“一起烧。”
莲雾犹豫了一下:“……这样好么?少主还没有吩咐过这样的怎么处理……守灵今晚就结束了,要不要留下给少主亲自过目……?”
“哪有把自家天下拱手让人的道理。一群反臣,把少主当孩子哄吗。”将手中奏折折成两半扔向火盆,我嗤之以鼻,“没安好心。”
“……姐姐……”
“反正阁臣们的意见不也是暂时搁置吗。”无谓地耸一下肩,我头也不回地伸手接住她递过来的折子,“烧掉无所谓啦……”
扑哧笑出声来,莲雾抽回折子敲在了我的头上:“姐姐,差不多就可以了~
“……看不惯这些愚蠢的人罢了。”短暂的沉默后,我低哼一声,“无论是政治婚姻的筹码还是重男轻女的思想……”
“看不惯,又能如何。我们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莲雾浅浅一笑,再次将奏折送进我的手中,“也什么都不能改变。”
看着眼前舔舐着残破纸张的妖艳火舌,我微微抿起了唇。火盆中不时溅出的火星在视野中不断放大再放大,躁动的红色映得本就因月色清淡而略显阴抑的院子愈发昏暗。
许久,我轻阖上因灼热而酸胀的双眼,将手中那几本奏折狠狠甩进了火盆。
尘烟四溅。
“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茗汐的声音轻轻飘来,隐着些微的笑意。
“烧多了,烦。”莲雾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已经过了子时,少主这三天也辛苦,进房稍坐片刻吧?”
拍了拍裙上的落灰,我也站起来看向渐渐走近的茗汐:“是啊,少主进来稍坐吧,我去沏茶。”
“不必了。”绕过房外的回廊,她轻快地走过来,“其实只是想先给你们看一下……”
无需多语,看着在我们面前站定的茗汐,我跟莲雾都有一刹的惊异失神。
“还可以吧……?”指尖压住袖口,微展双臂轻轻转了一圈,她微微抿唇一笑,明亮的眸中闪过一抹羞涩。
清素的对襟流云湖绉裙,月白的锁肩水缎长衫,自肘上一寸层叠而下的百褶纱袖在她旋转时随风舒展轻巧翩跹,松松绾起的长发间若隐若现一支细长的凤雕玉簪,三条细碎的珠玉银链宛如凤尾般自簪头垂下,晃动间轻轻撞击出清脆凤鸣。火光摇曳,我一时无言。
而那缎上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的暗龙纹,映着简洁的腰带上精练的浅金色绣龙,恍如在静谧的暗夜中幽幽吟诵的古老咒文。
“因为还在服丧期内,只能用这些素色……”本就微弱的声音愈加低了下去,茗汐略带紧张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游移,“……不好看么……?”
“不,不是,”莲雾忙摇头,兴奋地几步上前仔细地上下打量,“是太好看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呢~
“真的?”茗汐看向我。
我轻轻一笑:“嗯,很适合少主。”
“那就好~
……也是呢。看着她脸上清甜的笑容,我微微垂下了眼。现在即使奉凤,也只是灭族仇人吧……缓缓攥紧腰间龙石雪晶的小龙,我轻咬住唇。可是奉龙……
“哎,少主……?”莲雾有些犹豫地轻声问,“这龙……是不是不太对?”
抬眼看去,正对上茗汐看向我的视线。那目光中沉甸甸的情愫都被深深地掩在眼底,只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她转身望向黯淡的弦月:“没有错。我要奉的,就是四爪的地龙。”
愣了一下,飞快地与莲雾对视一眼,我轻轻开口:“少主,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龙族分为护穹龙和护脉龙两支,就是通称的天龙和地龙。自古帝王宣称自己是龙子,是天神的后裔,所以有意无意中供奉的大都是天龙,殊不知天龙佑风调雨顺,地龙佑国泰民安。”茗汐静静地说,“现在天龙大多世代由人间供养,内部早已腐朽败落,不过是靠着强大的灵力称霸世间。这样的神灵怎么能再称之为神灵。如此,从明天起,这个国家主奉的,便是佑国泰保民安的地龙。”转身的刹那,那琥珀的双瞳中一道凌厉的光一闪即逝。她回身看着我们,暗淡的光线中看不清她的神情,“……也算是给你们姐妹一个交代。”
良久的死寂后,看着茗汐早已离开的庭院,我松开攥紧的拳,低喃:“阿雾,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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