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纳橙色( 缘与分的距离)
个人日记
坐在清凉柔软的车厢里,把窗户紧闭,深深呼出一口气,发现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自己的这一片小空间却显得如此不协调,安静的像暴风雨里的一只漂流瓶,载着一纸小小情绪,脆弱地寻找一个缘分的依靠。没有方向,也不知该往哪里,只记得出门前的一个决定,车子该去修理一下了吧,尽管它开起来依然流畅。其实,哪里有什么毛病,只是自己为自己寻找的一个借口吧,这算不算自欺欺人呢?
行驶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往右旋转,车子也很顺从地转了个弯驶向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街道。在转弯的那一瞬间,她被窗外的一片橙色吸引,那正是火车站广场上的芍药花,“心”形的外表从远处看来没有空隙,炽热地绽放着五月的温度,像一种相遇时的惊艳冷不丁刺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强忍住泊车的冲动,扭过头不再把目光逗留。
前方是两排高大浓密的榕树,日光落下,疏影清浅。粗大的枝干却不断延伸着圆润的弧度,铺陈出一片片绿色的绸带,在来往的风里打着卷儿,仿佛翻阅过的日记无论摆到哪里,都要回到原状,那个最后落笔的一个标点上,那时记录起的情绪是何形状,都将被这些拼凑起来的笔画雕镂成不可改变的风景。原来,在成长的轨迹上,我们选择了太多的逃离,可最终还是要学会勇敢地留下来。
为什么这条街会有似曾相识的味道?并不是因为自己经常路过这里,这种味道还要更久远一些,久远到不真实,像是站在失散多年的亲人面前,虽然容颜已改,可是源自血液里的那份缘不断交织碰撞,无法平静。是了,是通向他住处的方向吧,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这样在乎你,居然在不知不觉里把你放在了那么久远的位置上,这仅仅是一条被榕树占据的街啊。
“故京?”原来,街的尽头有一家如此别致的修车店,没有四四方方的金属质感,也少了现代建筑炫目璀璨的线条。青色的砖瓦整齐地契合,从远处看来像是被潮流丢弃掉的一方楼阁,固执地站在被钢筋禁锢的城市一隅。门面的正前方是一辆大大的马车浮雕,马车的旁边立起一面旗写着一个“驿”字。“也还是旅店呢,真有一点江湖的味道了,就在这里吧。上一次居然没有留意到这里,大概是跟那家伙聊天太投机了吧。”薇儿这么想着,然后打开左转的方向灯,驶向“故京”。
薇儿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把车泊好后,就戴着墨镜走了出去,“这里有没有茶馆?”
“有的,就在那边。”工作人员指了指二楼的一片落地窗说到。
“好的,谢谢你,我去那里等吧。”说完,薇儿就走向了旁边的楼道......
就在她的身影迈进楼道里不久,安泽便穿着一身工作服出现在了薇儿刚才泊车的位置上。他浑身蓝色的装束看起来气质变了不少,只是那摆脱不掉的气息依旧像重重叠叠的古藤蔓,若即若离地从细胞抽离缠绕在周身。他撑不起与身高相匹配的服饰,领子处因为天气较热多开了一个口子,虽然略显松垮,却多了几分随意和不羁。
面前的这辆银灰色的车很漂亮,也很熟悉,记得薇儿也有一辆跟这差不多吧,只是没有太多印象了,自己只坐过一次,是和她在一起吃过灌汤包的午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了,真得很怕再见到她了,总忍不住吐露藏在心底的秘密,而她却处处掩藏地很好,这种感觉像在岸边失足的人,落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周围除了聒噪不安的风,再没有倚靠。安泽深深呼出一口气,又紧了紧戴在头上的帽子朝另一个车库走去。
闷热的车底,呼吸都会变得困难,安泽紧皱着眉头,不断拆装摆放在身旁的配件,只是每一个重复着的动作,都会让他想起昨天客车抛锚的那段场景。当时也是自己的错吧,尽管真实的想法就是没有必要才选择拒绝,可忘记考虑了薇儿的感受。唉,太多事,都是来去匆匆,却残留记忆片片,一如感喟的电影那般,在最美好的情节里突然遗憾收场......
半小时后,薇儿从二楼的茶馆里走出,目光在自己焕然一新的车上短暂停留一会便再一次转向四周,她总是感觉这里有着什么在吸引自己,不想那么快地离开,砖瓦铺设依旧,人们行色匆匆,一切还与初来时一样,唯一不同的就只是从当初的惊艳变成了现在的流连。“变得多愁善感了呢,想太多了吧,以后给车做保养就来这里好了。”薇儿在心里说到,然后到柜台付了款,就坐回车子发动了引擎。
“咦?”在车子即将离开维修站的时候,一位背对着她的工作人员映入了她眼角的余光。他正站在一个水池边,弯着身子洗漱,宽大的工作服看不清本人的胖瘦,但是这些举止,这种气质好像啊,真的会是他吗?薇儿又赶忙甩了甩头,心想自己也太过敏感了吧,安泽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然后她一踩油门,便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从手心里传来的清凉温度,顺着神经末梢悄悄席卷全身,浮在皮肤表面上的一层汗珠逐渐蒸发,带走了疲劳后的燥热。他缓缓转过身,刚好看到那辆已经离开的银灰色轿车,散漫成无色的呼吸把他的轮廓围拢,框成一幅陈旧的素描,在最后一刻印在了那辆车的观后镜里,却无人看到......有缘人,终究擦肩而过。
当夜独有的黑色渲染了整片天空,月亮如迷津渡口般的一抹光亮,水一般倾泻而下,与棱角分明的霓虹相称,显得更加温柔优雅,铺开被流光私隐在风中的宁静。这一晚,彩妍很不情愿地被老同学拖去聚会了,了解安泽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就没带他一起去。于是,安泽就这样惨遭“抛弃”,再一次在一座繁华的城市里扮演了枯魂野鬼的角色......
他坐上了11路公交车,那是开往明沙和江边的方向,他想再去看看那里,虽然决定不再进去,可是心里却始终系着一个疙瘩,错是从自己开始的,也许生命里本就不该出现你的字眼,可偏偏造化捉弄,让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里错误的理解了对方。望着这座建筑灯火通明的地方,听着微风和着的旋律,只留下淡淡的遗憾,滋生繁衍起往日点滴。迷蒙处,又恍惚见到了那张妩媚无暇的脸庞,把情歌浅吟低唱。
“那是?”街道的对面,被人潮挡住的阶梯上,身姿摇晃,打起卷的发梢末尾被轻风缓缓撩起,映入眼帘的红润面庞与刚才恍惚间想到的那人完美地融合。“是......是薇儿?”安泽愣了片刻,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不对劲,她是喝醉了吧,怎么会一个人呢?要装作没看到吗?
......
薇儿心情日记:今天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原本看到的“故京”是一种惊喜,可是突然发现找不到人去分享的时候,所有被失落冲淡。做什么也提不起神,更不想去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的这些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吧,可为什么还要疲于奔波?演一场自己都不期待的戏,惩罚可真够深的。安泽,我也不演了,这些年真的好累,就让自己任性一把吧,不知道把一番愁滋味交给酒精又是如何?醉吧,我想以不相识的姿态来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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