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历史通论
诗词雅韵
篆刻历史通论
一、元代
印学最早产生从宋代米芾算起,印章大部分处于实用阶段,真正篆刻流派产生在元代,这同书画家将印章充分运用到书画作品中有关,并且亲自操刀就石,元代浙江篆刻代表人物有赵孟頫、王冕和吾丘衍三人。
赵孟頫(1254-1322),初名孟俯,字子昂,号松雪、欧波和水晶宫道人,浙江湖州人。善诗文,精通书画,谙熟音律,元代的书坛领袖,印名为书画所掩。赵是一个多体兼善的书家,篆学秦篆、石鼓,虽然其学书意在强调复古,但在赵书中却鲜见高古风神,反到是实用形态是主要特色。工稳的赵书和自身所镌的圆朱文很相配,如“水晶宫道人”、“松雪斋”和“赵孟頫印”等。其圆朱文秀逸圆工,宛转疏朗中见拙朴俊迈之气,尽洗唐宋以来印文拙劣和矫揉造作的习气,开后世先河。后世对他的圆朱文毁誉参半,陈鍊说:“其文圆转妩媚,故曰圆朱。要丰神流动,如春花舞凤,轻云出岫。”明代甘晹则认为他“工巧是饬”,何震认为他“殊不古雅”,清代桂馥则谓“毁之者讥其变古,誉之者奉为正宗。”较为公允,这主要是看评论者的立场。从流传下来的资料看,赵孟頫所作皆为圆朱文,不见白文。而汉印多白文,这也是一般守旧之人对其诋毁的原因。印学理论方面,所著《印史序》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余尝观近世士大夫图书印章,一是以新奇相矜,鼎彝壶爵之制,迁就对偶之文,水月、木石、花鸟之相,盖不遗余巧也。其异于流俗,一求合乎古者,百无二三焉。”不管怎么说,赵孟頫在篆刻史中拥有一席之地。
吾丘衍(1268,一作1272-1311),又名吾衍,为避孔丘讳也作邱衍,字子行,号竹素,别署贞白居士、布衣道人,浙江衢州人。长期寓居杭州,过着隐居生活,生性耿直,不事权贵,后遭迫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投河自杀。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善谙音律,工篆隶,篆刻存世极少,“吾丘衍印”和“布衣道士”二印隐见汉印风神,说明他是理论和实践上的双修者。他的印学理论代表作是《学古编》,其中主要部分称为《三十五举》,对识篆、写篆和篆印等各方面进行阐述。“学篆字,必须博古,能识古器,其款识中古字,神气敦朴,可以助人。”强调篆刻以先宜通篆书者为上,可以说是后世“印从书出”最早发轫的萌芽。在吾丘衍的时代,篆书没落,斯冰之后,后继无人,这一思想的提出,对印学的发展有重大意义。除此之外,还编有《印式》二册,将秦汉官印和私印等分类归纳,使后学者有了可资借鉴的范式。同时代的人不乏赞誉之词,如危素说:“吾丘君隐于武林阛阓间,高洁自持,尤攻篆籀,此篇之书,可一洗来者俗恶之习。”“古印古篆,实自先生倡之,直第一手。赵吴兴又晚效先生法耳。”从年龄上来说,赵比吴大14岁,但吾丘衍无疑更具有先行意识,二人情在师友之间,相互影响,对后世篆刻艺术的兴起,都有直接启迪作用。
王冕(1287-1359),字元章,号老村,别号煮石山农、饭牛翁、会稽外史和梅花屋主等,浙江诸暨人。王冕工诗文书画,“一生好入名山游”,泛游沧海,游历名山大川,胸有丘壑,晚年隐居,以鬻画为生。王冕篆刻原石都已散佚,只能从他绘画中钤盖的印拓上见证他的艺术成就。各印无一不佳,魅力四射,如“方外司马”,用刀流利,古朴生辣,除隐含汉印质朴风神之外,已见自我风标,做到了“入古出新”,这对处于探索中的印人来说,实在难能可贵。他唯一的圆朱文“竹斋图书”,胎息赵孟頫,和白文印风格截然不同,有可能是伪作。凡前世书家或印家,朝代较远者,必定有两点为后学之人烦心所在,一是年代久远,作品散佚流失而不能见,二是代刀或代笔,以讹传讹,有诸多不实之词。王冕对篆刻史最大的贡献就是对印材选用开拓的筚路蓝缕之功。但依笔者愚见,如果指称石材始于王冕难免是不实之词,石材作为印章材质古时即有,就象称刘德升为行书体创始人,实际上非他一人之力,而是一个集大成者,王冕也有相类似的情况存在。但无论如何,他所开辟的“石上之趣”,为篆刻的表现力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元代作为篆刻流派的发轫期,是赵孟頫、吾丘衍和王冕等不同的侧面展开,开后世源流,对当代篆刻有很大影响。赵孟頫开后世圆朱文先河,吾丘衍则在印学理论上颇有建树,而王冕则扩大了印章使用的材质,各有所长。赵孟頫和王冕皆书画兼善,他们玩味的态度,全面的艺术修养,使篆刻从书画的附庸状态逐步剥离出来,向独立的审美形式转变。
