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树的乡愁一一下

个人日记

      黄桷树的乡愁一一下
文/曾经飘动过的云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独自的修行，谋生亦谋爱。人生的旅途中，大家都在忙着遇见各种人，以为这是在丰富生命。可最有价值的遇见，是在某一瞬间，重遇了自己和自己曾经跨不过的恩仇，那一刻你才会懂：走遍世界，也不过是为了找到一条走回内心的路。经过这么多年的苦苦打拼和阅人待物,周而复始,起点也是终点。古朴返真,叶落归根。还不是又回到了人生的从前。静下心来反思过往、总结昨天,深信不疑的只有一句话;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除了乡恋、亲情、友情,其它,怎么都是浮云。

   忆旧,始终温馨,脑海深处时时浮现的还是我的哪一位风娑绰约的伯妈。她家与我家仅一壁之隔,每天午饭时光,伯妈总会端着一大品碗稀饭,坐在我们家的饭桌上。一边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母亲亲昵的闲聊。一下子就扯到了昨天河边弟弟溺水一事。母亲甫一听完,立马变了脸色,就着手中捏着吃饭的竹筷给我辟头盖脸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从此之后,自然也就加强了对我们的管束。打那开始,俺心中一直对她耿耿与怀,直到今天,俺也为人父了,始才懂得"可怜天下父母心"的这一个道理。也才悟出她当时的饶舌其实也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特别关心。以前,咱从来没把溺水那事当成事,心儿想,我们这些学游泳的谁不被淹几回,呛几回喔?如今抠心细想如果、或者其它,也还真的有几分后怕了。

   伯妈的儿子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高的个头,与我同年出生,算是毛根兄弟。一群小伙伴每一回外面玩要也好,与人打架也罢,总之挪不下他。说起顽皮,他肯定比我不差,听听别人给他取的那一个"小玩友"外号,也就能知晓其三分了。那一回玩水玩出事,其实也有他的份,他的水性好,潜水从旁边溜上了岸,只不过他母亲没有看见而己。

   伯妈饶舌的那事并不复杂,当时,我们人小也不懂得啥叫危险,当时伯妈也在场。伯妈她爱美,再旧的衣服穿她身上总是显得那么的得体合身,每一次出门她一身上下都会收拾得干干净净。河边浣洗她是常客。哪天下午,河风绕绕,河边凉快,浣衣的石磴上人多,自然也少不了有她。记得那一年天旱,好久没下雨了,空气闷热。下午的太阳还像正午的烈日,河里的水经过连续几天的暴晒己经变得热烘烘的了,我们一伙人分两拨长时间泡在河中已经玩得忘乎所以了。从岸边的黄桷树梢打闹到河的中央,再从河的中央打闹到了离岸很近的光溜溜的石磴子边。小伙伴们比赛看谁潜的远,我和玩友、宝娃三人较上了劲,从河的这头一个猛子扎下去,好久好久以后才会从河的对岸冒出头来,每一次肯定都是我领先,其实我也有绝窍,人潜水里呆的最后那一刻,人会轻飘飘上串,如果能抓住水底石头之类的东西总能够在水里面多藏住那么一小会儿。

   玩着玩着,开始各玩各了。突然,不知是啥东酉抓住我的脚狠命的往深水处拖,事发突然呀!俺在水中淬不及防,接连吞了好几口河水,呛得喘不过气来,出于求生的本能,拼了命的往水面挣扎,终于摆脱那家厮,冲出水面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看见不远处的"小玩友"也冒出了水面,眨巴着眼晴,对着我一脸的坏笑。是了,一准是他的恶作剧。俺与他水性相当,拿他没办法。找谁解气,该去唬弄一下谁呢?哈哈!住咱堂屋后的宝娃比咱水性差哦,正好站在不远的地方,脸正好向着旁边,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呀!俺定了定神,张大嘴对空猛吸一口,轻轻的钻进了水底,紧闭着双唇,两手摸着河床,身子贴着地底,偷偷的潜到了他的身边,乘其不备,猛的一下子抱住他的一只脚杆拉他进入深水区。他这一下子也受惊不小,呛了好几口水,他挣扎着冒出水面,看见了戏弄他的是我,两眼瞪的滚圆,脚掌手掌并用,拼了命的拍打水面,朝我追过来,紧接着一双手掌捧着河水,胡乱的朝我一顿辟头盖脸的猛泼,我也不客气的回敬。一下子河面热闹起来了,水中你扯我的脚,我抱你的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乱成一团了。

   突然,河面上飘过来一声尖叫,针般一样锥心,很快就淹没在河面上沸腾的嬉戏声里了。那是一个好好熟悉的声音哦!本能的向岸边扭头回看,遭了!!坐在河边石磴子上看热闹的小弟弟己经滑落水中,正在河面上挣扎,眼露惊恐,两只小手掌拼命的拍打着水面,溅起好大的一团水花。看情形,好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他正慢慢的朝河心移动,接着,"轰"的一下子他就沉进深水里了!他不会水呀,俺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的向他落水地点靠拢,一二十米远,三五几下就划到了,一个猛子扎下去拉住的居然是抱住一团的两个人, 三个人好一阵子挣扎后才露出水面,一看,原来是宝娃他弟强娃帮他报复我,他忘了弟弟不会水,偷偷潜到岸边才如此这般。自然,免不了对他一顿臭骂,弄上岸的弟弟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伤心的哭了。这一切伯妈全看在眼中,对着俺们好一顿数罗,俺一个个才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权当没发生过。在伯妈拖声遥遥的责骂里,咱们自顾自的又在水中打闹开了。

