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纪念父亲逝世十周年)——转载文章来自于我的父亲

紫.情思

            树影参差,薄雾迷茫。又一季春光。
            薄雾里,迷盖了春的躁动,迷漫了时间的轨迹。糢糊了墓碑上那深深的刻痕,却迷盖不了石碑后面那平凡而伟大的故事。
           清明即致,细雨菲菲。伫立父亲坟前,眼泪和着雨水滴滴流下。父亲已离开我们十周年了,十年时间转眼过去。而父亲的音容笑貌长久地显现在我们眼前。
        记得还是儿时的时候,就知道父亲他乐善好施,刻己奉人。在我心目中是那么的崇高和善良。他能司法治病,且有求必应。哪家的孩子长“抱耳疯”(即扁桃体发炎),他只用毛笔在腮膀红肿处画一道符,嘱咐他不要吃凉辣,过两天就好了。那是真的。还有是谁打摆子,受吓了,(即重感冒,浑身发抖;或是被什么鬼怪吓了),就准都请他。而父亲就总带着我。因为他会要求病者家买一些贡果用来司法。如氺果点心之类。用完了自然就归我了。所以我对那段童年时代的记忆非常深刻。
        父亲不但崇高善良,还 是个幽默乐观的能人。母亲说在解放初期他就是村里的贫协主任和贫协代表。后来历任生产队队长、指导员、保管员之类的职务。还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那时他上台发言不用稿纸,并能流利到位,能获得热烈的掌声。他唱过花鼓戏,会唱山歌,会讲笑话。可以说他人在哪里,笑声就到哪里。其实那时生活特别清苦,解放前他一致在地主家打长工,可每每在河中捞黑草的船上还能听到他嘹亮的山歌声,茶余饭后的休息时间里也能听到他朗朗的笑语声。他勤俭自律:他一致是地主家的撑作师傅,分内的工作兢兢业业,精益求精。他乐善好施,对前来求讨者从不拒绝。记得父亲常对我们说:“在家不待言边客,出外方知少主人”。所以,他一致深受周围人的爱戴和好评。 
        “秋霜忧自冷,强冻苦成冰”。霜的坚强,冰的奈韧,写照了父亲立足生活的风范。他十几岁随兄背景离乡,后面对艰苦的生活环境独撑孤舟,。解放前昔的民不聊生,兵慌马乱 ,解放后勒紧裤腰带的大跃进建设,破冰踏雪的“六湖”治理 ,和六几年的大食堂生活,父亲挺起腰板,抚幼持家 ,常把省下来的饭分给孩子们吃。刚散食堂那会我已悄有记忆,在我之上的六个子女相即扷折,求医问药的艰辛,和相即子的悲痛,把个无支无助的苦汉几乎给趴下。六几年至七十年代初那时可说是衣食无饱,当时政府号召是开地下粮仓,(即莲藕)无计,那几个冬春的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了开挖地下粮仓上。那时我们现有的四兄妹都相即来到了这个家庭,每天看着父亲瘦弱的身躯顶着凄厉的寒风,行走在清晨和黄昏之间。浇干冰冷的湖水和铇开冰冷的黑浠泥。一份份信念和责任支撑着他,把一筐筐莲藕挖回家。才有了一家六口二两白米和着几斤煮得发黑的湖藕充饥。可有时弟弟还会挑着不愿吃发黑的湖藕,父亲总会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粒白米饭挟给弟弟。到五月初,氺深是再以挖不到莲藕了,这时政府就发放了些麦粰子(麦粒粉碎后的粗料),再就是生产队提前分发的青蚕豆,母亲每天做了两份,一份是麦粰子,一份是借来的几两大米煮蚕豆。当然,麦粰恐定是父母吃了。因为那是粗料啊,很难消化,可父母想的只是年幼的子女。
       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再艰难的日子也在悄悄的前进。更难忘怀的记忆便是我们上学的阶段。我第一次背着书包时,清楚的记得父亲当时望着我泪眼溋溋,他心里可能一直在说:“好了,能上学了 ”有昐头了。是的,一代人寄托着一代希望。那时,我并不懂得父亲的心境,父亲常常在下雨天披着简禄的雨具背着我上学,我在父亲如山的肩背上数着花开鸟唱。父亲还是个游泳高手,在夏天,时常教我们兄弟两游泳。他说男人就要下得氺上得天(即能上得树),所以,他还常教我们怎样爬树捞鸟窝。
       我们的童年不算幸福,但在父母的省吃俭用和如山如海的爱里面快乐成长。转眼我中学毕业了,但那年没考好,父母和一些同学说让我重读,于是我重读了。在那年的冬天,每年一次的冬修义务氺利工程又开始了。工程是加担防洪堤,那时没有机械化,全靠人力并且一干就是两个月。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来到工地,看到七十高龄的老父亲和年轻人一样挑着一百多斤重的泥土,爬着三十多度的陡坡  。那时我的心痛了。看着父亲弯着九十度的腰背,和那一步步艰难的步子,让我的泪溶满了眼窝。第二天我失学了,那年我十七岁,我看到了懂得了父亲的艰难,我要作父亲的半个肩膀。于是在父亲的责备声中和父亲并肩挑起了沉重的黄土。