二、明代
安徽篆刻在明代是全国主流,江苏稍次,但是江苏篆刻缺少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大师,浙江篆刻家人数相对于前两省来说要少的多,这些极少数的印人,深受安徽篆刻的影响。
陈万言(生卒年不详),字居一,浙江嘉兴人。篆刻师法文彭而有己意,如“延绿斋”,通过这方印可看出他对汉印的领悟程度。陈氏一些印作却有刻意经营的流弊,如“墨兵”,分白留红极其对称刻板,遭到了朱简的批评。
丁元公(生卒年不详),字原躬,浙江嘉兴人。丁氏书画均有很高的造诣,篆刻师法苏宣,扬其工稳平整秀美一路,如“随庵”和“三余堂”印,边款精妙,清丽动人。丁元公和黄道周同属于明代遗民,气节高昂,不作二臣之举,因而将他归为明代篆刻之列更好一些。他常以朱彝尊之词刻印,开后世入印文字取奇词妙文之先河。
独立(1569-1672),俗家姓戴,名笠,浙江杭州人。天资聪颖,善医术,悬壶济世,明亡后于1563年东渡日本长崎,后入中国去日本讲学的佛学大师隐元禅师门下,遁入佛门,改名独立,号天外一闲人,参禅论佛之余,将年轻时所学的篆刻艺术在日本传授,云游四海,成为文化使者。所选印蜕“遗世独立”和“天外一闲人”有可能是膺品,暂不能确定,白文受何震影响很大。
心越(1639-1695),名兴俦,别号东皋鹫峰野樵、越道人,俗姓蒋,浙江浦江人。自幼出家,精通诗文书画。康熙初年归隐杭州永福寺,1676年东渡日本讲学,后留在日本,成为日本禅学寿昌派的开山鼻祖。诗文书画之外,尤精篆刻,“放情物外”用刀猛利,有何震之风。其门生众多,亦成为禅道之外,对日本影响最大的篆刻家小。林斗庵在《日本篆刻概说》中说:“一时间,东西两地的学者、文人竞试铁笔,搜集古今印谱,蔚然成风。”独立和心越是日本篆刻的开山鼻祖。
三、清代
浙江篆刻在明代经历低谷之后,随着改朝换代的结束,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期。篆刻艺术的发展,除了有自身的艺术规律之外,还和外部环境发展息息相关,这其中有政治、文化、经济和社会环境的影响。商品经济的发展,太平盛世,地域文化,金石考据资料的不断发掘积累,对篆刻艺术理所当然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如果说元明两代浙江篆刻在发蒙时期如涓涓溪流,那么清代自丁敬之后便如长河奔流,进入近代篆刻史中最辉煌的发展时期。
丁敬(1695-1765),字敬身,号砚林,别署钝丁、梅弄、清梦生、玩茶翁、胜怠老人、孤云石叟、丁居士和龙泓山人等,浙江钱塘人。青年时期矢志好学,敏事慎言,博览群书,于金石碑版犹致心力,著有《武林金石录》。丁敬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和创作意识,
“古人篆刻思离群,舒卷浑同岭上云。看到六朝唐宋妙,何曾墨守汉家文。”皖派遗老如胡正言等一些刻板之作使仿效者更近呆板无趣,莆田林皋之作学之者仅得皮毛,将其独具清丽的风神阉割了,流为庸俗一派,徒有疲癃。针对当时诸多流弊,丁敬提出自身的观点和抱负,开一代新风。需要指出的是,丁敬虽言“思离群”,意即是要独辟蹊径,不想墨守成规。“离群”有两层含义,离开明人之俗群,离开泥古之群,走自己的创新之路,而就“岭上云”之意,蒋仁赞誉他“品格如岭上云,非胸藏万卷书不能得其畦径。”
广胸襟,具胆识,胸罗万象,才能下刀犹如神助。虽然丁敬在言辞间称赞唐宋之妙,不守汉文,但对照丁敬作品,他极少有唐宋之形。他学汉印不守故常,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刀法的改变。汉印有铸凿两种,满白文难见刀痕,至何震用冲刀刻印,朱简倡切刀治印,丁敬在刀法上受朱简和苏宣影响,加以发展,用刀苍劲钝拙,沉稳生涩,波磔棱蹭,似离而合,刀锋俱现,形成青刚朴茂、古拗峭折的艺术风格,“丁敬身印”是典型的代表作。他在用字上取简易一路汉篆,常以隶意或参以周秦汉魏文字,如“两湖三竺万壑千岩”印是其五十五岁时所作,“万”字用俗字“卍 ”字置于全印中心,在内容上有某种寓意,形式上也使全印平中见奇。只有在丁敬手中才算真正地摆脱了元明旧习,打破了平板方正的板滞和怪异、秀恣柔媚的不良习气,广采博取,“秦汉奇古,汉印典雅”,取“神流韵闲”。蒋仁对丁敬篆刻膺服备至,“砚林居士印,犹浣花诗,昌黎笔。”将丁敬之印比作杜诗韩文。丁敬在篆刻之外,尤善隶书,与“扬州八怪”之一的金农交好,在扬州一带润例极高,每字“白镪十金”,“白镪”即上等白银,一方四字印索价有四十两,是当时一般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足见印林珍视。