   今天才明白,伯妈爱在母亲面前打小报告。其实,她是为了我们好。印象最的是哪一年,我应才五六岁吧?全国人民都在吃食堂,顿顿小半钵玉米粥,亮晃晃的照得见人影子,小孩子的口粮当时规定一月一十六斤,平摊下来一顿只有一两多。那是一个全民饥荒的年代啊,小孩子饿慌了,槐树叶,槐树花,黄桷树花苞...能吃的都不会放过,总之,能吃的都己尝过。

   那一天,"小玩友"从垮掉了半垛墙的竹蓠芭洞中直接爬过来,神秘兮兮的贴着我耳根说;我家有大米了!!我说:哄人的吧?要知那年月,连玉米粥都没喝饱过,说起一吃上一口米饭,当时好多人都要吊口水,更莫说大米了!当时,我亲眼看见好多大人吃观音土哦!(一种白颜色的泥巴)。他一听急了,扯着我衣角说,不信一块看看去!半信半疑跟在他的后面,钻过墙洞进了他家,只见他顺着床沿爬进一人高的木柜里折腾好大一会,才从一大堆杂物里拉出一根白布口袋,双手捧住递了过来,我迫不及待的打开口袋,天啊!白晃晃的,真的是大米,应有七八斤吧!

  看他一脸的得瑟劲,俺彻底算服他了。咱两一阵滴咕,煮耒吃?没锅,也煮不耒呀!见了此等犹物,岂有放过之理?正如人家说的,进得宝山,岂能空手?我两手拉手出门,逢小屁孩就泫曜他家有大米,估摸才半个时辰吧,就聚拢来了六七个一块耍水的毛根兄弟,他们还没我两大哦!还是人多有办法,居然不一会儿就有人不知从那拎来一口大铁锅,那时侯,虽然铁锅被上面当废铁没收了,但家家的灶还在哟。大伙儿七手八足架锅的架锅,拾柴的拾柴,端水的端水,万事齐备只欠东风,这饭怎煮?大伙儿头抵头,一番认真严肃的讨论,有人说先下米,有人说先下水...我两作总结,还是小玩友说了算,他斩钉截铁一句,米和水同时下!米是他的,不服也得服!

  拿着偷来的火柴,一阵子手脚忙乱,渣渣草草引火好难哦,仅把哪灶膛里的柴火点燃就摆弄了好大半天,弄得满屋子浓烟滚滚,呛得一个个老痰火病人一般咳嗽声声连连。但是,硬是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还好,当时的县城已是一座空城没人管了,大人全部赶下乡大会战去了,反正,由着俺们几个小孩子使着性子瞎折腾。这饭,随煮随添水,一尺六的大铁锅居然快满了。有人说,可以吃了,才不管他或生或熟,反正吃在口里比当今的山珍海味鲍鱼海参还要香!几个人围着锅台挤住一团,纷纷亮出吃饭的十八般兵器,屋里头的盆盆盏盏瓢瓢铲铲全部都派上了用场。六七个小孩一场狼吞虎咽的战争,消灭了一袋大米。一大锅稀干饭进肚后,大伙儿的肚儿涨得一个个的滚圆。这情景正如今天历史课老师讲的"红军过完雪山草地没被饿死,反倒在庆功宴上涨死"一般,不一会儿大伙全都难受了,全都抱着肚子,涨得难过呀!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下"唉哟、唉哟、唉哟"痛得满地的打滚!这场面好生悲壮,至今,俺还刻骨铭心!

  傍晚, 伯妈回来了,看见痛得在地上满屋子里打滚的六七个孩子,骇得三魂掉了七魄。看看灶台上摆满的锅盆碗盏和丢在地上盛米的空白布口袋,她什么都明白了。我怯怯的望着她,好害怕她责怪哦!只见她傻楞楞的、呆呆的望着我们。片刻,她回过神,己经因惊骇、痛苦、扭曲的脸庞一瞬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慈祥,眼泪如山洪一般哗哗哗的淌出来了。她的那标志性高音闸门同时也打开了"可怜的孩子们哟哟哟,造孽哟,怎么得了哟哟哟哟! 造孽哟,怎么得了哟哟哟! !"凄厉的哭喊一声盖过一声,划破了死寂一样的空城,在满世界里回荡。她一边哭着一边拉拉这个放下,一边又拉拉那个放下,她围着地上的孩子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她己经束手无策了!

   不大一会儿,只见她飞叉叉冲出房门,约模一个时辰,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夹着大人的说话声拢了,拢了!我看见了一双双朝我们伸来的大手,一张张流着泪水焦急的脸庞。。。。刹那间,昏昏沉沉,啥也不知道了!事隔多年以后,伯妈还经常戏谑我们几个小不点会偷嘴。她说,那年的那米好金贵哟!是她的那在鸣凤镇上当领导的弟弟冒着犯错误的风险,偷偷从国库里匀出的哟,居然让咱们一下子全遭踏了。。。。。。

  乡恋,乡愁,苦中有甜,甜中带苦,真的很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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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兰馨

写不完的乡愁，挥不尽的乡思......[em]e160[/em][em]e160[/em]

阿南

有趣！有才！让我想起许多小时候的趣事！

芙蓉

三篇一字不落的看完，叙述的生动、细腻，有声有色。把小孩子的顽皮展示的淋漓尽致！[em]e179[/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