        第二年开春,农村兴起了土地责任承包制。父亲说你不要耗在这几亩破地里了,去学门手艺吧。于是我学上了油漆工艺。那年我和父亲把弟弟也送上了中学。那以后虽说父亲有些许轻松,但时常看到他含着汗烟对着黄昏发呆。他平时不善言语,但从他的缕缕烟卷中能读到他的心事。他对两个妹妹和我的过早失学感到有些许愧意,看到小儿子已进入了中学,他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弟弟的身上。汗烟在岁月的穴缝里飘忽着,鬓发却早已成霜。三年很快地过去了,不巧的是那年由于弟弟学校没召生的原因而没有考上大学。那期间全家人都低落到了极点,父亲的汗烟更是一天抽到晚。迷漫着总个精神的低谷。父亲没有言语,仍就长时间的呆坐着。开学的时候又到了,那天父亲弹了弹烟灰,坚定的对弟弟说:“孩子,想读就继续读吧。”语气那样坚决,有力。终于,第二年弟弟用自己的信念和毅力考上了重点大学。那天,父亲笑了,笑得那样的灿烂。然而,欣喜之余,忧虑仍然爬上了父亲的面额。那时,我已成家,总个家庭的经济负担如山般压来,压出了父亲皮肤上干枯的裂痕。他拼命的劳作着。
        苍山渐老,柳柏繁枝。第二年开春,我迫于无奈,背起了行 栾()北上谋生。那一刻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最难忘的情景,我感受到了一种生离的痛。父亲哗哗的眼泪流满脸额,他牵着我的大女儿送了很远。临别时 他挥着手:“好好照顾自己,不行就回来”我无语,默默地挥着手。那时起,我的心里就产生了无限的悔恨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 。但我却甩下年迈的父母远走他方。等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时,就悔迟了。但悔恨之余,多年都使泪沾笺纸,心念成伤。时直九八年灾情遍及,每次致电回家时父亲总是说没事,生怕让我们担心。艰难和惊吓自己一人承受。无奈之下第二年叫老父弃田从行,那年我在长沙做生意,但父母总是忧心忡忡,感觉到我们生意难做,怕拖累了我们,第二年就又回到了家乡。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仍是难舍和牵挂,每次在电话里都要问长问短,嘱咐连连。以至于思念的伤痛在父母的根根白发上年年日日地刻划着。
       繁花因春露,秋雨润残根。苍鹰知反哺,谁从寸草心?无穷的悔恨撕扯着我后来的时光。二零零三年初,我在矛盾的心里争扎下,再一次甩下了年迈的父母。临行时我说“爸,明年再不出去了”可父亲仍只是哽咽 着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可哪曾想那一别便成了永远的分别?农历十月二十六日下午五点多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噩运传来,如晴天霹雳。那时我在几百里外的邵阳,我忙不择地赶车狂奔。车上,我忍着哭声却泪流满面,眼泪糢糊了我的双眼,流湿了我的衣襟。我换乘几趟的士才在晚上九点多赶到县人民医院。见到父亲时他已在急救室的病床上,我对着他连连呼喊,可早已不能答应,只是望着我眼泪双流。父亲是脑动脉硬化,造成脑泄血。当弟弟赶到不久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说无力回天。我忍痛对父亲说,“爸,我带您回家吧,我好好陪陪您”。父亲微微点头。我升过手去握着父亲布满老钳而渐渐僵硬的手。父亲也尽力地紧握着,生怕再一次甩下他离去。
       第二天,我们都一夜未眼的一直守候在父亲身傍,和他轻轻的说着话,安慰着。见他难受时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坚持的力量。父亲一致很清醒,眼睛四处瞟着,看是否儿孙们都在,不在的他就用难以分辨的声音喃喃呼唤,直到都叫到跟前才微微点头。下午三点多钟,父亲开始吃力地挣扎。弥留之际,他再次强抬起手来抓着我的手,那么有力地,眼睛不停地流着泪。我知道,他还有千言万语没来得急说,还有千般的牵挂和不舍。可他要离开了,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握之中。我声嘶力竭的呼唤着:爸──爸──,可父亲再不能示意和回答了,手也慢慢地变凉,松开,带着许多的留念和遗憾闭上了双眼,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
         江河狂流,日月低垂。平凡而伟大的父亲离我们而去了,江河为之流泪,天地为之悲哀 。父亲的恩德当长留我们心中 。                              

十年离别仿如昨,
刻骨音容在地河。
未报三春成长恨,
流光渐逝枉蹉跎。
               
         清明凄雨,掩没不了对亲人的思念。纸钱飘飞,难寄托对亲人的追悔。只有亲在常归,亲病常伴,那才不愧为亲之儿郎。在愧对父亲之后,母亲安在之及,我将立志善伴 母亲之余年。

二0一三年三月于
写在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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