丁敬的崛起,使印坛主流归属浙江之地。“说文篆刻自分弛,嵬琐纷纶衒所知。解得汉人成印处,当知吾语了无私。”吾丘衍认为要以《说文》作为范本,而直接以《说文》之篆入印,必定会有诸多不协调之处,组合必有难度。丁敬针对篆刻和篆书的差异性,提出“印化”,根据章法要求来加以变化。大凡有成就的大师,必定具有非凡胆识,以古为徒,以旧为新。但在丁敬的作品中,还有一些染上明人习气的劣作,为此要客观公正地看待,因为旧世界总是附于新世界而存在的,他的篆刻为后学者所继承强化,各因所染,流为一派。
蒋仁(1743-1795),原名泰,字阶平,号山堂、吉罗居士和女床山民等,因得汉印“蒋仁之印”而更名为仁,有类似汪关的经历,浙江仁和人。蒋仁服膺丁敬作品,效仿终生,深得神髓,原因在于他有深厚的临摹汉印功底,如其姓名印“蒋仁印”即为极佳范例,并不见浙派切刀波磔。他对“计白当黑”布白有巧思构想,如朱文“真水无香”。蒋仁有许多自身独到的体会:“文与可画竹,胸有成竹,浓淡疏密,随手写去,自尔成局,其神理自足也。作印亦然,一印到手,意兴俱至,下笔立就,神韵皆妙,可入高人之目,方为能手,不然,直俗工耳。”他的颜书边款颇具特色,密密麻麻,多若星辰,却字迹清晰,鬼斧神工。一代天骄的赵之谦对他有颇多溢美之词。“蒋山堂在诸家外自辟蹊径,神至处,龙泓且不如。”只是惜石如金,极少为他人作,故流传少,有《吉罗居士印谱》名世。
黄易(1744-1802),字大易,号小松,又号秋庵,别署秋景庵主和蓬莱弟子等,浙江仁和人。家境贫寒,自幼敏学,对金石碑版致力犹深,常夜不能寐,将金石篆刻作为学问来研究,倾注了毕生心血,他在“金石刻画臣能为”印款中著名“余宿有金石癖,又喜探讨篆隶之原委,托诸手,寄于石,用自官觉,并贴朋好,非徒娱心神,亦以验学力。”书画风格简洁古淡,擅鉴定考据,著名的印论有“小心落墨,大胆奏刀。”楷隶边款尤见功力,白文致力汉印尤深,强化挺拔秀丽的风格,如“一笑百虑忘”和“金石癖”二印,学丁而不囿于陈规,得丁敬亲授而能自出新意。有《秋景庵印谱》和《小蓬莱阁金石文字》名世。黄易篆刻得众人赞誉,奚冈说:“友人黄小松,丁敬后一人。”陈鸿寿说:“平生服膺小松司马一人。”
奚冈(1764-1803),初名钢,字纯章,后改字铁生,号萝庵,别号奚道人、蒙泉外史、蒙道人、鹤渚生、散木居士、冬花庵主和萝龛外史等,浙江钱塘人。善书画,篆刻师法丁敬,所作印章,方中见圆,拙中求放,得俊逸神飞之风神,“蒙泉外史”虽以切刀而作,但布局章法和字形当属汉印无疑,足见浸淫之深。“山舟”是意临丁敬的作品,章法上稍有改变,面目一新。印章边款秀丽多样,以书法之理论篆刻,“印泥画沙,鲁公书法也,铁生用以刻石,一洗宋元轻媚气象。”“仿汉印,从严整中见自然,从纯朴处见茂密。”“凿汉印,宜笔畅而圆,神存而方,当以《李翕》、《张迁》碑参之。”有《冬花庵烬余稿》名世。
陈豫钟(1762-1806),字浚仪,号秋堂,浙江钱塘人。出生于金石世家,收藏颇丰,喜作兰竹,篆书得李阳冰神韵,遒劲工挺,篆刻取丁敬及汉印法,典雅工致,增益修饰,和陈鸿寿年龄仿佛而结为至交,并称“二陈”。在他仅三岁时,丁敬就已去世,故多从西泠四家中后三者的蒋仁、黄易和奚冈学篆刻,尤其受黄易影响最深。和奚冈一样,善以书论谈之道,“书法以险决为上乘,制印亦然。要须既得平正者,方可趋之。盖以平正守法,险决取势;法既熟,自能错综变化而险决矣。”注重法外施刀,精熟之后,求险决,这是熟能生巧之理。印章风格类如其书,以工稳见长,古有人评其印“笔多于意,侪诸五家,不免如仲宣体弱。”言下之意是跻身五家有牵强之意。“陈氏郡仪”为其姓名印,以字形来安排,得自然疏密之趣。“琴坞”隐现己意,颇令人玩味。印章边款非常精致,密匝推排,长篇累牍,虽有千字亦能容于一款,深得黄易、奚冈赞颂,有《求是斋印谱》名世。
陈鸿寿(1768-1822),字子恭,号曼生,又号老曼、恭寿、曼公、曼龚、夹谷亭长、种榆道人和胥溪鱼隐等,浙江钱塘人。所作梅兰花卉淡雅恬静,篆隶奇崛,隶书善变形,用笔多方折,潇洒自如,引领一代新风。篆刻取西泠前贤,强调运刀的豪放猛劲,形成雄放疏朗、英迈苍茫的风格,边款注入自我才情,丰富了篆刻表现意蕴,后继者取法浙派多以他直接为范,但有心力不济之感,郭麐评“吾友曼生继(黄易、蒋仁)而起,能合两家兼其所长,而神理意趣,又与两家之外。”同时代的魏锡曾评“刀法之缺蚀,亦从来所无”,指出了陈氏的审美指归,喜从剥蚀中得汉印神韵。同为挚友的陈豫钟也赞誉有加:“(篆刻)虽予与之同能,其一种英迈之气,余所不及。”
