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丁香花开

人在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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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那排丁香开到了极致。

好像前两日,还是细细碎碎的一两点紫,隐在绿叶间,和清风柔声呢喃着。这两日,阳光的手指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一团团一簇簇深紫浅紫便在丁香的枝头肆意流淌。深紫,是鼓鼓的就要撑破的花苞;浅紫,是盛放的小喇叭,一朵一朵,吹奏着生命的旋律。

因为一直记着初读“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的惊艳,因了戴望舒笔下那个撑着油纸伞,在雨中哀怨又彷徨的“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丁香在我心里一直是忧郁的代名词。提及丁香,脑海中浮现的总是黛玉般柔弱的小花儿,在雨中仄仄地数着自己的幽怨。所以,同事告诉我,校园里那排有着宽大树叶的白杨般挺拔的植物是丁香时,我惊愕得半天无语。是的,丁香高大、热烈。只要一开花,那浓郁得化不开躲不掉的香味霎时让自己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它哪里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它分明是顾盼生姿、张扬恣肆的郝思嘉。

校园里,这几株丁香上次盛放,是两年前了。

那时,它们早已枝繁叶茂,繁密的枝叶甚至为二楼的窗户拉起绿色的百叶窗。盛夏,在一楼办公的我们,因了丁香的荫蔽,踏进办公室的瞬间便凉意顿生。小小的校园里,这几株丁香是理所当然的风景。盛开时,总会有同事三两,拿了相机、手机在丁香前流连。可是,两年前,加固教学楼时,工人嫌它碍事,毫不犹豫将它们砍得一干二净。待秋日我们重返校园,看到的,只是空荡荡的花池,和满池的枯枝败叶。那曾经的美丽悄无声息地消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上下班,路过花池,望望空荡荡的花池,心里也空荡荡的。

第二年,春风里,一些枝条,偎依着树根,探出柔嫩的臂膀,微风中如此柔弱,让人心生怜意,不由在心底期盼着,期盼有一天,它的芬芳能再次让我沉醉。这一等,就是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后,又是绿满枝桠,又是香满校园。又有同事在它身边流连,一切,仿佛从未改变。

来去匆匆的日子里,谁曾听见它几乎被连根拔起时痛苦的呻吟?谁曾留意这生命的精灵拼尽全力的重生?两年寂寞,两年积累,终又让它用张扬的紫色宣告了自己壮丽的回归。那小小的紫色喇叭,怎能不尽情吹奏欢愉的曲调?

宗璞笔下也深情地歌咏过一个紫色的精灵:她家园中的紫藤萝在文革中也被砍伐殆尽,只留下伶仃的几枝,可是,几年后,它又是一条辉煌的流动的紫色的瀑布。

植物,往往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坚韧。一粒种子,一截老根,只要有一把泥土、一米阳光、几场雨水,它们就能恣意地活。刀劈斧砍,在它们身上留下斑斑伤痕,但谁能说这不是它们生命的勋章?

花草平凡,在这无言的平凡中,又有什么牵引着我的思绪。

想起《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他用拉砖挣得的第一桶金开办了自己的砖瓦厂,希望从此让自己和家人摆脱贫穷屈辱的梦魇。可是烧出来的第一窑砖全是废品。眼看供货合同到期,眼看几十个工人等着工钱,这个被生活重压的汉子该何去何从?他咬牙卖掉制砖机发放工钱,高价买砖供给合同方,几经波折,砖厂终又重新开工。他的世界,终于被希望的曙光照亮。

想起去年春天,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风,直刮得天昏地暗,一夜之间将农场第二次复播刚刚出土的棉苗毁于一旦。可是,在风稍小一点时,团里连夜筹备调运的棉种、薄膜等春播物资已开始发放到农户手中。风停之后,我亲爱的父老乡亲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整地、播种,几天后,棉田又是一片生机。肆虐的狂风接二连三吹断刚破土的棉苗,但它吹不走生活的希望。

是的,就像宗璞感叹的:花和人一样,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幸,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根在,丁香终会再吐芬芳;生命在,注定要踏着泥泞风雨兼程。一帆风顺固然让人神往,但历经磨难的生命更加深沉饱满,在一次次的打击中,脆弱者悄然消逝,坚韧的生命必会绽放夺目的光华。

谁说丁香是柔弱,是愁怨?它,是生命的传奇。


 


文章评论

一缕阳光

借花喻人,耐人寻味。生命不息,奔波不止,风雨过后是彩虹,一篇非常具有哲理的精美散文,赞赏[em]e163[/em][em]e179[/em]

孤岛小帆(拒聊)

因为不识花所以说我是个典型的花痴,每当看到花除了闻闻花香,表情基本都是这样[em]e102[/em][em]e120[/em]

粼羕

我也会想起那句歌词:你我最爱丁香花……

暗香盈袖

很美的文字,很美的花,很美的一种心情

美丽人生/kf/mg

[em]e163[/em] [em]e179[/em] 文字依然是我喜欢的味道——很美!

梅子

我昨天也看到很多丁香花,但没咱们学校的茂盛!好想念

相忘于江湖

每次回学校,总觉得变化好大。看到图片里曾消失不见,又再现眼前的树树繁花,是弥漫着花香的回忆。

冰激凌

优美文字,由花写到人,真好!美文一篇!

路在路上

能够适应西北那样恶劣的环境,应当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