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野

     几天前因本家大爷三周年的祭日，于是回故里参与凭吊祭奠。那天晚饭后，信步踱来，无意间就进了儿时的好伙伴吴驰的家里。待目睹了其家境，心下凄恻，不到一个时辰，便逃离了他家。
    回得故宅，堂屋里已聚集了五六人——叔叔，堂叔和几位小学时的好友。贵民向我伸出手来：“生儿，还认识我吗？”我握住他的手摇晃：“你就是剥了皮我也认识！”大家发笑。又有叫宝锦的过来和我握手：“还认识我吗？”“你啊，宝锦！你化成灰我也认得！”我叔叔对马继涛说：“你怎么不让他认认？”马继涛说：“生儿这家伙嘴损，我让他认，他该说我烂成泥也认识了！”于是满堂欢声朗笑。我给大家敬了香烟，就长叹一声。叔叔问：“你刚才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儿？”我说：“咳！别提了。我去吴驰家看了看。呀！真惨！”于是室内的欢乐气氛顿时凝结。
    叔叔说：“咳，是啊。现在咱村就他家最惨！还是那座麦草屋。吴霞在那里伺候她娘吧？”我回答：“没有啊。只有三奶奶一人在床上躺着。屋里一股骚臭味儿。”
    堂叔：“三奶奶瘫痪在床快四年了吧？就只有吴霞伺候。吴驰不管。光顾了挣钱了。”
    我哀伤地说：“想想当年三奶奶多么地风光！她往街上一走，男人们全都瞪直了眼睛看她。高身细腰丰胸，那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儿，不料现在竟然日薄西山了！吴驰不是当了大老板了吗？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母亲接到城里医院治疗呢？”
    贵民：“别提了！那家伙忘了本了！两年没有回来了吧？”
    宝锦：“两年？三年也有了！真是畜生！”
    我说：“听说他有钱啊。在郑州每年承包公路工程，据说资产有几千万了呢。”
    叔叔：“他就是有几个亿也白搭！自己的亲叔叔去给他打工还被赶了回来。”
    我问：“谁啊？吴建军吗？为什么？”
    叔叔：“是吴建军。具体怎么回事儿，他没有详细说，我不太清楚。翔翔！去到对街叫你吴建军叔叔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门前的一个小孩子答应了一声：“中！”然后跑了去。
    宝锦：“咳！吴霞也可怜着呢！她老公在县医院混上了一个漂亮的女护士，非要和吴霞离婚，可吴霞为了两个儿子上学，委曲求全，就是不肯离婚。现在基本是守活寡了。”
    我问：“什么意思？”
    宝锦：“离婚不离家。吴霞伺候着有病的婆婆，自己种地，供着两个上高中的儿子，还要来伺候她娘。她老公在县里已经和那女护士组成了新家庭。咳！这几年可苦了吴霞了！刚五十出头儿，看起来比六十岁还苍老啊。”
    我说：“吴驰应该把他姐姐吴霞接过去嘛。”
    堂叔：“哈哈！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管，还能体谅到他姐姐？！”
    我说：“吴霞待吴驰可是恩义如山哪！记得我们在绍阳上初中时，她姐姐步行几十里路给吴驰送来玉米面窝头和炒菜，然后再打黑回去。一个大姑娘独自走夜路，想想都佩服。不过那时候社会治安好。”
    堂叔：“好也不行啊。那段路要经过三个坟地，男人走夜路也发悚！”
    贵民：“他娘呢？他娘对他可是更没得说了！记得那年咱们在村西头大坑的冰面上抽陀螺吗？吴驰那家伙掉进了水里，他娘跑来，二话不说，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脱了吴驰的衣服就把他暖在了怀里。”
    宝锦：“是啊，哪有娘不疼儿的，要说他娘疼他，那话就长了。可轮到儿就难说了。有百分之一的回报就不错了。”
    我说：“吴驰这小子是个例外。我在和他一起上初中时就察觉这家伙极端的自私，还很记仇。有次和他有了矛盾，大半年不跟我说话，直到那年我去新疆时找他说话，他还不理我。80年我从新疆回家探亲，在酒桌上我和他碰杯，你猜他对我说什么？‘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吧！’他还记得小时候的矛盾呢！晕菜！”
    贵民：“你说你忙，没有时间照看你娘，你出钱也行啊。没有。听吴霞说还是她娘刚发病那时候，他寄来了两千块钱，往后就没有音讯了。”
    我说：“不能吧？难道过年过节的也不给家里寄些钱回来？”
    堂叔：“也不是一点儿不寄，去年过年寄回来三百块钱。”
    我说：“什么？！三百？我真要忍不住骂人了！怎么这他也拿得出手？”
    宝锦：“他给他姐姐发来信息说：咱娘就那样了，这钱给她买点儿肉吃吧！”
    贵民：“真他妈的白眼狼！”
    我说：“你可别侮辱狼了！据说狼群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是以群体的力量来抗衡的。他们照顾年老的同伴不分彼此，有时在自己肚里的食物也不怎么多的情况下，还把食物吐给年老的狼呢！哎！我说他这禽兽不如的家伙就没人管了吗？”
    叔叔：“他舅舅去郑州找过他，要他出钱为母亲治病。后来他舅舅回来了，没有了下文。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宝锦：“我知道。他给了他舅舅好处，堵了他舅舅的嘴了。肯定的。”
    我说：“我管！我回到安阳就给他去电话教训他。问他还有没有人性！”
    叔叔：“别价！他叔叔的话他都不当回事儿，何况你。可惜他爹死的太早了。他爹若在，他不敢这样。”
    堂叔：“他爹还不打死他！三爷那脾气，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儿子？那人一辈子行善。”
    我说：“我有办法。我将他的恶劣行径公布到网上，让大家都来痛斥这不孝的忤逆子！这人如果品质恶劣，伦理道德沦丧了，即便有俩儿臭钱，也是垃圾！强烈鄙视！”
    叔叔：“嗯。据说他去年到绍阳乡里开个什么证明，乡里没人搭理他。”
    贵民：“就是。我听我妹妹说，他在酒店摆了一桌酒席，想宴请乡里管事儿的人，结果没一人到场。我妹妹说酒店的老板对他也不客气，狠宰了他一把。五千块钱的费用照收，一分没少要。他说这桌酒菜没有吃，不肯出全款，老板说，哪里见过酒店要退做好的饭菜的？你要想走出这屋子，就乖乖地掏五千块钱来！别废话！”
    吴建军来了，当我要求他说说侄子吴驰为什么要赶他回来时，他苦笑着摆摆手：“算了。不说了。关键是吴霞的儿子，他的外甥上学因为费用交不上去找他要几个钱，他说：‘男子汉要学会自立自强。人家外国的学生是靠自己打工挣学费的，你为什么不能？’结果孩子空手而回了。”
    想起了那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理论。
    叔叔说：“算了！不说他了，说多了窝心。咱们整几盅吧，我这里还有瓶好酒呢。”
   
    母亲节了，以此在故乡真实的聊天记录警示天下儿女尽心奉孝！以虔诚的心感恩父母，勿做吴驰那样的忤逆子！如果读了此文后心中气愤，请尽情口诛笔伐！怒斥不足以解恨，或酣畅淋漓地大骂了发泄。如有机会，我一定会将此文和朋友们的留言转给吴驰。忤逆是会遭人报天报的，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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