有《重榆馆印谱》、《种榆仙馆摹印》和《桑连理馆集》等印谱名世。
赵之琛(1781-1852),字次闲,号献父、献甫和宝月山人等,浙江钱塘人。篆刻拜陈豫钟为师,兼取众家之长,章法较平正,刀法以工稳为主,印风精严,功力深厚,“娴熟精能”。但总的说来,有创作雷同的弊病,在赵之琛晚年创作中,程式化弊病更加明显,造成千印一面的后果。关于这一点,笔者认为,这可能同他自身的审美情趣相关,所作务求精美,以巧取胜,将丁敬的钝朴之风一扫而空,形成“燕尾鹤膝”,未免为人诟病。他刻印中多有心得,“仿秦印,工整中贵有古旧之气。”“仿汉人印,不难于形似,而难于神似。”但笔者在此要特别指出的是,赵有两点独到之处,一是他以钱币形式治印,为前人所不见,如“方云”;二是肖形印创作亦有领衔之功。肖形印自汉代衰落以来,一直悄无声息,明清流派印大家皆很漠然,只有赵之琛和徐三庚偶有涉猎。赵所刻肖形还不成熟,不比当代和汉朝,联珠印“丁亥生”和“猴肖”都以写实为主,但意义不同凡响,故特别提出。著有《补逻迦室印谱》。
钱松(1818-1860),初名松如,字叔盖,号耐清,又号铁庐、西郊、秦大夫、西郊外史、米道士及云和山人等,浙江钱塘人。善作山水花鸟,尤其精行、隶二体,篆刻法丁敬、黄易和陈鸿寿诸家,后复归秦印,尝摹汉印二千余方,广收博取,融会贯通,自出新意,后人也有将钱松单独列为一派,实有不当,从结字、章法和刀法等方面来衡量,钱松和前几家都是有很深的渊源。所附“古泉”印章即受赵之琛启示,赵之琛较钱松大37岁,有程式化弊病,令人有廉颇老矣的感慨,而钱松异军突起,故有独树一帜的锋芒。“稚禾手摹”和“稚禾八分”苍茫浑穆,与众殊异。他的突出之处在于对刀法的改造,受吴让之浅刻影响,善以轻行取势,兼收并蓄,摈弃门户之见,运刀无意而有意,后世吴昌硕吸收了他的刀法长处。赵之琛评价他“此丁、黄后一人,前文、何诸家不及也。”魏锡曾说:“余于近日印刻中,最服膺者莫如叔盖先生。”可见盛誉之隆,一时无二。吴昌硕说:“汉人凿印,坚朴一路,知此趣者,近惟钱叔盖一人而已。”赵之谦说:“汉铜印妙处,不在班驳,而在浑厚,学浑厚自恃腕力。石性脆,力所到处,应手辄落,愈拙愈古,看似平平无奇,而殊不易貌。此事与予同志者杭州钱叔盖一人而已。”钱松42岁时英年早逝,实为一大遗憾。著有《铁庐印谱》。
丁敬开浙派,后继者皆从他风格中化出,各执一端,钱松将前六人风格概括为“丁钝丁清奇高古,悉臻其妙;黄秋庵之浑厚,蒋山堂之沉着,奚蒙泉之冲淡,陈秋堂之纤秾,陈曼生天真自然。”推测赵之琛因精熟故不能位列其中,而浙派自钱松之后,基本上是逐渐地走下坡路,影响逐渐减弱,但尚有少数代表性的篆刻家。
张燕昌(1738-1814),字芑堂,号文鱼、文渔,浙江海盐人。虽为丁敬得意门生,但不能归为八家之列。生性好金石文字考据之学,凡商周铜器,汉唐石刻,都潜心搜剔,不遗余力,与翁方纲、梁同书交好,探讨精研,终日不倦。篆刻得萧疏跌宕之趣,见多识广,取法芜杂,常有会心之处,“大末吾氏书画记”相对于“西泠四家”的厚重苍茫来说,已演化成秀逸之色。他曾尝试用飞白书入印,因使篆刻陷入巧工能匠的俗为,终未能流传,这里就要提到篆刻本体化问题,盲目移植,不考虑本身要求,是断然行不通的。著有《金石契》、《石鼓文考释》、《芭堂印谱》和《飞白书录》等,并有《石鼓亭印谱》孤本传世,搜罗了自他二十九岁至七十三岁时的印拓。
董洵(1740-1812),字企泉,号小池,又号念巢,浙江绍兴人。官至四川南充主薄,去官后云游天下,落拓京师,鬻印为生,善画兰竹,工诗文,篆刻仿秦玺汉印,亦从丁敬处得法,但已不是浙派之列。董洵和皖派的巴慰祖、胡唐和王声交好,篆刻四者齐名,互有印作唱和。时客扬州时为罗聘作印甚多,朱文“冰雪之交”即为罗聘所作,更接近邓石如印风。“小琅琊”在章法布局上形似浙派,但运刀不见切刀之法。著有《多野斋印说》、《小池诗钞》和《董氏印式》等。
陈克恕(1741-1809),字体行,号目耕,又字吟香、健清和妙果山人等,浙江海宁人。篆刻传世极少,虽处浙江,受同时代的邓石如影响更大,如“仲鱼甫”印,已不见浙派风范。主要成就体现在篆刻理论方面,著有《篆刻针度》、《篆学示范》二卷,《篆体经眼》二卷,《印人汇考》和《存几希斋印存》四卷等。
丁敬、黄易、蒋仁和奚冈合称为“西泠四家”,后来增加二陈的陈鸿寿和陈豫钟为“西泠六家”,这六家再加上赵之琛和钱松,合称“西泠八家”。亦有将钱松单独列为一派的,众说纷纭,以笔者愚见,尽管钱松多有建树,但整体意趣上仍脱不了浙派干系,当归浙派无疑,或者更确切地说,只有他才将丁敬开创的浙派艺术发扬广大。从丁敬到钱松的百年时间里,浙派印风风行天下,法者甚多,流播全国。概而言之,有以下几个特征:
1、切刀是浙派篆刻最主要的特征。丁敬从朱简和苏宣处得到启示,强化为自身风格,以涩求古,这是核心问题,这一刀法至赵之琛已近成程式化,而钱松能越过赵而直接前贤,使浙派重焕生机。赵之谦说:“浙宗见巧莫如次闲,曼生巧七而拙三,龙泓忘拙忘巧,秋庵巧拙均,山堂则九拙而孕一巧。”个人长短,一针见血。后人学浙派刀法过分强调而成“锯齿燕尾”,这非刀法本身问题,而是后学者东施效颦。浙派行刀,无不强调用笔之法,追求书法“锥画沙”和“折衩股”等艺术效果,是整中带碎,拙中见巧,而一味求碎求涩,必定会形成“鹤膝竹节,锯齿燕尾”之弊病,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
2、浙派改造了汉印文字形态。篆字隶化、简化,如“山”作“ ”,“处”作“ ”,“书”作“ ”,“涛”做“
”,对篆书印化方面也作了一些改变,如“ ”作“ ”,“ ”作“
”,包括前文所列的丁敬将“万”字写成“卍”都是这一思想的生动运用,丰富了篆刻表现手法,为当代人所采用。因为刀法的关系,浙派印章字以方折形态为主。邓石如倡导“印从书出”,“圆劲”是皖派邓石如及再传弟子吴熙载的风格特征,和冲刀法相得益彰。
3、浙派诸家都以诗文书画作为篆刻的创作背景,游刃有余,精彩纷呈。因为皆为丹青妙手,边款的内容扩大了,从字体和内容上诠释了全新形式,为后世效法。这一点说明篆刻和书画之间不可分割的血肉关系,篆刻是从书画兼善的文人手中逐渐独立起来的,而书画艺术修养又促进篆刻发展,这在民国时期体现的更为明显。
4、浙派风靡之际,邓石如所倡导的皖派印风也逐渐雄视印坛。浙派和皖派互为犄角,后世篆刻家皆法乳二家,兼收并蓄,成为篆刻发展的一条脉络。如后世的徐三庚、赵之谦、黄士陵、吴昌硕、赵时棡、王福庵、齐白石直至来楚生等。浙皖两派的交会点在扬州,如丁敬和金农相交甚深,为其作印多方。邓石如和蒋仁都生于1743年,是同时代的人,而蒋仁、黄易和奚冈与邓石如同金农的弟子罗聘交好。在清代碑学大盛的背景下,将篆隶作为着眼点,“西泠六家”皆善隶书,和邓石如一样,这都是很好的例证。
历史走过“康乾盛世”步入晚清时期,此后浙江印人中尤以徐三庚、赵之谦和吴昌硕为领军人物,对照他们的生卒年月,无一不横跨1840
年的“鸦片战争”,这是中国近代史的开端。社会历史变革和“文字狱”的延续,使文人远离政治,继续沉浸在故纸堆中,金石考据的盛行,造就了篆刻艺术的繁荣。
胡震(1817-1862),初字听香、听芗,后更字伯恐,号鼻山,另号胡鼻山人、福春大岭长,浙江富阳人。少好金石之学,游历苏杭,搜求文物,家藏甚丰,勤于艺事,日夜苦功。因得纪晓岚竹节砚而以“竹节砚斋”作为斋名,行书、隶书皆精,篆刻取法汉印,与钱松交好,情在师友之间,钱松为其治印七十余枚,视同拱璧,而性格耿介,颇为自负,不轻易为他人作,故作品流传极少。“曾经沧海”为其代表作。
徐三庚(1826-1890),字辛毂,又字诜郭,号中罍,又号袖海,别号荐末道士、金罍道士、金罍山民、似鱼室主和余粮生等,浙江上虞人。善篆隶,形成了“吴带当风”的风格,于吴让之、赵之谦之外别树一帜,篆刻早年师法陈鸿寿、赵之琛,四十岁之后受邓石如的影响更大,颇见功力,偶以《天发神谶碑》文字入印。徐三庚篆刻是浙派和皖派的矛盾结合体,白文多用切刀法,显示了他早岁浸淫此道的百日之功,如“石董狐”,而朱文大多舒展,用刀流利,如“子宽”。徐三庚篆刻与同时代的赵之谦、吴让之相比,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他和赵之琛一样,在肖形印创作方面偶有尝试,虽有不足,但无疑卓立印坛,这在同时代的篆刻家的作品中是见不到的,象吴昌硕、黄士陵、赵之谦和吴让之等无一不是丹青高手,却未曾尝试之作,实在令人遗憾。
笔者愚见,对徐三庚篆刻应该一分为二看待,要剔除其印中习气至深而柔媚恣肆,忽视朱白对比本质要求的劣作,对部分值得学习的印章仍然可以借鉴取法,如“延寿”用封泥形式入印,“金真子”以《天发神谶碑》文字入印,而“延陵季子之后”体现了篆书和篆刻的统一,实践了邓石如“印从书出”的观点,是书篆风格最接近的印人。他的篆书在用笔上有很多花样,刻意的成分很多,弄得很花哨,不高古,使篆书俗态化,这也是以鬻印为生的职业篆刻家为生存糊口,需要适合大众口味的必然。而赵之谦相对来说,有更大的自由空间去探索自身艺术表现形式,因而成就比徐三庚要高出一些。并且徐三庚篆刻名成域外,流播东瀛,许多人慕名来学习。就国内来讲,民国的钟以敬和当代葛介屏都有所取法,只是不善学者仅得皮毛。吴昌硕无疑属于善学者,其篆刻含有“雄秀”特征,“雄”来源于汉印,而“秀”则得益于吴让之和徐三庚。
赵之谦(1829-1884),字益甫、撝叔,号冷君、憨寮、子欠、悲庵、悲翁、铁三和无闷等,先祖为宋高宗后裔,浙江绍兴人。绍兴是文化名城,宋代有陆游,明代有徐渭,清代有赵之谦、近代则有徐生翁、马一浮和鲁迅三兄弟,足以衬托出深厚的文化底蕴。赵之谦学识渊博,才思横溢,在碑版考证、诗文书画和金石篆刻等方面有极高的成就。赵之谦是浙江篆刻的又一亮点,有《二金蝶堂印谱》名世。
赵之谦篆刻创作极少应酬,对比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印谱厚度便知,最少的是赵之谦,最多的是吴昌硕,其次是黄士陵。他的篆刻创作生涯并不是很长,四十六岁后封刀,一生高峰期在三十到三十六岁这七年间,三十四岁后为黄金期。他对秦玺汉印、宋元朱文和皖派篆刻都有深入地研究,赵之谦用切刀法作印鲜见,如“血性男子”和“益甫手段”等,实际他受邓石如影响更大。受邓氏“印外求印”的启发,将汉镜、钱币、权诏和汉铭文以及《天发神谶碑》、《祀三山公碑》和《禅国山碑》等文字入印,独标新格,他自身也颇为自负:“为六百年来摹印家立一门户”。其姓名印“赵之谦印”是典范之作,笑傲印林。因其过早封刀,风格多样而未定型,对于后学者来说,有取法多元化的启示,对赵氏来说,确实是一种遗憾。他比徐三庚小三岁,某些恣肆柔媚之处有声息相通的地方,而他的一些印章有过于柔媚之失,一些印章留红布白不当,还有一些仿元明旧习的印章,但这都是白璧微瑕,不会影响赵之谦在在篆刻史中地位,加上他极少作,因而数量不是很多,尤显珍贵。
赵之谦对篆刻史贡献巨大。在多种文字入印的方面,他作了前无古人的尝试,对后世吴昌硕,尤其是黄士陵影响巨大,在实践上体现了邓石如的“印从书出”的审美理念,对当代印坛仍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赵之谦对篆刻边栏特别重视,白文常不逼边而四周留红,朱文残断整饬,多有变化,这对吴昌硕影响颇深。他首倡以汉画像和魏书入款以及朱文刻边款,也是古无先例,内容上有议论、抒情、记事和诗歌等。他将刀法提到了和笔法相结合的高度,“古印有笔犹有墨,今人但有刀与石。”宏论喧天,盖前人所未能言及者,发人深思,后启骧骏,泽被后世。
胡钁(1840-1910),字匊邻,号老鞠、废鞠、不枯,又号晚翠亭长,浙江桐乡人。高时显在《晚清四大家印谱》序中说:“匊邻专摹秦汉,浑朴妍雅,功力止深,实无其匹,宋、元以下各派,绝不扰其胸次;……而印之正宗,当推匊邻。次四家篆刻(另三人即是吴让之、赵之谦和吴昌硕),精力所聚,为印学别辟町畦。”这一评价很见公允,胡钁比赵之谦小11岁,长吴昌硕4岁,处于吴赵之间,虽对吴赵有倾慕之心,但没有亦步亦趋,保持自己的篆刻风貌,实属不易。但白文仍有赵之谦特征,如“子寿审定金石”,印文不逼边,四周留红,同时倾心于汉玉印,浑朴典雅,如“玉芝堂”,章法疏朗中得紧凑,得力于汉凿印和诏版等,苍浑天趣不足,在开风立派方面和赵吴相比,稍逊风骚。著有《晚翠亭长印谱》。
魏锡曾(?-1881),字稼孙,谑号印奴,浙江仁和人。魏锡曾是咸丰贡生,一生对金石拓本和名家印蜕汇辑甚丰,嗜印成癖,自己不刻印,但潜心印学,造诣尤深,类似明代安徽徐上达,同吴让之、赵之谦和吴昌硕等交好,各人为他刻印甚多,篆刻评论独具慧眼,入木三分,有很强的参考价值,如他对“西泠八家”的评论:“钝丁之作,熔铸秦、汉、元、明,古今一人,然无意自比于皖,黄、蒋
、奚,陈曼生继起,皆意多于法,始有浙宗之目,流及次闲,逾越规矩,直自郐尔。”。
吴昌硕(1844-1927),初名剑侯、俊,又名俊卿,字昌硕,又字仓石、苍石,号缶庐、缶翁、老缶、缶道人、苦铁、破荷、大聋、酸寒尉和芜青亭长等,七十岁后以字行,浙江安吉人。吴昌硕篆刻风格的形成期很长,“古法尽能新有余”。早年师法浙派,后又取法邓石如,吴熙载和徐三庚,四十岁后追溯秦汉古玺,得高古风神,后获见齐鲁封泥、瓦甓文字,融为一炉,一变为雄劲苍浑,摆脱了前人窠臼而树立自我风标,苍茫古朴,“自我作古空群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匠心独运,别裁自家天地。意守古拙,刀笔棱蹭,方寸之间有龙虎之象,印中寓书画之道,严整中见流动,流动处见沉雄。在篆法、刀法和字法上都有独领风骚的建树,“善学善用”是吴氏篆刻艺术最大的特点,篆书依托《石鼓文》,勤黾一生,临池不辍,最终羽化而出,以自身独特的篆书入印,这是受了赵之谦的启发,以《石鼓文》作为突破口,是他选择的基点。刀法使用钱松切中带冲和吴熙载的冲刀法相结合,秀丽处见苍劲,流畅中见古朴,不经意处见功力,边栏吸收了封泥作为整体上考虑,残断、粘连、虚实、粗细都匠心独运,务使妥帖。章法深见画境,外似粗疏,内蕴深厚,虚实相生,能放能收,“奔放处不离法度,精微处要照顾气魄。”他所追求的是有汉印“浑穆”境界。“汉印之最精者,神隽味永,浑穆之趣有不可思议者,非功力深邃未抚拟也。”吴昌硕篆刻追求的是这样的一种境界,不以奇制胜,也不哗众取宠,而以平淡醇醪、浑厚庄重、耐人寻味见长。在吴昌硕篆刻中透露的平民气质,以质朴取胜,无任何夸张变形的行为和搔手弄姿之举,百年来倍受推崇。边款早年纤细而方正,大多为楷书,中期所作明快辛辣,晚期则以气势为主,刀锋直切入石,落刀处钝,收刀处锐,倒丁刻法,错落欹侧,自然天趣。
缶翁影响不仅在书画篆刻上,还在于做人,及至今天仍具有现实意义。曾自作联曰:“印讵无源?读书坐风雨晦明,数布衣曾开浙派;社何敢长?识字仅鼎彝瓴甓,一耕夫来自田间。”反映出缶翁自谦的美德。吴昌硕著述不多,没有相当宏论,但其大量的印论、印话、题跋、诗文和边款等都自标风格,从不同的角度对有关自身篆刻创作给予总结,影响印坛创作,他一反文人士大夫的清幽文郁、顾影自怜式地不食人间烟火的酸儒形象,也摆脱了煮茶谈禅式消极遁避的思想,充满了自主、自信,对生活有最淳朴和最真挚的感悟。吴昌硕篆刻以“诗书画印”四位贯通一体性,在四个领域达到了时代的最高峰,“诗文书画有真意,贵在深造求其通。”这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丰富了篆刻艺术创作的理论的宝库,开辟了新的境界。“(篆刻)小技,拾人者易,创造者则难,欲自立成家,至少辛苦半世,拾者至多半年可得皮毛也。”但对吴昌硕也有诋毁之词,如萧退庵说:“天下篆刻之坏,始于吴昌硕。”但事实证明,吴昌硕并非是变坏古法的始作佣者,而是一代新风的开创者。
笔者在研习吴氏篆刻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这或许是审美观所致,或者是创作上的盲区所在,大师也存在不足之处。比如说,吴昌硕篆刻虽强调画意,“求气不求形”,但吴氏对肖形印创作非常漠视,只是在边款中有一些图画出现。肖形自汉后失落,至来楚生才出现生机,吴昌硕乃至赵之谦和吴熙载都很漠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吴昌硕篆刻虽学秦汉古玺,但章法多见平正安排,而不见古玺形制构造,这也令人感到奇怪。在吴昌硕印章中有极少类金文入印,但表现一般,和黄士陵不能相提并论,这些都是不足之处。
吴昌硕在西泠印社成立十周年大会上被公推为第一任社长,以自身非凡的艺术成就对民国印坛及当今篆刻产生了深远影响。吴昌硕因为年龄高寿,风格得以强化而臻于极致,登峰造极,后继者很难再有发挥的余地和空间。门生当中只有赵古泥摆脱他的形神而成一脉,潘天寿以画理巧思见长,有很大的发挥,只可惜所作无多,其余便活在他的阴影下,尽管弟子如云,却有难以超越的遗憾,这也算是悲剧色彩,因而惯有“吴毒”之说,其实这与是否善学有关,“大匠使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吴昌硕本身即是善学善用的典型,愚以为,学吴昌硕而自出机杼者仅来楚生一人。
王云(1865-1946),字竹人,以字行,浙江绍兴人。篆刻服膺赵之琛,后转益多师,意趣暗合西泠八家,中年专治玉印,愈小愈佳,声誉日隆,与西泠创始人丁辅之、吴隐和叶为铭交好,曾设砚于西泠印社,足见印艺有过人之处,作品不逾古法,自出新意。浑朴自然,气妍清和。
钟以敬(1866-1917),字越生、矞申、矞生,号让先,又号窳龛,浙江杭州人。博学多才,通晓印制源流,如数家珍,得同道赞誉,学印先师法西泠陈鸿寿、赵之琛,旁涉赵无闷,用刀见浙派余绪,谨慎揣度,喜用《天发神谶碑》文字入印,受徐三庚影响大,如“西泠老萼”印。撰有《篆刻约言》、《印储》1册及《窳龛留痕》12册。
罗振玉(1866-1940),字叔蕴,一字叔言,别号刖存、商遗、雪翁、雪堂、松翁和贞松老人等,浙江上虞人。精于金石书画考据,篆刻所作不多,而见汉印风神,如“上虞罗氏”印。著有《磬室所藏玺印》和《赫连泉馆古印存》二集。
叶为铭(1866-1948),初名铭谱,改名铭,字品三,号叶舟,浙江杭州人。博学多识,工篆隶,善摹拓彝器款识碑刻,精金石考据。篆刻在宗秦汉之余,效仿宋元铁线朱文,印风典雅灵秀、平实朴茂,亦有近浙派风格作品,如“家近涌金门”和“云门”二印。虽有盛名,能尊重传统,不为成法所囿,拘泥于陈规陋习,在以隶书和楷书入印方面做了很多有益的尝试。曾合辑清周亮工《印人传》三卷,汪启淑《续印人传》8卷,广收历代各地名家,增编为《广印人传》16卷,补辑1卷,其收罗之广,自非周汪二人可比,对篆刻艺术发展和流布作出很大的贡献。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
吴隐(1867-1922),字遁庵,号石潜、潜石,浙江杭州人。书工篆隶,极古朴,尤其以精制印泥而闻名中外。篆刻宗秦汉及乾嘉后诸家,印文取字较广,朱文风格上以浙派为宗,有丁敬遗意,如“昼锦堂”,白文具周秦古玺、封泥、单刀和满白文等风格样式,如“双研山房高氏书画记”,但他多数作品为临摹之作,个人创造明显不足,有《遁庵印学丛书》17卷和《印汇》152册行世。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
汪洛年(1870-1927),字社耆,号鸥客,浙江杭州人。寓居淮上,擅作山水,作印古朴浑厚,秀丽精致,严禁中有些许飘逸,有陈曼生意,如“燕赵慷慨悲歌之士”。
赵时棡(1874-1945),幼名润祥,初字献忱,号纫苌,后改号叔孺,晚年号二弩老人,浙江鄞县人。幼承家学,其岳父家中收藏三代吉金文字及宋元书画甚富,眼界打开。不惑之年后专以鬻画为生,善书法各体,精山水花鸟和人物各色等,篆刻取赵之谦、邓完白和黄士陵等人,得力于汉印,工稳严谨,执意淳古,如“毗陵汤
定之”,尤善圆朱文,圆融流畅,无纤曼之象,用刀精细,无花哨诡谲之姿,平正大方中见自然情趣。“净意斋”便体现了他的一贯风格。清末民初在上海和吴昌硕独尊一方,可见盛誉之隆,其弟子方介堪、沙孟海、陈巨来、叶潞渊、陶寿伯和张鲁庵等都有建树。晚年刻印有些程式化的弊病,有千印一面的恶习,如“百五图书之室”。著有《汉印分韵补》和《二弩精舍印谱》等。
吴涵(1874-1927),字子茹,号臧堪,浙江安吉人。吴昌硕次子,先于乃父去世,生前曾为吴昌硕代刀。因为家学渊源,得父真传,从“阅古楼藏书记”可窥豹一斑,于训诂、词章和金石书画,均有建树,只是天妒英才,难享大名。
徐生翁(1875-1964),早岁嗣李姓,名徐,中年署李生翁,晚年署徐生翁,浙江绍兴人。徐生翁书法以简质凝稚,大巧若拙为主要特征,萧退庵誉之“已入化境”。常以自身笔意刻印,浑穆劲健,自成家法,邓散木称赞“单刀正锋,任意刻画,朴野可爱,与齐白石异曲同工。”结字质朴可爱,气息醇古,不事残损却见自然风蚀之美,和其书风匹配,融为一体。
经亨颐(1875-1938),字子渊,号石禅,晚号颐渊,别署石渊、渊道人、老渊、颐者、山间颐者、白马湖叟和午湖村人等,浙江上虞人。生前担任浙江省教育会会长,是潘天寿篆刻的启蒙老师,篆刻取法秦汉,自成一家。同时也受缶庐影响,如“圹庐”,也尝试用现代字体入印,如“子渊”。
武钟临(1876-1937),字如谷,号况闇,浙江萧山人。篆刻出秦入汉,朱文以浙派为基,构思精巧,章法平正,得清新含蓄之美,如“丁卯后以字行”,白文醇正浑厚,见汉印风韵。
李苦李(1877-1929),名桢,字筱湖、晓芙,号苦李,浙江绍兴人。自幼家贫,常借书苦读,于金石书画爱不释手,近而立之年迁居南通,和陈师曾相识,饮茗谈艺,交流切磋,后由陈引见于1916年拜缶庐为师。篆刻初学赵之谦,致力秦汉,后专攻吴昌硕,古朴厚重,追求古意,气魄雄肆,“六枳亭长”印吴昌硕的评语是“古意弥漫,佩服,有气有情,团成一片,浅学者所未能知,天下英雄使君与操,吾云亦然。”评价极高。
高时显(1878-1952),字欢木,号野俟,又号可庵,浙江杭县人。兄弟五人时丰、时显、时衮和时敷以书画并重一时,一门风雅,如当今的康殷兄弟,光绪举人,筹创中华书局,工诗文,擅八分,篆刻上溯秦汉,旁涉元明,秀雅绮丽,冲刀流利,如“常星星宝考藏金石书画之印”。只是非知己者不作,故流传见世不多。
文章评论
溪桥
全部都是浙派篆刻。
溪桥
哪里有研究啊,只是全部看完了,文章显示的就是浙派篆刻名家[em]e113[/em]
随性得太过于在乎
eI04cA我多么希望可以一不小心和你携手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